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饭桌上,傅雨薇感觉自己像个外人,毕竟结婚还不满一年,自己又不常回来。大哥、大嫂和公公婆婆都是久经沙场的了,据说当年曾经为了结婚前后的小过节鏖战N久,现在表面如此平静,估计是战线拉得太长,彼此都累了。
傅雨薇乐得一个人在心里活动着心思,饭桌上有了大嫂,自己就可以躲在一边观战了。自己和李成也经常鏖战,可那架打到最后还都是幸福的,自己经历的暗战已经够多了,就别在大嫂面前献丑了。吃过这顿“团圆饭”,她还是回去躲到“大单间”里自成一统。什么婆媳关系,让时间自己去琢磨吧,她乐得高挂免战牌,打不起还躲不起么。
婆婆突然提出了一个建议,一下子把她的心泼凉了半截:“二媳妇啊,你自己在家住也不方便,我们去住呢也不习惯,要不你就回家来住吧,你大嫂还要待几天,人多也热闹。”
一双筷子还咬在唇红齿白之间,傅雨薇当下就有点慌神,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乱转,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该找谁救急呢?
婆婆接着说:“李成从小就被我们宠坏了,估计平时也不知道照顾你。你就回家来住,这里三室一厅呢,都回来也够住。将来你们要是习惯了,你们就是这房子的主人啊。你大嫂和你大哥啊,都是志向高远的主,成天想着出国。出国有什么好,出国有稳当的三室一厅住着么? 出国有一大家子团聚的热闹么,出国了就不吃中国菜了,吃不着就不想了?国内虽然不比那边发达,可是物质已经极大丰富了,市场上的大虾都只要十几块一斤了, 愿意吃可以可劲造,这还不依足么……”
婆婆这么说着,大嫂脸上就多云转阴了,尤其是那三室一厅有了新主人的事,明显刺激了她和大哥的神经细胞。大哥在那低着头使劲地往嘴里扒拉饭,也不抬头,也不插话,基本把表情都埋在了饭碗里。
公公是当过领导的人,统帅过那么一军、两军的,知道要顾全大局,知道说话要分人分场合,接着出来当和事老:“别说了,磨叽什么啊。吃大虾就是物质极大丰富了啊?和你说多少次了,改革开放都20年了,现在都兴吃龙虾了,到饭店谁还点大虾,那多傻啊?”
龙虾?现在到饭店点龙虾才是四大傻之一呢,公公估计是在体育局吃公款饭吃惯了,习惯了有龙虾才叫档次。傅雨薇在一边透着笑,用筷子叨起一小口白饭,美滋滋地合计,这一家人在一起也满有趣的,只要别逼她一起来住。
婆婆抢过大嫂的话语权,几乎霸占了整个聚餐的言论导向。一桌人各怀心腹事,吃顿聚会的饭,付出的精力和参加次公司面试差不多。
不管怎么说,婆婆到底还是个热心人,饭后,她拿出了一个桌布,交给了傅雨薇,亲切地说:“上次整个革的,把你那欧式餐桌给霍霍了。这次我亲自选布给你缝了个桌布,看看喜欢不,算是补偿吧。”
傅雨薇展开看了下,是那种一只只小黄鸭和白格子斜向排列的大棉布,差点再度晕倒。
大嫂在一边说,好漂亮啊,很有中式风格。
(30)头痛欲裂裂不开
8、头痛欲裂裂不开
李成远在日本丝毫感觉不到家里微妙的变化,但是他确切地感受到老婆不怎么和他争了。刚开始的时候,他还觉得距离产生了美,老婆思君心切已经没有怨气去吵架了。到后来,他才想到,老婆这么久没有雨露滋润,该不会是病了吧。
其实,老婆实在是没精力吵,婆婆公公和大嫂,有够应付的,哪还有那么多力气。
每次越洋电话里,傅雨薇总是显得有气无力的,大多时候乐得做一个听众。
李成已经开始患上爱国热情不适应症,受不了那么多在日华人怎么就爱宠着日本人说话。一起去研修的是某平面媒体的老同志,什么都说日本好。本来这人就是凭借特殊关系来玩玩的,居然老在公司交流会议上发言,明明对中日广告什么都不了解,偏偏是一口一个“我们那边没有,还是这里先进”。
有一次人家问国内的广告是不是也要开市场分析会、策划会,过几道关。老哥居然说没有,国内就是领导定下就去弄了。作为专职策划人员,李成和这样的“卖国贼”一起研修简直是汗颜得五体投地。每每遇到这种情况,日方认识总是诧异地扭过头来看着李成。那意思像是怀疑他的身份,因为推荐函上写着呢:四方广告公司专职策划人李成。
怨气越来越足,满城市却找不出一个可以诉苦的人。平日工作生活里,大部分时间还要和那搭车研修的老哥一起出入,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他只好把牢骚都发在打给老婆的电话里,要在以往,十分有主见的傅雨薇肯定会反驳他,没想到如今却只是嗯嗯啊啊地听着。
李成不止一次关心的问:老婆,你怎么了,不是想老公想出更年期了吧。
傅雨薇总是漫不经心地答:没心情,懒得和你说,我连更年的力气都没有。
