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郭美小姐吗?嗯,你好,我是周末。嗯……我是要问一问你……哦……出去了?那你为什么不打电话通知我一声?我不是告诉过你不管有什么事情都要随时通知我的吗……那也不行,你是怎么做事的?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出去?你也太不负责了……不要解释了!”
“啪”地挂断电话,忽然想起来还没有问她知道不知道水木一究竟去哪里了,正要再拨过去,却忽然听得楼下的门锁声响。他立刻冲到楼梯口去探头看,门正在关,低头换鞋的,正是水木一。
“你去哪里了?”他的声音有些大,“为什么不许护士打电话和我说你出去了?”
“我只是出去走走而已,有什么值得通报的?”水木一头也没有回,淡淡地说。
周末欲恨难恨,终于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声,慢慢走下去,扳过水木一淡薄的肩,上下打量了一番,说:“没事就好。”
“不,有点事情要你帮忙的,”水木一看着他,淡淡的,“你帮我把它卖了吧?”
“什么?”周末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接过他递过来的那把钥匙。
“房子。”水木一推开他,往楼上走。
周末低头盯这自己手中的东西,沉默了一小会,问:“你今天回去了?”
“嗯,”水木一已经走到了楼梯尽头,回答的尾音已经飘在了二楼。
“怎么忽然想到要卖?”他赶上楼去追问。
“没什么,想到就卖了,不行吗?”
“……”
许久,周末终于说:“好的。”
他隐隐感觉出,水木一今天出去的这一趟,不仅仅只是简单的走走而已,只是看起来水木一并不愿意谈论太多。
收起钥匙,他再一次颓然倒在沙发里,放松让他倦意横生,他迷迷糊糊地靠着,脑子里却隐约总有根弦拨弹不止,这让他欲睡难睡,烦躁而无措。最近,他似乎总是格外觉得疲倦,仿佛这个身体,并不属于一个只有二十几岁三十不到的男子,无意识的,他的脑子里飘过了一个时尚的词“过劳死”,他睁开眼来,看着天花板。过劳死,可能吗?也许也未必不可能吧。
他兀自胡思乱想了一会,眼角的余光飘到走过沙发边的水木一,忽然叫住。
“把房子卖了,是不是准备就此消失?”
水木一的手上拿着水杯,水杯里没有水,他正准备去倒。他没有回答周末突兀的问话,但是一时也没有走开。
“消失了也好,”没有继续等待水木一的回答,他又兀自自言自语似的说,“有很多事情,还是不去想的好,人毕竟是会累的。”
他的话听上去视乎有些颠三倒四,不着边际,于是他自己也笑了,自嘲道:“呵呵,看来我今天有点思维混乱,都快要胡言乱语起来了。”
水木一看了他一眼,他终究没有从周末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于是又走开了。
周末再一次闭上眼,唇边浮起一个旁人难以读懂的深沉的落寞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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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别离 最新更新:2007…01…12 00:32:33
数日弹指而过,晚间,夜幕低垂,万物倦憩。
水木一拿着一块大毛巾,揉着满头的湿发走出浴室。睡衣放在枕头上,上面还压着一些卡片式的物品,他凝神看了看,是银行卡和存折。
“这是什么?”他皱眉问靠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周末。
“房子已经卖了,”周末淡淡地说,“这是你的。”
水木一打开存折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周末,哼笑了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将卡与存折都放进了床头柜抽屉里,伸手脱了浴袍。
周末打量着他□的上身,默默看他将睡衣睡裤穿好,上床。
“不去吹干吗?”他问。
“嗯,一会吧,有点累了,”水木一也靠在靠垫上,微微昂头躺着,懒洋洋地应。
他默然了一会,下了床,拿来吹风机,插上电源。
“来,坐起来一点,不能这样睡,会头疼的,”
安静的屋子里不安静的吹风机声,单调的,没有对话。
久之,风机声噶然而止,“好了,”周末拔下插头,将之放在一边,转身走出了卧室,客厅开始有微波炉的运作声,不一会,回来了,手上是杯温热鲜奶。
“今天不想喝,”水木一再一次半躺了下去,闭着眼说。鲜奶顿了一顿,最后进入了周末的胃。杯子被放好,床灯被调暗,周末深深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水木一,深深看了一眼,然后侧身欲睡。
身后窸窸窣窣,却有一只手悄然探了过来,环住了他的腰,原本已经闭上的双眼缓缓睁开,周末伸手捉住了那只入侵之手。“做什么?”他哑声问。
没有回答,只有一个身体更靠近了些,抱紧了些,是一直冀求体温的小兽的身体。他转身牢牢抱住了,深深吻他洁净蓬松透着洗发剂清香的发。
“木一,木一……”他喃喃的,觉得自己似乎需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
“嗯,”水木一竟然轻轻答应了一声,这让周末的吻静止了片刻,继而更心酸地吻下去,双手也勒的更紧,恨不能将之揉进身体的紧。他想说:“可以不走吗?”但是他终究没有说。层层叠叠的心事压着他的心,让他几乎沉重地难以心跳。算了吧,还是别想了,他们彼此是个孤独的灵魂,在这深夜里,离别的前夕,遗忘掉那些让人忧郁的情绪吧。
怀里的人儿没有再动作,只是安静而温顺地任他搂着,瘦削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透过薄薄的睡衣,感受他的温度。周末轻轻推开了他一些,试图去看他的脸,他也很配合地扬起脸来看着他,晶亮的眸子里看上去很清澈,却又似乎深不见底。他能在这双眸子里品味出的,已经不仅仅是当初那个十九岁的青涩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
“不要吗?”
