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蒙古鞑子算个鸟?老子是名留英雄祠的大英雄!”
“父老乡亲们都在后方看着呢,来吧。鞑子们!看看是你们地脖子硬,还是爷爷的弓尖刀利!”
……
……
谭志豪的双目中放射出两道夺人心魄的豪光,仰天大喝道:“都是好汉子,来吧鞑子,爷爷们在这等着你!”
“来吧鞑子,爷爷们在这等着你!”
四万张喉咙里爆发出的惊天动地的大喝,一股浓若有形的斗志。直冲霄汉。
大军越接近大仓府,派出地游骑遭遇到的袭击便越多越猛烈。迫使花儿卜刺不得不将十人一队地游骑斥候的规模扩大到百人一队,但是袭击依然不断,陈人的马贼都发了疯,不顾死活伤亡的蹿出来咬上一口,才肯四散逃窜。
在这种诡异的情形下,即使是最擅长奔袭战的草原魔狼花儿卜刺,也不得不放慢了大军行进的速度。事实上行不到几里远便会出现一次袭击地繁密频率下,大军根本不可能不管不顾的急冲猛赶。
在沿途数之不尽的骚扰袭击中,大军距离大仓府越来越近,正行进间,一溜飞骑直奔中军,一个斥候百夫长双目通红一脸狰狞的跪在花儿卜辞的马前,颤声道:“大……大将军,前方十里外就是大仓府城。卑职在大仓府外发现……发现……”
花儿卜刺双眉一蹙,怒喝道:“发现什么?”
感受到大将军的怒气,那百夫长身形一颤,说话猛地流利起来:“人头,数不清的人头悬挂在大仓府外的一片树林上,都是我……我们蒙人地人头。男人、女人、老人……还有好多孩子……”
“什么?”花儿卜刺雄壮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一股凛冽到极点的浓若有形的杀气勃然爆发,霎那间仿佛化作一尊忽然苏醒的异域魔神。
在花儿卜刺无俦的威势面前,那百夫长心神被慑已然说不出话来,只是将头紧紧地伏在地上。
“啪!”花儿卜刺手中坚韧的马鞭竟然被他怒极之下的无边力道生生拉成两段,他胸口不断起伏,足足做了十个深呼吸之后,暴怒的神情方才徐徐敛去。
“全军突进!”声音中那丝微不可查的波动,暴露了外表看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的花儿卜刺心中兀自暴涌的怒焰狂潮。
凄厉悠远的号角声徐徐响起,蒙古大军猛然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远远的能够望见大仓府城时。夕阳地最后一点余晖刚刚消失在西边地天际。灰暗的大地上,那座鬼蜮一般地人头树林分外的阴森恐怖。
望着那些死不瞑目的族人的人头。所有蒙军士卒皆有若被激怒发狂的公牛,若不是花儿卜刺治军极严,怕不就有人无法自制的策马挥刀,杀向不远处的大仓府城了。
八万余蒙古大军迅速在大仓府城城北五里外扎营,此时人头树林的事情已然传遍全军,所有人都被激怒了,一双双充满杀气的血红的眼眸,恶狠狠的瞪视着远方黑暗中巨大怪兽一般的城池暗影,仿佛是一头头受了伤的野兽。
谭志豪料对了,似花儿卜刺这等身经百战的名将,是不会因为那片人头林而失去战场上所必需的冷静与理智的,但是谭志豪更加料对的是,很多时候,人确实是身不由己的。
花儿卜刺甚至在没有亲眼看到那片令他怒焰狂炽的人头林之前,就已然知道了谭志豪的用心,知道这个心狠手辣的阴险敌人想要逼自己在大仓府城与他决战。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任何一个带兵打仗的将领都知道,攻城战是所有战争中最不好打的,尤其是对于现在的花儿卜刺而言。
陈军有坚城可守,有火器可依,粮秣丰足,食水不愁,早有准备之下,城中定然有重兵把守;反观本方的蒙古大军,蒙古铁骑向来便利野战不擅攻坚,尤其现在又碰到了陈人的坚壁清野战术,无法用以战养战就地补给,一旦无法在短时间内攻克大仓府城,便是不用陈军来打。也要不战自溃。
因此任何一个有理智的将领,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刻攻打一座早有准备地坚城。
然而理智是一回事,事实却又是另外一回事,花儿卜刺虽然明明看穿了谭志豪的计谋,却偏偏无奈的发现,自己似乎除了强攻大仓外,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因为此时他所率领的这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大军。已然变成了八万头被敌人激怒的彻底失去了理智的疯狂野兽,面对着八万余颗完全疯狂地求战之心。即使他能凭借自己崇高的威望强行令麾下大军听令不打大仓,可又有多少人能够明白他地苦心?
到那时这支他一手打造的精锐铁军还能剩下多少士气,怕只有天才知道了……
更何况狡猾的陈人前所未有的使用了彻底的坚壁清野战术,粮食全都集中在大仓府这等屯驻重兵的坚城,别的地方根本连一粒粮食也找不到,军中所带地粮草,顶多只够大军十五日所需。粮尽之前若是不能攻克一座囤粮的城池,便只能灰溜溜撤回草原。
若真是如此,他堂堂草原魔狼花儿卜刺哪里还有脸回草原?