李成坐着日方那辆顶级皇冠去学习语言,总是看着小留学生们风雨无阻骑着自行车去。学语言的留学生都是国内高中没读好的,先出国学语言,语言关过才能继续考学的。这个群体没有太多闲暇时光,不但要舍命地打工,还要面对语言和升学的双重压力。他总是替这些孩子可惜,早知道能这么用功,在国内认真学多好。
李成觉得,日方的公司的确有先进的技术和管理经验,可有些人顶礼膜拜般盲目尊崇就太过了。四方广告公司虽然说还有很多老国企一样的痼疾,总不至于落后太多吧。那位搭车研修的老哥,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着李成,直到最后一次终于让他爆发了。
那次是去外地公干,这位老哥居然在酒桌上和日本人说自己买了一样十分心仪的纪念品,就是日本武士道同志们绑在脑门子上的那个太阳旗布条。在座的翻译也是中国人,听着他这么说,只是微微蹙眉,依旧谈笑风生恪守职责。日本人笑了笑,听完翻译的话竖起了大拇指。李成在一边怒了,质问翻译问什么还会无动于衷。
返回的路上,翻译找了个单独的机会告诉李成,他替那位老哥翻译的是:买了顶十分心仪的太阳帽,带在头上很威风,因为上面印着五星红旗。
李成惭愧地说,那我质问你的话你怎么翻译的?
翻译说,就说的你没买到,十分生气,表示下次一定特意去买。
这位翻译当初是在日本留学的,毕业后就直接进了这家公司,主要负责中方研修人员翻译工作。很多人羡慕他有这么好的稳定工作,李成到这一刻才明白,在日方公司工作就得打好中日融合的太极拳。
这些故事,李成每天都在网上一句一句地敲给老婆。傅雨薇却是一个劲地问其他的,比如资生堂化妆品是不是有个眼霜特别有效。
被老婆问得烦了,李成在网上直接说:那个眼霜 800多,还是经常缺货,快成了中方人士必买之物了,日本眼霜就那么好,至于旅日人士人手好几个么?
老婆回复他说:你是逍遥了,我现在才知道女人结婚以后为什么老得快。
李成敲了句:为什么?
老婆打出了一行省略号,好久才补上一句: 因为需要眼霜,涂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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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入囊
李成不是没想过给老婆买那个眼霜,实在是太贵了。
李成出过前的月工资只有不到2000块,打小也没买过几百块的化妆品。看着那精美的眼霜摆在那里,被别人像拎大白菜一样收入囊中,他几乎想冲上去给人家一记老拳。凭什么那些人就那么有钱,凭什么他们买800块的化妆品,就像买包方便面那么容易?
翻译说,那化妆品好不好不知道,反正国内来的人,几乎每人都要买几个回去送领导或亲戚。
翻译是河北人,也知道国内人赚钱其实不容易,来留学的大多连杂志都舍不得买,可是来考察的却是一买高档化妆品一大包。
李成感觉到,翻译其实和他一样愤懑,只不过见多不怪。
从李成到这里那天,他就没见翻译买过一瓶饮料喝。
夏天那么热,出去玩也经常是从家里带水喝。受其影响,搞得李成也在出门逛街前,自己用大饮料瓶自己灌一瓶水带着。有时候骑着自行车,看着车筐里晃来晃去的大水瓶子,真是感慨:自己这是来享受了,还是来受罪来了?
自己在国内怎么也是个白领,街边买瓶饮料那是太正常了,来了日本怎么就这么穷酸了?
日本那边什么东西都贵,吃碗拉面合人民币60多,买瓶饮料合人民币10多块,这么换算来换算去,伸进兜里掏钱的手也基本就没了勇气。
其实,日方公司待他们研修人员还是很好的。吃的东西可以到超市里签单,每月还发3万日元的补助,换算过来也有2000块左右。
虽说这在日本连低保都够不上,对于国内来的人已经是很大一笔外快了。这些钱,李成基本没怎么花,一直都攒着。
他算过了,回国前要给领导买礼物,要给自己买钟爱的数码产品,还要给自己的老婆买眼霜。
对于礼物这件事,李成说的傅雨薇都快烦了。这几个月基本没太多事,业余时间就是天天去逛街,踅摸礼物怎么买更划算。
李成和老婆说,自己出国一次,表面看是天上掉了个大馅饼,实际上不少对自己好的领导都给说话了,加上没来成在那妒忌自己的要安慰一下,数来数去要买回去20多份礼物。
今天算是20份,明天算是21份,李成磨叽的多了,傅雨薇也烦。
最后她直接无聊地说:“钱不够就别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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