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披着钟靖的外衣,斜倚在半掩着的门旁边,望着屋里一脸憔悴的男人,和明显才经历过一宿“疼爱”的女人,笑的酣畅淋漓。
她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了,但是,卓曜,那个曾经说要娶她,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却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他的整颗心,都扑在那位楚楚可怜的秦小姐身上了。
也是啊,酒后乱性,又是跟这么一位貌美如花的女人,估计是个男人都会心痛,都会悸动吧?
苏烟低下头,想笑,可嘴角才一弯,眼泪就这么扑簌扑簌的落了下来。
钟靖在边上跟陆铭远打了半天的太极了,奈何就是什么也问不出来,这会儿一见苏烟哭了,哪里还顾得上问那些?
他一步跨上前,将苏烟抱进怀里,心疼的问:“烟烟,怎么了?哭什么?”
苏烟却不说话,只是将满脸泪痕的小脸蛋,深深的埋进钟靖的胸膛里。
不是她懦弱逃避,只是现实太过残酷,残酷到她已没有力气去面对了。
钟靖顺着苏烟的目光看进屋里,正好见到卓曜俯下身,轻轻亲吻上秦若萱的额头。
他的眼里狠狠地闪过一道凌厉的光,心火立马就烧了起来,脸色却是淡然的可怕。
“卓曜,你在做什么?!”
“烟儿?”卓曜闻声抬头,面容出现了片刻的呆滞,瞳孔里映出了苏烟的身影,马上便惊喜的大步走了过去。
从早上醒来到现在,他已经被迫面对了太多,他不愿面对的事情。
在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积累下了太多的懊悔与痛楚,他急需一个人来陪伴,让他得到救赎。
然而,当卓曜的视线落到苏烟的衣服上时,前行的脚步就这么硬生生的顿住了。
只见苏烟穿着一件浅粉色丝绸质的睡衣,外面搭了一件钟靖的西装外套,身下明显没穿衣服,露出了两条笔直修长的腿,性感而妖娆。
小人儿温顺的靠在钟靖的怀里,发出着猫儿一般的嘤嘤声,而钟靖呢?就那么温柔的,一下一下的轻抚着她的后背,还用指责的眼光看着自己。
而在那两个人的身后,是一扇大敞着的房门。从这里看过去,隐约能见到凌乱的床铺……
卓曜只觉心里火辣辣的,好像被烈火焦灼出了大片的伤口,那些裂口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的扩散、发炎、糜烂,从里面一直烂到外面,再没有一块好皮肉。
怎么……就这么疼呢……
卓曜不自觉的抬手,捂到了自己心脏的位置。眼里涩的厉害,他以为自己流泪了,但摸了摸,眼角却是干的很。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喉咙里硬挤出了一句沙哑的问话,“烟儿,告诉我,你跟钟靖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昨晚做了什么?”
只要她说没有,那他以后就再不会提这件事了。他会把它烂在心里,嚼碎在肚子里。
苏烟缓缓抬起脸,怔怔的看着卓曜,忽然抬手轻捂了下嘴,竟是笑了。
何谓恶人先告状,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他想为自己的出轨找借口是吗?
好,她成全他!
苏烟的脸上带着嘲讽,身子像没骨头一样的偎依向钟靖,小手拉下了钟靖的颈,让自己和他的脸紧紧的挨在一起。
示威一般的扬起秀气的眉,她轻佻的笑道,“怎么?卓少你看不出来吗?我们当然是来做……你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了。”
卓曜就仿佛被人狠狠抡了一棍子似的,面上仅剩的血色都在瞬间褪尽,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眼中有些微的茫然,好像根本没听懂苏烟在说什么一样。
他的唇微微动了动,却没有任何声音,苏烟和钟靖都没有注意到。然而,精通唇语的陆铭远却是看懂了。
远远的,他叹息了一声,卓曜刚才说的是:可是……我爱你啊……
苏烟近乎快意的盯着失魂落魄的卓曜。
怎么?他痛了吗?可他会有她痛吗?!
为了跟他在一起,她不惜顶撞病中的母亲,将母亲气到吐血。
为了跟他在一起,她不惜欺骗最疼爱自己的干爹,甚至将阿靖都拉下了水。
为了让自己的良心能好过一点,她昨夜在病房外跪到凌晨两点,几乎晕倒在地,这才被钟靖强行抱到了这里。
疲惫的身体,却陷入了美好如幻境的梦。梦中,她成为了卓曜的新娘,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谁料到,所谓幸福,不过是黄粱一梦。
梦醒过后,深情的新郎不再,有的,只是一个朝三暮四的男人!
“干嘛摆这种脸啊?”苏烟攥紧拳,只觉自己简直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但偏偏,她还要将所有都苦涩咽进心里,强撑着讽刺道,“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吧?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哪一点比得上阿靖?”
