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今天大概是她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和她说话的机会。
我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什么特别的东西,但又觉得没什么必要,我承认她是个长相极为秀丽的女孩子,但这并不是我忍着不满单方面向她搭话的理由。
只是因为她就如同本人表现出来的一样,完全没有朋友。
我觉得她很可怜,虽然自己其实没有同情她的立场,但还是觉得她可怜,哪怕就连她自己也并不这么认为。
所以我苦思冥想,最后憋出一个俗到爆的段子:
“和你说一个秘密,不要告诉别人,其实,我是外星人。”
这句话说完,风就又开始鼓动窗户,哗哗作响,令人心烦。
于是,我终于在她脸上看到了第三种表情。
“你是白痴吗?”
也听到了第五种回答。
追忆二
期末考试就在眼前,但是我却难以产生相关的情感,恐惧也罢,担心也罢。
她也还是那样,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头绳难得发挥了与其名字相称的作用,规规矩矩地绑在头上。
我想不出来要怎么搭话了。
此前为此耗费了半年,或许这个时候也的确是江郎才尽的阶段,我还是想要找点什么东西来当做话题,但是这种可能性却是很微小的。
而且不管说什么她都不理我,就连此前的“哦”和“你好烦”都再也不曾说过。
我觉得她应该是有听的,只是故意不回答而已,兴许还会在脑中补上两个“无聊”,“没劲”之类的词语。
而于她自己不理睬所有人的态度一样,所有人也依旧不理睬她。
我不懂。
没有朋友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吧?
无人交谈就不会为烦恼所困吗?
所以我依旧不知悔改地试图同她说话,哪怕效果并不明显,哪怕回应并不友善。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趴在桌子上问她,这个时候的她在看书,丝绸般的头发如帘而垂下,使面庞若隐若现。一反平日的清泠气质,有些文静了。
她翻了一页纸,眼随书动,不过其中大概是没有我的存在。
“你终日废话就不累吗?”
过了片刻,就在我认为此次搭话又是无用功时,她双唇微启。
“每天也就一两句罢了。”
我急忙回答。
“我听得很累。”
她补充。
“……这样么。”
被那对眸子盯着的时候着实让我颇为不适,她的眼睛正因为十分闪亮,所以总是让人手足无措。
“不要再找我说话了,你没发现其他人看你的眼神很奇怪吗?”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书本上,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针对着我。
“但我想和你成为朋友。”
我用自己所能使用的,最真诚的语气这么告诉她。
“退烧药不贵,你早上出门的时候为什么不喝一包?”
“我没有在说胡话。”
“你现在就在说。”
她还是在看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感觉到了和她盯着我时同等的压力。
着实令人难以承受。
“或许你可以考虑找老师申请换个座位,然后你就会明白自己不过一时冲动,实际上想做的事情到底多么愚蠢。”
她手中的书又翻过一页,我的心好像也凉了一片。
“我知道了。”
我的确知道了。
“准备去换座位了?”
“我决定毫不动摇地说下去。”
我盯着她,因为现在的她不在盯着我。
“两个选择,一是停止废话,二是换座位。”
她猛然起身。
“这个笑话不好笑。”
“我有必要和你说笑话吗?”
“……”
我承认,她说得很对,她的确没有理由和我说笑话。
但这并不是我放弃这一切的理由。
想尽办法和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搞好关系的确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但是我还是想做。
这种神经病一样的想法一出现,疑惑就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然后悄然退却。
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应该没有必要知道为什么吧?