所以,谭志豪设下的这座人头阵,实际上已然将敌我双方同时逼到了一条势不两立的绝路……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好厉害的对手,谭志豪吗?”花儿卜刺冷酷的眼神没有一丝波动的望着远方黑暗中一片巨大的城池阴影,冷冷道:“我会亲手砍下你地人头!”
“兄弟。花儿卜刺的大军疾驰一夜奔袭青龙关,血战半日后又赶到大仓府,现在一定是人困马乏到了极点,若是我们趁夜突袭一下,或许能有什么收获也说不定,怎么兄弟不但不派人出城偷营。反而叫弟兄们全力戒备,好像鞑子还会来偷袭咱们一般。”
也难怪马如龙纳闷,谭志豪方才所下的命令,实在有些令人莫名其妙。
谭志豪翘起了二郎腿,不紧不慢的呵呵笑道:“马哥,花儿卜刺既然是身经百战的名将,必已有所准备,我们若是今晚出外偷营,只怕便宜占不到,还要吃上一个大亏。兵法有云。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
这小子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掉书袋,自然是卖弄起来,不过马如龙却不肯给他机会,慌不迭摇手道:“兄弟你歇歇,别这云那云的,把舌头捋直了说话。”
谭志豪苦笑,他没法不苦笑,因为马如龙此时说地话,竟然与他当初同教授他兵法的陈连升说的出奇的相似,当真是报应不爽啊……
“拿白话说,就是善于用兵的将领,首先要考虑的不是如何战胜敌人,而是不给敌人战胜自己的机会,然后等待敌人露出破绽,再寻隙而击,一举破敌。”
马如龙听得有点晕,连连摇手道:“兄弟这话哥哥听得怎么这么别扭,合着两军打仗,不是想着怎么去攻击战胜敌人,倒先要想着怎么把自己保护囵囤了,兄弟说得是这个意思吗?”
谭志豪怔了一下,想了想点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当年我爹与鞑子的元帅忽可兰在大同鏖战了半年之久,谁也奈何不得谁,最后鞑子大军粮尽,这才退去,便是这个道理。守得全无破绽而不给敌以可趁之机,主动权在己;但是要想战胜敌人,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攻击如何强大犀利,而在于敌人露出了破绽,有了可乘之隙。”
马如龙终于听明白了,蹙眉想了想点头道:“哥哥明白了,兄弟的意思是说,花儿卜刺那厮肯定已经将自己守了一个囵囤,等着咱们露出破绽,好收拾咱们,对吧?”
谭志豪吁了口气,心中感叹教人地活计还真不是一般人干得了地,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若我是那花儿卜刺,现在的营地里定然已经埋伏妥当,一旦我军偷营,必中埋伏。而且既然我们都以为鞑子大军人困马乏,今夜大仓府地守备定然比平日里松懈,鞑子趁而击之,纵使不能一举破城。也要叫我们吃一个大亏。”
马如龙虽然为人豪爽,却也是精明过人,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脸色微微一变,感叹道:“幸好是兄弟来守大仓,若是换了哥哥来做这大仓城地主帅,天晓得能守上几日。怕不今天晚上就叫鞑子把老窝端了。”
谭志豪这时候最感谢的人却是随州时并肩作战的汪德昌,随州军撤出随州在那座无名山谷休整时。汪德昌不顾他的不耐烦,硬拉着他将自己的所会所学,一股脑的教给了他,正是由于汪德昌所教的守城诸般要法,才令今日地谭志豪有足够的底气,敢于选择大仓同花儿卜刺决战。
这一夜平静地过去了。
精心准备的花儿卜刺没有等到偷营的陈军,而谭志豪意料中的元军趁夜偷袭也未发生。两边空自忙活警戒了一晚,两军主帅的心中,同时生出了对手难缠的念头。
第二日,蒙军动了,却并没有急着攻城,一万铁骑一大早便飞马出营,分成二十支斥候劫掠分队,分散四方。
另一万大军则开始紧张的伐木造械。面对准备万全有重兵屯守地大仓府,似攻打青龙关一般只依靠步骑兵和一般刀剑弓矢强攻下来,是绝对没有可能的,只有依靠各式攻城器械。
“兄弟,我们要不要带人出去干一家伙,不能让蒙古人就这么平平安安的伐木造械。”得了城外的马贼斥候的禀报。马如龙道。
谭志豪却不急不忙的道:“现在着急难受的是花儿卜刺,咱们若是此时出城,可就正中了他的下怀了。”说罢他忽然伸了个懒腰,又道:“看来今儿个打不起来了,马哥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现在若是不睡,恐怕真打起来地时候,想睡都没时间了。”
经过了这一段时日的相处,马如龙的心中对谭志豪已然生出了一种近乎于盲目的信任,听了谭志豪的话想也没想便站起身来道:“昨晚上防着鞑子偷袭。都没睡好。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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