满了赞美。
我脱掉了鞋袜,把双脚伸进了湖水里。沁凉舒服的感觉顿时漫到了全身,这个山谷没有人,我是不是可以……
我飞快的扫视四周,除了眼前的瀑布湖水,就只有郁郁葱葱的密林和头顶蓝得发亮的天空。我伸手解开了领口,忽然间又有些犹豫。水会不会太凉?这样凉的水也许会让宝宝不舒服吧?可是自从离开中京,我们一直捡人烟稀少的路,甚至没有舒服的洗过澡……
正在心里斗争,爱你一万年突然警觉的抬起了头,不安的打了个响鼻,然后飞快的朝我跑了过来。
鸟儿们停止了鸣叫,山谷的空气里掠过了一丝轻微的战栗。
我抓住了长刀,来回扫视着安静得近乎诡异的山谷。
一声凄厉的长叫猝然响起。
我跃上了大黑马,朝着发出声音的地点飞奔过去。这时,凄厉的喊叫已经变得断断续续的,同时这喊叫里又混杂了野兽低低的吼声。
知道不是追兵,我反而舒了一口气。
这个季节,游荡在铁龙族大沙漠上的仓猫都陆续的越过了边界,穿过了戈壁荒原来到了食物丰富的林地觅食。出现在我面前的这两只仓猫,体型都超过了成年的豹子,棕黄色的毛皮上金黄色的斑点闪闪发亮。看到它们的毛色就知道它们并不缺少食物,怎会会攻击人呢?
那个被围困在树下的老人,一条手臂已经受伤。另外一只手中握着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满头满脸都是汗。脚边一只药篓打翻在地,各种各样的草药洒了一地。看见我,那老人充满了绝望的双眼中顿时浮现出又惊又喜的神色。
两只大仓猫懒洋洋的回头朝我张望,其中一只慢慢的朝我们踱了过来。
爱你一万年跺了跺脚,发出一声警告性的长嘶。这两只野兽倒是不难对付,就是怕血腥味引来更多的仓猫,这种野兽对血腥味十分的敏感……
仓猫谨慎的靠近了两步,看到我们没有躲避的意思,碧油油的眼睛里微微起了一点疑惑。我从怀里摸出了一粒药丸,瞄准了仓猫身边的大树弹了出去。棕色的药丸弹在树干上,“啪”的一声炸裂开来,空气里顿时弥漫开一股刺鼻的硫磺味。两只仓猫不安的耸了耸鼻子,一前一后跑进了密林里。
老人家甩掉了手里的木棍,虚脱了似的一跤跌倒在地。
我跳下马背,将他扶了起来。这老人靠在树上不住的喘气,看他的年龄应该是在五十到六十之间,相貌清瘦,鬓角处有一道浅浅的刮伤。身材瘦瘦高高的,一双小眼睛顾盼之间精光闪动。
看他胳膊上的伤,倒不象是被野兽嘶咬,倒象是……
“老夫自己不小心,为了采一株白玉菌,从树上摔了下来,”老人家睁开眼,虚弱的笑了笑:“胳膊受伤,血腥味引来了仓猫……”说着咳嗽了两声,哆哆嗦嗦的指了指自己的药篓:“那里有几味药可以治伤。”
我没有理会他,取出了自己的伤药给他敷上。
老人家“咦”了一声,一把抢过了药盒左看右看,又凑到自己鼻子下面嗅了两嗅,十分惊讶的抬头看着我:“毒仙子的伤药,你怎么会有?”
我微微一怔,“她是我师傅,我有她的伤药有什么奇怪?”
老人家一愣,上下打量我。
我把他扶上马背,淡淡的说:“我迷路了。你来引路。”
“翻过前面这座山,向前四十里地就是棋盘镇了。”老人家说。
我拉着缰绳,按照他指点的方向缓缓前进。
杳无人烟的山谷里出现这么一位老人家,让我对他的来历产生了怀疑。因为我们在山谷里已经转悠了整整三天,并没有看到山里有居民。他一个老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采药?
不过,怀疑也只是怀疑,毕竟我现在不是官身,没有权利去怀疑别人的身份。更何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当天空中布满了红灿灿的晚霞的时候,我们终于走出了这一片山谷。
我冲他拱了拱手,淡淡的说:“有劳老人家了。”
老人家捋了捋颌下的短须,笑眯眯的说:“姑娘救了老夫一条命。不如这样,我送姑娘一卦,算做道谢,如何?”
我诧异的看着这个古怪的老人家,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把稀奇古怪的铜板,说:“来,掷一卦。”
我摇摇头:“我从来不信这些。”
老人家固执地举着铜板递到了我的面前:“既然不信,一掷何妨?”
