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代老汉口人情风貌:汉口的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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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代老汉口人情风貌:汉口的风花雪月-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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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也是基于这个因素,他才没有采取极端的做法,直接去夏家客栈处理夏宝生,而是让自己铤而走险,争取让袁守宇这个摇摆不定的人能为他提供帮助。前提也基于一点,他和袁守宇之间虽有深深的沟壑,但那段飘忽中的同窗之谊又在似有似无地拉扯着他们。然而,现实的隔阂毕竟太大,它像一把无形的刀子,总在试图斩断这份情谊。因此他们看似亲近,实则疏远。这也是彼此不敢深入话题,而相互防范对方的原因。但没想到,他和袁守宇会喜欢上同一个女人。这让他心潮难平的时候,又隐隐感到某种庆幸。这样,就可以利用袁守宇对廖玉春这份感情,来达到他此行的目的。 。 想看书来

第五章 夏家客栈的女人(16)
“守宇兄确是有情有义之人嘛。”
  “唉,看到她命苦,我又不忍心。”
  “你在这空怀悲叹,何不去为她做点实事呢?”
  “你要我去做什么?”没等林啸回答,他一下警觉起来,转而变脸道,“你是让我帮着放了那个窝囊男人?不可能。大佐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林啸,就因为我们是同学,我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计较你的出处。如果被日本人知道了,不光对你,对我也是很危险的。你何苦还去管一个反了水的软蛋呢?我是不会答应你做任何事的。同学之间,叙叙旧未尝不可,但除此之外,我确实爱莫能助。也请你多加注意,再发生什么事,就别怪我袁某人没忠告过你。”
  林啸马上站起身来,目光炯炯地直视着他:“知道廖玉春为什么没嫁给你吗?”
  袁守宇一怔,随后辩解道:“廖玉春是因我母亲的嫌弃才嫁了夏宝生的。”
  林啸冷笑了一下:“你错了。只因你没有胆量承担,所以你至今还在后悔这件事。在廖玉春眼里,你或许比夏宝生还不如。”林啸说完,便拱手向他告辞。袁守宇目送着林啸从书房里消失,呆了一下,突然追出院子叫道:“你去哪?”
  “自有我去的地方。”林啸头也不回地答道。
  “你不会去夏家客栈吧?”
  林啸并不回答。
  “你最好别去,那里太危险了。”说这话时,林啸已出了袁公馆大门,不见影了。
  七
  短短两天,对廖玉春可谓是煎熬。林啸一直没有出现,阿三又被抓走了,等了黄胖子一天的信,好不容易瞅着他的人,却说没见着袁翻译。又说阿三在里面受了不少罪,已经晕过去两次。廖玉春听得受不住,就央求他再找一下袁翻译,随后又塞给他两包香烟。
  楼上的夏宝生一直在呻吟,腿上的伤也没有一点好转。不知是否被那阴沉沉的医生吓唬住了,只要玉春进去送饭,宝生就有些躲闪她的目光,喂他吃饭时还不时瞟一下旁边的医生。医生一直板着脸不吭气,但二十分钟一到,不管是否吃完,他就要廖玉春端走,多一口都不行。
  廖玉春心痛之时,又感到疑窦丛生。宝生的眼神分明在告诉她,过去的夏宝生已经不在了,现在是另一个夏宝生。黄胖子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他在暗示什么?而且是在阿三被抓的时候。她触碰到某种可怕的东西,又缩回手,不敢再深入下去。她其实是害怕那个真相,不敢面对它。廖玉春怀着这个心病,又为阿三未卜的命运担忧,几天里茶饭不思,总感觉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像要发生。
  不出所料,这天下午,黄胖子突然慌慌张张地来了。廖玉春看黄胖子惊悸未定的神态,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果然,黄胖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喘到她跟前,抖着嘴说:“老板娘,不好了……阿三他……死了!”
  “你说什么?”
  “他被两个宪兵拖到顶楼上被强行灌水,后来趁人不备,就从楼顶上跳下去了……”
  “啊……”周围人都惊叫起来,却见廖玉春已瘫倒在椅子上,好半天,才捂着脸哭嚎起来。
  悲哀了半天,黄胖子便提醒夏福赶快带人去收阿三的尸首,怕时间长了被宪兵队处理掉。夏福不敢耽搁,连夜将其运到姑嫂树的坟地里埋了。夏福回来后一直哭丧着脸,廖玉春问了半天,他才苦着脸说,阿三死得很惨,倒地时还缠着捆绑的绳索,颈部血肉横糊,全身伤痕累累,肚子也胀得老大,像是灌满了凉水,他一定是忍受不了折磨,才去跳楼的。廖玉春听了,又禁不住呜咽起来。末了便央求黄胖子去说情,准她去阿三的坟上看看。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章 夏家客栈的女人(17)
第二天清早,她就拎了个篮子匆匆赶往姑嫂树。找到阿三的坟,便将篮子里几样阿三爱吃的点心和小菜拿出来供着。想起阿三在时的种种好处,她又哭得肝肠寸断。过了半天,发现有人静静地踱到身边,她瞟了一下那粘满泥土的布鞋,惊得一下抬头:“林先生,怎么是你?”
