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不知撞到了哪里,只感觉轰隆一声,一股尖锐的刺痛直入心底,我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全身软的像一滩泥,手背上流着血,在我眼前渐渐模糊成一片鲜艳的红色。
我想叫人,可嘴里发不出声音,想爬到门口去,浑身又重沉沉的,完全动不了。泪水滚落下来,我惨然一笑,难道这就是我的结局吗?
忽然有张白纸出现在我的视野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拿到手,定定神,仔细一看,原来是严卫东留下的离婚协议书,那一刻,我恍若看到剔透莹润的平安扣,还像几分钟前一样,带着冰冷却细腻的温柔,像滴泪一样,沁在我胸口。
……
“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
天堂原来应该不是妄想,只是我早已经遗忘,当初怎么开始飞翔。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爱情原来的开始是陪伴,但我也渐渐地遗忘,当时是怎样有人陪伴……”
我又听到这首熟悉的歌,仿佛看到朦胧的雾气中,妖男在一片灿烂的烟花下,扬着脸,笑得比头顶的天空还要妖娆多姿。还有刘夏和杨谦,他们牵着手走在六年前的岁月里,一个笑 如花,一个英俊潇洒,是最般配的一对……
种种幻觉告诉我,我就要离开这个冰冷的世界了。唯一的遗憾是没能跟爸爸告别,不过让他以为女儿还好好地活着,对他是最孝顺的报答,我只能寄希望于来生,让我可以有权利再叫他一声爸爸。
妈妈的笑脸浮现在我眼前,用全世界最温情的声音唤着我的名字,我想这一刻终于到了,我温柔的苦难就要结束了,可是我憎恨的人,在这最后一秒,我却想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
红翡 终卷 有情何似无情 【1】若是前生未有缘
严卫东从叶欢的病房里冲出来,看到电梯没到,一刻都不敢耽误,直接往楼上跑。他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严子奕能够早点醒来。他气他,恨他,可是,他把他当做自己的哥哥,这一点,没人相信,就连他本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欺骗叶欢,是因为他实在看不下去她为了严子奕显出那么悲伤的模样,他把她爱到了骨子里,可是,她的眼里再也看不到他——于心在电话里说的是严子奕已经醒了,而不是死了。
他想彻底斩断叶欢对严子奕的感情,即便她死了,他也忍受不了她爱上别人的事实。
他总以为自己足够绝情,足够铁石心肠看着叶欢濒临崩溃,可是当真看见她伤心落泪,他又不能控制地心疼。
他很想冲上去用力抱住她,哪怕天塌地陷,他都不会放手。他想把她留下来,用尽一生去赎罪也好,只要能留她在身边。这是他唯一想要的,就算为此一无所有,他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是,有些话他已经说不出口,不是低不下头,只是他根本就原谅不了自己,谁都不会相信,在这场纠结错杂的关系里,他承受着别人无法估计的痛苦——恨别人,总好过恨自己。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犯下的错,他痛心疾首,是因为自己亲手葬送了一份美好的感情,这份情,已经席卷了他整个的人生。
严子奕一直光芒万丈,叶欢说他羡慕、嫉恨,她只说对了一半,他更把严子奕当成是一个榜样、一个目标,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走上了严子奕为他铺就的道路,他不容许自己失败,渐渐变得冷漠残忍,精于算计,不过,他深知自己有今天的成就,一半的功劳都属于严子奕。
可是,他不能容忍叶欢看穿他,更不允许她看低他,一个强大的男人,内心深处竟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卑微,他只希望在自己所钟爱的女子面前足够强大,足够完美、、、、、、
一口气跑到楼上,严卫东冲进严子奕的病房,里面竟是空空的,什么人都没有。他一时间惊慌失措,正转身往外走,迎面走来了于心。
“你怎么才来?”于心有些埋怨,急急忙忙拉着他出门。
“子奕人呢?你先说明白,要带我去哪里?”严卫东拽住于心,紧张地问,“电话里不是说子奕醒了吗,现在怎么不见了?”