“离别之礼吗?”
“……”
“可以吗?”
水木一自始自终都没有躲避他的目光,现在也没有,他懒懒地动了一动,在他的怀里舒展了一下四肢。“可以,”他轻声回答说。话音未落,周末就猛地埋下头来,吻住了他的唇。安静而柔和的灯光下,弥漫的是湿润的口舌交缠的淫靡。发疯般的用力吮吻着,直到双方都感觉不能呼吸。水木一开始轻轻挣扎,试图喘息,但这样的挣扎在此刻疯狂的攻击前不堪一击,相反,这更促进了□的更深。周末开始撕扯他的睡衣,钮扣颗颗崩落,一丝凉意迅速滑过他的胸,但很快又被火热的双唇覆盖了。他闭上眼,轻皱眉头,微微弓起腰肢来,承受着这些他曾经如此抗拒的另类的激情。是啊,为什么?相信只要他不主动,周末绝对不会再要求他怎样,那么他为什么要主动?难道真的是为了离别?可是有必要吗,为了他和周末的离别?没有答案……
只是,今天的周末,似乎也是反常的暴虐……
“啊!”他终于惨叫了一声,猛地推开了周末,胸前一个新鲜的牙印。
周末喘息着,瞪着他,看上去很是恶狠狠的样子。
“你想干什么啊!”他低叫。
“我!我很想把你一口一口全吞到肚子去,”周末沙哑的嗓子低低地慢吞吞地回答他。
他回瞪着他,想要板着脸,但是裸着的身体显然让他气势不足,所以一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是要推开周末,还是说点什么好。
周末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目光也渐渐柔和,他终于收回了那些叫水木一觉得不安的气势,慢慢伏到在他的身上。
“我最初给你的那张卡;”他埋在水木一的肩头轻轻地说,“只要你使用,我就会知道你在哪,在外面的时候,如果你愿意,就让它告诉我,你在哪里,好不好?”
水木一的双手插在他的乱发里,定定看着嵌着射灯的天花板,许久,才轻声“嗯”了一声。
“如果我告诉你,”周末忽然又说,“其实我并不喜欢男人,你会信么?”
“……嗯”
“我自己一直自认很清楚这一点,可是现在……”他慢慢在水木一的肩头里摩挲了一下,“我开始怀疑了。”
……
许久许久,两人都陷入沉默,周末慢慢翻身躺了下来,没有继续那些疯狂的吻,他仅仅只是抱住水木一,仿佛这样就已经很满足。
“我也是。”一个若有似无的声音,仿佛不曾存在,但又分明存在,那是水木一的声音,低声,似乎迟疑,却又肯定。这个声音旋即化成了一只手,将周末的心揉碎了,一块一块。
就这样相拥而眠,迷迷糊糊,似梦非梦。次日醒来,人去楼空,空留余味。一场辛酸,几段崩溃的心碎,似乎就这样,随风而去了。穿着睡衣倚栏而立的周末,点上一只烟来,哀伤地,哀伤地,吐着烟圈。一轮明日高空,碧空万里,天气,竟然是异乎寻常的明媚。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转载请保留!
第二十二章 十年 最新更新:2007…01…12 00:33:00
江城子——苏轼
乙卯正月二十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十年,说长不长,漫长的人生,它只是冰山一角;十年,说短不短,长寿百岁,也不过十个十年罢了。小时候,盼着长大,时间偏偏走的极其之慢,每每被长辈呵斥教训之时,就很不能将时光之钟早早拨过,一步成年,可真正成年后,才知道时光如流水,稍纵即逝,只恨不能抓住光阴之神,囚禁起来。然光阴不待,碌碌尚不见有为,而竟已有十年。虽还不至于华发霜鬓,但岁月,已朦胧在曾经弹滑光洁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