  林啸低沉道:“我是早一个小时来的。”
  廖玉春听得心酸,禁不住又掉下泪来。林啸便拍拍她的肩膀说:“放心,我们会报这个仇的。”
  廖玉春站起身来,发现林啸正在默默地凝视着她,有一道柔和的光从他深邃的眼眸里投射过来,沉沉的,那是一份复杂而难舍的爱怜。玉春胸口被激了一下,血流顿时加快了。
  “这几天你受了不少累吧,看人都瘦了。”他轻轻说了一句。
  廖玉春听得一热,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绞着手绢说:“我没什么,倒是担心你……”
  林啸一愣,不由瞥了她一眼。廖玉春有些慌乱,扭头转向别处。
  前面就是姑嫂树岗哨,此时有几个宪兵正在换岗,另一个宪兵挡住一个拖板车的人在搜查着。看到这里,她的眉头又蒙上了一层忧悒。
  “你可要当心嘛,宪兵队的车队正在城内四处抓人,岗哨都盘查得严了。”她小声提醒道。
  林啸轻轻点头说:“我知道。有位朋友用军车送我来的,可以避免岗哨的检查。”见玉春睁大眼睛似有不解,又接口说:“我把事情一处理完,就会离开这里。你以后要自个保重了。”
  那话语似在惜别,又像在隐藏着什么,她感觉到了。她又触摸到那个可怕的东西,却止不住想探个究竟。她不能再欺骗自己了,也容不得让人家一直为她隐瞒下去。她抬头望着林啸,吃力地吐出几个字:“宝生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林啸怔了一下,随后转过身去,艰难地说:“还是把实话告诉你吧。夏宝生……他叛变了。”
  “你是说,阿三真是他说出去的?”
  林啸点了下头。
  廖玉春的脸色顿时白了,她抖着嘴唇说:“你要处理的就是他吗?”
  林啸抓起阿三坟头上的一把黄土紧紧一握,没有回答她的问话。
  廖玉春一路难受着,花了近两个小时才走到集稼嘴。离客栈还有几十米时,就看到杂货铺的老板娘嗑着瓜子和隔壁的婆婆在闲聊,廖玉春有些犹豫,她现在有些害怕碰上这些邻居了。可不等走近,人家也瞄见了她,便像避瘟神似的各自进了屋。廖玉春受到这等刺激,越发是雪上加霜,她煞白着脸进门,黄胖子似乎也等急了,一看到她,马上问道:“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她也懒得理,自顾往楼上走。
  那间房门还是紧闭着,里面的呻吟还在不断地传出来,以前她会受不了,此时却感到一阵厌恶。那就是自己的丈夫,他曾经满怀杀父之仇,却最终没有硬过这口气,成了一个敌我双方都不齿的叛徒。如果他那九泉之下的父亲知道了,还闭得了眼吗?她难过地想着,却再没有眼泪,她的泪水已经在阿三的坟前流干了。一个活生生的阿三就这样死了,是被他害死的。林啸憋到这个时候才说出真相,也是不想让她难过。可她心里明白,宝生是逃脱不了惩罚的,他是罪有应得。但无论如何,她接受不了宝生将要面临的下场。毕竟他们还是夫妻呀。
  她一直闷坐在房间里,连烟也不想抽了,只是不停地摇着芭扇,似乎想扇去胸中的一腔怨怼和苦痛。

第五章 夏家客栈的女人(18)
夏宝生成了叛徒,她便是叛徒的家属。谁都瞧不起软骨头的人,何况他是在日本人那出卖了我方的抗日人员。她又想到刚才邻居们的态度了,一直在集稼嘴颇有人缘的她哪受过这般冷遇?或许她们已经知道些什么了。如此这般,她还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呆下去?更要命的是,宝生现在已成了新四军的祸害,他的任何举动,就会直接关系着林啸的安危。一想到林啸被他出卖被捕,她的心倏地一触,便有点受不了。她知道自己已爱上了这个男人。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包括对袁守宇,也包括对夏宝生。直到遇上林啸,她才有了那种彻心彻肺的激荡,那份甘愿将自己掏空的痴迷。如有可能,她会毫不犹豫地为这个男人献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现在,她所爱的这个男人正面临着危险,而这危脸的根源就来之夏宝生——她的丈夫。两个跟她性命攸关的男人,现在却成为了敌人。而林啸要做的事,正是要亲手结果夏宝生。这对她将是多么残忍的一幕。这时,她才感到嫁给宝生是一场错误。她当初怎没遇上林啸这样的男人?她爱林啸,却已经晚了,她是夏宝生的女人,是他所痛恨的叛徒之妻,她身上也同样钉上了耻辱的印记。至此,她与林啸之间就有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她只能远远地仰望那个男人。这对她又是无法忍受的。她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受到惩罚,却不能再失去爱。她刚刚品尝到一点甜蜜的滋味,马上又被夺走,这对她无异于死。回想林啸那般深情地注视她的样子,她已没有了激动,唯有羞愧和绝望在撕咬她的心。她无颜再面对这个男人了。但如此这般的困境,又让她活不下去。唯有死,才能让她得到解脱。冒出这个念头时,她的身体便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有几分悲哀,却又是一种无法回望的绝然。一切都是因果报应,是命里注定,她怨不得别人。也不过短短几秒钟的犹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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