为此,必要的妥协也是可以接受的。
所以我选择了第一个。
追忆三
冬天很冷,虽然我感觉不到。
初雪时那银装素裹的景色分外迷人,但我只能站在窗边欣赏,然后回到书桌边面对自己的作业。
偶尔能看到窗外卷起阵雪,那不知何时出现在玻璃面上的雪花片逐渐化作水滴,若不是在冬天看到这窗,怕是要以为在下雨。
我感觉无趣。
期末考试一如自己所料没能得到什么好成绩,或许我自己也该明白自身没有成为优等生的天资,无论是智力,还是努力。
或许有一天我会回顾过去,感叹以往的自己不知上进,但现在的我纵然明白这种想法对于未来的自己幼稚不堪,却也不打算做什么改变。
我很想知道她在做什么。
就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寒假里还会惦念一个一学期都没给自己好脸色看的人,可我开始猜测她会怎样。
感觉是在家里看书。
这种想法一浮现在脑中就变成了不可驱逐的一部分,落地生根,让本来就有些静不下心学习的我更加集中不了精神。
问问看吧。
有个声音这么说。
没结果的。
我在心里这么想。
几个月前我送作业时曾经在班主任的办公桌上看到摊开的电话簿,那里面有她家的固定电话号码。
那一片大概是班级里同学的联系方式了,但我第一时间记住的却仍是她的。
这种行为就连我自己都感觉不正常,估计所谓跟踪狂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了不起了吧?但我就是这么做了。
而现在,更是要拨打这无法说明来路的电话号码。
有些紧张,有些期盼。
我在这种心情中按下了固定电话的数字键,忐忑地等待对面接通。或许是五秒,或许是十五秒,这样一小段时间后,我听到了一句音色并不熟悉的“喂”。
那是一种成熟而沙哑的声音,不过音调偏高,所以听得出来对方应该是中年妇女。
是她的母亲吗?
我这么想着,迟疑地开口:
“你好……”
“你找谁?”
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对方就迫不及待地打断了我的话语。显然并不在意我的身份。
“我找谢倾雨。”
我照着她的问题回答。
口中念出“谢倾雨”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自己都有些不现实的感觉,因为自从我在开学初看到这个名字以来,这是第一次说。
尽管那是她的名字,但是我居然从来没喊出口过,就像是有什么力量在阻止我喊出去,就好像喊出声后会失去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初中同学吗?”
对面不知为何迟疑了一会,然后继续问道。
“不,我是她现在的同桌……”
“咔哒。”
这句话刚说完,等待我的便是一声脆响,接而是一连串的忙音。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我真没想到才说出自己的身份就被挂了电话,仔细一想,单就我这学期的行为,是个女生可能都受不了我的骚扰,她会让自己的母亲防范点也没错。
只是还是有种失落感留在心间。
我居然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被她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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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四
寒假还在持续。
我已经逐渐失去了继续这样驻足不前的耐心,所以很疯狂地在电视前坐了一整天。
代价是没代价,我依旧无聊。
我有点想要出门,但是这也不可能。
步入高中后,我至今为止还没有什么谈得来的朋友,唯独可以称得上是熟人的也只有她,但对方明显没有把我当成什么好友的打算。
若要论在家中有什么娱乐的话,那么游戏理应是第一位的,可惜我貌似在游戏上也没什么天赋,单机游戏永远通不了关,网络游戏只能充当一名猪队友,久而久之对于游戏也没什么特别需求。
可能自己什么东西都没天赋,又或者自己最大的天赋就是没天赋?
如此自我调侃过后,我倒是意识到自己似乎有说冷笑话的天赋。
如同寒假中的每一天一样,我醒过来后除了在心中折腾出一些思想垃圾以外,还很有必要继续写我的寒假作业,却是意外地发现今天写作业的时候视野清晰了不少。
雪后总归有晴天的,在之前几日的大雪后,阳光终于找回了把光芒撒向大地的机会。
与此同时,我也总算在如往常般寂静的家中听到了不同的声音。
——也就是电话铃声。
那种“叮呤呤”的声音着实朴素而不动听,但是对于无聊太久的我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所以我拿起了听筒:
“你好,哪位?”
“明天初中同学聚会,要去吗?”
接通电话以后,对面貌似也没有客气的打算,直奔主题。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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