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志豪面上刚刚现出一丝喜色。马如龙紧接着语气一转,又道:“但咱都是站着撒尿能尿过墙地爷们,有些话还是说在前面的好,不论到时候你答应不答应,那个坑了我地狗官,我是宰定了!”说到最后,他已然声色俱厉。
谭志豪面色微微一变道:“马哥这话是什么意思?”
马如龙没有看谭志豪,目光望着窗外月华下摇曳的树枝。声音苍凉的有如马草原上的冷风一般道:“我只是个马贼,而兄弟却是个大官,所谓贼有贼道,官有官道,兄弟以为这贼官两道,可会有重合的地方?”
谭志豪哪里想到马如龙会突出此言。愣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道:“马哥你在开什么玩笑?我算哪门子大官?”
马如龙终于转过头来,目光炯炯的望着谭志豪道:“我生平见过的最大地官儿是五品的知府,甚至想象不出兄弟这个无敌侯到底有多大,兄弟不是大官儿,这世上还有大官儿吗?”
谭志豪气笑了,摇首道:“要说马哥说的也是人之常情,不过用在小弟身上可就放错了地方。”
马如龙微微一愣,不自觉的问道:“兄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谭志豪懒散的靠坐在宽大的椅背上,二郎腿翘得老高的反问道:“马哥见过我这样的大官吗?”
马如龙有点傻眼,回想起这一日来与谭志豪相处地点点滴滴。以及酒桌之上听来的谭志豪自幼流落江湖的往事。他不得不承认,这小子不论性格还是做派。象个马匪远远多过象个大官儿,寻思了片刻后终于老老实实的摇头道:“兄弟的样子虽然不像,但是却无法改变你的身份,你是无敌侯,大官儿中地大官儿。”
谭志豪苦笑着道:“去他娘的无敌侯,若是马哥愿意,不如咱俩换换?我倒是对自由自在的马贼生活向往的紧,当了这狗屁的无敌侯,还不够憋气的。”
马如龙有点发愣,怎都没料到谭志豪会是这么个反应。
谭志豪可不管那么多,终于逮到一个诉苦的对象,将胸中憋闷了许久的那些苦闷,尽都倒了出来。
“马哥你是不知道,这当官可是真没意思,那一大堆的规矩,简直叫人烦到崩溃,上朝时停轿驻马居然也要排个位子,我那些亲卫你也看到了,一帮愣头青,哪管那一套,三下五除二,在禁宫门口干倒了宰相府十好几口子,若不是皇帝老大护着我,就算不掉脑袋,怕也要来这边跟你马哥做伴了修城墙了……”
一口气足足喷了一炷香的工夫,谭志豪终于做下来最后地总结:“要不是皇帝老大真当我是兄弟,要不是为了替我老爹分忧,去他娘地当官,我也学我们家老2一样,跑到江湖上自在去了。”
经过谭志豪这张能将死人说活的大嘴一番演绎,当官简直成了天下第一大苦差事,把马如龙听了一个云山雾罩,半天回不过神来。
心结不知不觉中被打开,马如龙笑了,边笑边摇头道:“若是当官真象兄弟所言这般痛苦,天下人又为何削尖了脑袋也要做官?”
谭志豪憋闷道:“旁人怎想我不管,我可是怕了做官,只等这次鞑子退兵,我便想法开溜,嘿嘿……”狡猾地一笑过后,他又问道:“对了马哥,你做马贼,为何只杀鞑子?可是因为与鞑子有仇?”
在谭志豪一双真诚的目光注视下,马如龙沉吟许久终于放开了心怀,将自己的往事一一道来。
他生长在辽东一个最普通的猎户家庭,有一对严父慈母和一个可爱的妹妹,生活过得虽然如大多数人一般拮据,却非常幸福美满。
然而这一切,却在他十岁那年,被蒙古人的一场“游猎”完全改变了。
蒙古人的游猎其实就是劫掠,草原物产不丰,时常遇到饥荒,尤其到了冬季,情况更是严重,平常各蒙古部落自发的小型游猎不提,每年秋收的日子,蒙古汗庭都会以大元皇帝的名义组织大型游猎,联合各大部落,派出一支支游猎骑兵队闯入大陈的地界,烧杀抢掠,掳走大量粮食,以支持各部落顺利过冬。
大陈的边军不是不想拦截,奈何边境虽号称有百万大军,但真正具备同蒙古人一较高下实力的只有三十五万边军,其余卫所军几乎是一击即溃,凭借区区三十五万边军要想紧守万里边关,不啻是痴人说梦,即使竭尽所能,也很难挡得住蒙古人这等分兵突进的大型“游猎”。
那一年,一支蒙古人的游猎千人队洗劫了马如龙的家乡,如同谭志豪在山中遇到的那三个村子一样,马如龙家所在的小山村也化作了一片白地,马如龙与他的妹妹是那场浩劫中唯二活下来的幸存者,并且马如龙是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与众多乡亲惨死在蒙古人的铁蹄、弓箭与弯刀之下。
从此他拼命苦练箭法,最终成为令蒙古人不寒而栗的魔箭马如龙。
望着黑暗中马如龙似独狼一般孤寂的眼神,谭志豪默然以对,房内沉寂了片刻,才响起谭志豪的疑问:“马哥,那个令你咬牙切齿的狗官是怎么回事?”