眼里酸的要命,涩的要命,她低下头,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我不喜欢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卓曜,已面无表情的抱起秦若萱,与她擦肩而过……
***
医院。
卓曜站在急诊室外面,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苏烟。他靠着墙,默不作声的听完了陆子杰的话。
“也就是说,若萱的药,的确不是那个王志高下的?”
“对。”陆子杰点点头,“除非那小子不想活了,否则绝不敢撒谎。”
小心的打量着卓曜的神色,他犹豫了一下后,一咬牙说:“哥,你别怪我多嘴,但这事儿真的太奇怪了。
咱们泡Kevins也有几年了,还从没喝到过加了料的酒,怎么你跟若萱姐去了一趟,就那么巧给赶上了?”
“子杰。”卓曜低低的喊了一声,缓缓转过脸来,眼里阴沉沉的,“若萱是我妹妹,如果你再这么毫无证据的诋毁她的话,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或许是卓曜眸中的哀伤太浓厚,亦或许是他言语间的戾气太重,总之陆子杰是不敢再提这茬了。
他垂下头,讪讪的说:“呃……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是若萱姐得罪了什么人,或者不小心拿错哪桌的酒了……”
“酒……”卓曜眼里一闪,待陆子杰再抬起头时,眼前哪里还有卓曜的身影?
***
大踏步走进Kevins,卓曜直奔吧台,一把拎起了Jan,脸色狰狞的可怕。
“告诉我,昨晚你们拿给我妹妹的酒里,是不是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
Jan看卓曜的神色,便知是出了大事了,哭丧着脸说:“卓少,您老人家的妹妹,我哪敢不上心?
昨天送到秦小姐桌上的每一杯酒,每一道点心,都是我亲自看着人弄的,绝不会有问题……”
“那三号桌上的酒呢?!”
“三号……”Jan喃喃着,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面容瞬间灰败。
卓曜的眼睛骤然眯起,忍不住一脚踢向他,怒喝一声,“说!”
Jan腿上一阵剧痛,却是连捂都不敢捂。
他就势跪到地上,原本白皙可人的脸蛋上尽是泪水,“二少,三号桌那杯酒,原本是要送给丽娜的,他们晚上包了丽娜的场子……”
另一个昨晚端酒的男孩也吓哭了,生怕自己会被牵连,噗通一下跪到了Jan的旁边,抽泣着说:“卓少爷,这客人送给小姐的酒,里面就算加了什么,我们也管不着啊……”
他们后来说了什么,卓曜已经听不清了。
他浑身僵硬的走出门,站在台阶上,抬头望天。
此刻正是正午时分,秋日的阳光暖融融的洒了下来,照在每一个行人的脸上,所有的一切,都是暖色调。唯有他的心,却冷的厉害,从里到外,冷的厉害。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这件事,果然和若萱一点关系都没有。
假如不是自己任性的将她带到酒吧,若萱也不会遭受到这样的无妄之灾。
恍惚间,卓曜忽然想到,以前曾问过若萱——
“小丫头,你在外面真的没有交过男朋友?放心,我不会告诉大妈的。”
女孩羞红着脸打了他一下,“讨厌,真的没有啦。国外的男人都好讨厌,动不动就想跟女孩那个,我才不愿意呢。”
彼时,她的脸上充满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婚姻是很神圣的,我希望自己所有的第一次,都属于我的丈夫。
彼此的情史都是空白,一起创造将来的圆满,多好啊……”
卓曜闭了闭眼,浑身脱力的跌坐在地。
他有很多钱,可是,多少钱能赔的起一份神圣的婚姻?
***
回到医院,问了护士才知道,若萱已经被转入306号病房了。
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病房,卓曜还没反应过来呢,脸上就已狠狠地挨了一巴掌!力道之大,令他不自觉的趔趄了一下才站稳。
“畜生!”卓茂山气的手都在颤,“你居然对萱萱做出这种事,你、你怎么对得起辛苦抚养你二十多年的大妈?!”
他一边骂着,一边挥手还想去打,秦若萱却是急了。
她用力推开一旁的舒娴,猛地翻身下床,□的疼痛袭来,她立马站立不住的倒在地上。
“萱萱(若萱)!”几声惊呼齐齐响起,屋内的三人都忙不迭的去扶。
一番兵荒马乱过后,秦若萱才再度被安置回了床上。
她拉着卓茂山的手,泪水涟涟的说:“干爹,我求你,别怪曜哥哥,都是我不好。
其实昨晚在酒吧,曜哥哥好几次说要先送我回家,还使劲儿拦着我,不让我再喝了,但我就是不听话。
闹出这种事,全是我咎由自取,我谁也不怪,真的……呜呜……”
卓曜站在边上,神色有些空洞,只觉秦若萱的每一个字,都像大耳光一样,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她在说谎。在被人强‘奸了过后,居然还担心他会被父亲责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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