“你别问了,快跟我来。”于心好像刚刚又哭过了,眼睛又红又肿,可是她看着严卫东时却在急切的神情里带着丝丝的憧憬和盼望,对方看得仔细,猜想或许是严子奕有了转机,绷紧的神经不觉放松了些,也不再多问。
果然,于心拽着严卫东一路疾走,来到医生的办公室,等不及医生开口,她先从桌上拿起一份手术同意书,对严卫东说:“刚刚有家医院打电话说有人愿意捐献心脏,你马上签字,严子奕可以立即手术了。”
严卫东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似的,看着激动的于心,再看看站在一旁的医生,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怔了半天。
医生走过来,肯定地点了点头,认真说:“是这样的,严先生这回终于可以手术了,不过有必要跟您讲清楚,心脏移植是大手术,中间有任何一点差错,都可能导致手术失败,况且病人现在身体很虚弱,能不能承受得住,也都是未知、、、、、、”
“你怎么这么说,刚刚不是还说希望很大吗?”于心不等医生说完,惊恐万状地抓着医生,上一秒还满脸希望,顷刻间化为了乌有。
“好了,于心,别说了,我签字,只要医生尽力,我想严子奕会挺过去的。”严卫东终于醒过神,刷刷两下签好了名字,然后拉着于心出了门。
手术开始。
于心的手捂在胸口,一直不停地走,不停地走,片刻都停不下来。
严卫东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臂,低埋着头,心里又烦又乱。
不知为什么,他心口忽然疼了一下,可是他没有在意,只是朝面前紧闭的门望了望,以为这是属于他和严子奕兄弟之间的特殊感应。
忽然从走廊另一头传来一阵急躁的脚步声,严卫东和于心同时抬头,看见岚岚脸色铁青地奔过来。
“你怎么没在叶欢房里?”岚岚还没走近,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严卫东说。
“是于心打电话叫我过来的,你看,子奕他、、、、、、”严卫东指着手术室正要把严子奕的好消息告诉她,可是看岚岚眼神有些不对劲,他的心倏忽间拧紧了,眼睛一闪,想到些什么,忽然拔腿就跑。
岚岚看见严卫东从她眼前奔跑过去,急忙转身,高声叫住了他,“晚了,已经来不及了。”
严卫东一时没听懂似的,跑了几步才停下来,沉着声音问:“你说什么,什么叫来不及了?”
岚岚走上前去,面对着严卫东,一字一句地悲伤地说:“叶欢刚刚从床上摔下来,脑瘤爆裂,等有人发现时,已经晚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严卫东一时之间浓眉耸立,青筋暴起,狠狠抓住了岚岚,骤然变成了一头暴怒疯狂的雄狮。
“叶欢死了,她死了!你听不懂吗?”岚岚瞪着眼睛看严卫东,泪水扑簌簌往下掉,痛苦地尖叫着,“医生已经交代了她随时都会有危险,你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不会的,叶欢她不会死的。”严卫东摇摇头,忽地松开了手,倒退几步,眼睛里的光芒被惊恐和创痛吞噬了,一层又一层的阴霾和黑暗随之压过来,几乎把他击垮了。
“卫东,你别这样,冷静一点。”于心走到严卫东身边,手伸出来,可是只悬在半空,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不敢轻易靠近。
“这是叶欢刚才要我买的口红,现在她没机会擦了。还有,她手里一直攥着这个,是你刚才给他的吧。”岚岚相对于于心来说,显得更为镇静,镇静里包含了对严卫东的埋怨和愤怒,直接导致了她说话时口气的冷漠。
严卫东颤抖着双手,紧紧攥着岚岚交给他的两样东西,忽然间泪流满面,那是他历经折磨和煎熬才舍得交出去的,当他决心解除和叶欢的婚姻关系,已经挖空了他的心,现在,他才知道什么是刻骨铭心的痛、、、、、、
为什么不等等我,起码让我陪着你,你一个人走的时候,是不是很害怕,严卫东这样想着,托起沉重的脚步往前走,苍茫灰暗的眼睛一直流着眼泪。
“卫东、、、、、、”于心轻轻叫了一声,跟上几步,见严卫东毫不反应,就没敢再追。
岚岚有些不忍心,看见严卫东如此伤痛,小跑几步赶上去,抓着他的胳膊说:“你不用太伤心,叶欢走的时候应该没有痛苦,她脸上是笑着的。”
“笑?她还会笑吗?”严卫东停下来,眼睛看着岚岚,可是又分明没有焦距。过了片刻,他把手举起来,看了看那管口红,突然自嘲地笑了,巨大的悲痛密密麻麻覆盖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我骗她说严子奕已经死了,她应该是哭着走的。”
“是的,她是在笑,不管怎么样,她现在可以安息了。”岚岚顿了顿,接着说,“不过听护士描述说叶欢的身体躺在窗户下边,好像临死之前在找什么特别的东西,你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吗?”
严卫东手里的东西哗啦一下掉了下来,泪水止住了,眼睛弥漫着深深的痛楚,“窗户?”他重复了一遍,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岚岚要答案。
“东子哥,你别吓我,你怎么了?”岚岚吓得掉眼泪,那一边于心也凑过来,紧张不安地看着严卫东,他失魂落魄又一脸茫然,看起来真的像个疯子了。
忽然之间,严卫东沉郁的眼睛猛地抬起来,一把挥开岚岚,嘴里含混地吼了一嗓子,然后猛地向前奔去。
叶欢一定是想要被他随手扔出去的平安扣,最后一刻,她心里想着的不是别人,是他严卫东!
可是当他想到此处,没有半点欣幸,只觉得心里堵得不能呼吸,他没料到叶欢还留着它,就像叶欢没想过他会毫不留情地把它丢出去一样,倔强和绝情,深深伤透了两颗个人的心、、、、、、
于心和岚岚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奔跑,谁都没有再上前,他们知道,他的悲伤是多么浓烈,任是谁都无法阻挡。
他此生的痛和泪,都在这一刻喷发了,而那个女人,再也体会不到他冷漠背后,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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