马如龙默然片刻,摇摇头道:“这事兄弟就不要问了。”
谭志豪猛地跳了起来,愤然道:“马哥看来还是没有把我当成兄弟,是兄弟的你就说,你若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兄弟,便继续瞒着我。”
马如龙也站了起来,双目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道:“什么是兄弟?明明知道前面是个要命的大坑,也要拉着自己兄弟往下跳的,这叫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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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恩威并施1】………
第一百零九章恩威并施1
谭志豪神情变了变,立刻毫不客气的反嘴道:“是啊!马哥说的是,这一次去打鞑子,是个九死一生的危险任务,依照马哥的话,是不是我在拉你跳坑?”
论嘴皮子马如龙哪里是谭志豪的对手,语塞了半晌才道:“这怎相同,我是个马贼,一条烂命丢便丢了,兄弟却是前程似锦,未来……”
“嘭!”
没等马如龙的话说完,谭志豪已然重重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胸口,马如龙身形不稳,向后踉跄了几步,这一拳力道够足,直将他打得血气上涌,似欲呕吐。
谭志豪粗着脖子红着脸,指着马如龙的鼻子道:“去他娘的前程似锦,这个破官少爷就从未看在过眼里!”
马如龙好不容易喘过了一口气,竟也毫不示弱的反手给了谭志豪一拳,同样指着谭志豪的鼻子怒道:“是!你是我的兄弟,你为了我马如龙可以不要性命,但你不是光棍一根,你还有家人!你小子有没有想过你的家人?苏将军曾说过,那个狗官背后乃是朝中最位高权重的一群显贵,真的得罪了他们,天知道会给你家带来何等样的灾祸。
就在这时,谭志豪突然笑了,笑得又奸又滑道:“原来马哥是为了这个原因才说那个什么贼道官道的烂话,算了,看在你确是一心为兄弟打算,我原谅你的口不择言了。”
“你……”马如龙傻了眼,感情方才这小子的火爆脾气全是假地。就为了引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谭志豪重新坐了下来,一指对面的椅子,马如龙不自觉地依着他的意思坐了下来。
谭志豪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得意洋洋道:“马哥,你的担心全是多余的,只要不是造反,不管小弟作出什么荒唐事来,皇帝老大都不会真地怪罪。这点把握小弟还是有的。至于说我家里,马哥地担心更是大可不必。你说的那个狗官的后台再大,能大得过当朝宰相去?宰相的儿子我都敢打,打完了还跑到宰相府去闹,也没见有人敢算后帐。嘿嘿……不是吹牛,朝廷里那群大官小官,要想动我家老头,只怕还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总之一句话。马哥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地忙我是帮定了。”
顿了顿他又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我感觉马哥与那个狗官有血海深仇一般?别像个娘们似的,跟兄弟说说!”
马如龙并未被谭志豪那副纨绔子弟的面具迷惑,他锐利的目光看到的,只有谭志豪真诚的目光,迟疑了片刻,终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道:“兄弟说得没错,我确实与那几个狗官有血海深仇!”
谭志豪脸上装出的嬉笑神情迅速敛去。换上了一抹凝重,并不答话,只是静静地望着马如龙。
马如龙沉默了许久,方才以一种冰冷地叫人心底发颤的声音将心底最大的痛楚道了出来。
原来自从那场大祸之后,马如龙便与妹妹马如玉相依为命,兄妹俩的感情好到了极点。
马如玉十五岁那年嫁人了。夫家虽然不算富裕,家境却也殷实,重要的是男方人很老实,对待如玉甚是体贴照顾。
直至此时,马如龙才算完全的放下所有包袱,毅然决然地成了一名马贼。
并且凭借着卓绝地骑射之术与豪迈的性格人品,在一次劫掠失利,大当家的当场战死之后,马如龙成为了这支马贼的新首领,自此开始了纵横草原。令蒙古人又恨又惧的马贼生涯。
马如龙每年岁尾都会悄然潜回辽东探望妹妹如玉。带去一些金银细软,妹夫一家自然承情。对待这个豪爽又慷慨的大舅子好得不得了。
为了不让妹子一家受他的牵连,马如龙自是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只说是行脚天下的商人,没人知晓他就是草原上数得上号的大马贼魔箭马如龙。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去年地岁尾,马如龙又潜回了辽东,刚到了妹夫家便被一张大网罩住,一群汉子随即扑上,将他按倒绑了,没有过堂便直接下到了大狱之中。
后来马如龙用藏在鞋底地一张银票买通了一个狱吏,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原来有一个地方上地恶霸看中了马如玉的美貌,想要强抢过去,马如玉乃是性格贞烈的女子,岂肯依从,这恶霸最后竟然做出了丧心病狂之举,趁夜将马如玉的夫家老少三代六口人尽皆杀了,强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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