我暗自揣测他也许是一个游走江湖的算命先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谢我的救命之恩。想到这里,我伸手接过了铜板,漫不经心的向空中掷去。
铜板淅沥哗啦的掉在地上,组成了一个在我看来毫无意义的图案。
老人家弯着腰,煞有介事的俯视着一堆凌乱的铜板,嘴里嘀嘀咕咕的,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惊异。
我抬头看了看西天的天空,夕阳正沉甸甸的向着山峰背后一点点坠落,红彤彤的天幕上,划过了几只归巢的倦鸟剪影般的黑色身影。
“谢谢老人家带路,”我伸手拉住了大黑马的缰绳:“我们就此……”
“慢着!”他头也不抬的一声断喝,打断了我的话。
他制止我离开,却又不说什么,仍旧皱着眉头翻来覆去的看地上的那几块铜板。眼看天色已晚,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禁不住有些心烦意乱起来。正在寻思要不要丢下这个古怪的老人家自己先走,就听他发出了一声长叹:“想不到姑娘的命运竟然如此……”
如此什么,他却又不说了。接下来又是一番摇头叹息。
这样的举动让人看了真是有些又好气又好笑。我摇了摇头,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兴致了:“天色已晚,山中恐怕会有野兽出没,老人家要不要与我同行?”
他摆了摆手,自顾自的说:“命该绝而未绝……”
我心里微微一动。
“姑娘的一生可谓奇妙,每到绝境之中,必然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老人家抚着短须,字斟句酌的说:“从卦上看,姑娘命运的转机当在东北方向。”
“东北方向?”我喃喃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可是我并没有什么要去的地方。”
老人家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姑娘心中当真没有要去的地方吗?”
我猛然抬头,老人家却笑微微的移开了目光,微眯起双眼眺望着我们身后渐渐沉入了暮色的重重山谷,若有所思的说:“既然心中已经有了想去的地方,又何必再犹豫呢?”他转头望着我:“姑娘贵姓?”
“我……”我迟疑了一下:“我姓夏。”
老人家又问:“姑娘的名字可否见告?”
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却让我心头掠过了一丝茫然。十六年前,西夏落崖而死,记舞潮也饿死在了丛林里。
我到底是谁?
我应该是谁?
我摇摇头,“我没有名字。”
老人家对我的回答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他伸手翻动了几个铜板,微一沉思,抬头看着我说:“既然如此,我送姑娘两个字:无心。如何?”
无心?夏无心?这叫什么名字?听起来象是个出家人的法号。
我瞪着眼睛看他,他却若有所思的凝视着我,语气轻浅的说:“人一生的种种际遇,大多都是无心为之的吧?”
我心里微微一震,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舞秀说过的一句:“你无心又如何?”
老人家将手拱了两下,懒散的一笑:“夏姑娘与介子迁之间宿缘非浅,想必还有再见之日。就此别过,夏姑娘多保重。”
介子迁?这其貌不扬的老人家竟然是介子迁?不会这么巧吧?介子迁可是当代有名的大儒,据说是太傅许流风的同门师兄,韬略文才都在许流风之上。
“介子迁?介老先生?”我怔怔的反问他:“许太傅……”
介子迁微微一笑:“他是我的师弟。”
竟然真的是介子迁?
抬头看时,他的身影已经走开了。
“哪里能找到你?”我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介子迁转过身,浓浓的暮色中我已经看不清他的五官了。但是远远传来的声音却依然中气十足:“棋盘镇,六福酒馆。”
棋盘镇?那不是和我同路吗?为什么又不肯和我一起走呢?
真是个奇怪的人。
滚热的鸡汤端上桌的时候,早已经过了用晚膳时间。六福酒馆里的客人并不多,大堂里除了我,就只有另外两桌客人。一桌是一对年过四十的中年夫妇,另一桌是六七个青壮男子,听他们言谈,好象是从蒙城来的镖师。整间大堂,也就只有他们一桌唧唧喳喳说得格外热闹。
酒馆的主人是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人,自称“刘寡妇”。是一个看上去十分精明泼辣的女人,店里除了她,就只有两个年轻伙计和一个身高体胖的大厨。并没有看到介子迁的踪影。
我之所以会住进六福客栈,也许潜意识里还想再见见那个奇怪的老人家介子迁吧。
才一想到刘寡妇,店门口就闪进来她高佻的身影。她穿着一身酒红色的绣花长裙,一只手来回摇着一把绘有牡丹图案的宫扇,另一只手提着一只花布包袱袅袅婷婷的走到了我的面前,也不等我开口就大大咧咧的在我身边坐了下来,将手里的包袱沿着桌面推到了我面前。
“内衣、外袍、鞋、袜、汗巾……,一应俱全!”刘寡妇微带一点自得的神色,笑眯眯的说:“等用过了晚膳,热水也就准备好了。夏夫人对我这客栈可还满意?”
“满意,”我勉强笑了笑:“谢谢你。”
刘寡妇伸手帮我又盛了一碗鸡汤,压低了声音说:“夫人的脸色不好,定是没有调养好身体的缘故。有了身孕的人,不但要调理饮食,更加不能受累,不可劳心……”
我嘴里的鸡汤险些喷到她的脸上,勉强咽下去反而呛得自己直咳嗽。刘寡妇凑过来替我拍了拍后背,满不在意的说:“你看你,这话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要是不急着赶路,倒不妨在我这里多住两天,我最会调养人了……”
“你……你是怎么看出……”好不容易停止了咳嗽,没想到一开口说话,又咳了起来。
刘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