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陷到底,淬着冷意的眸光,分明是带着恨的。
晚上我会过来歇息,这句话哽在喉头没有说出来,他甚至收回了手,虽然抚去她肩头的寒冷,但是随之而来铺天盖地令人窒息的冲击,让他一刻都不敢多留。
他才踏出门,陈默反手拍拍刚才他摸过的地方,就像是轻轻拍走衣服上的灰尘一样,用极轻微极冷漠的表情来对待。
秦观出了门有些失魂落魄,一直往前走,看见云铮立在一旁似有话要讲,他才停下来。云铮脸上带着焦急,语速很快,他神色有点茫然,是听见云铮说话了,为什么听到的每一个字他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云铮讲得越快,他听在耳朵里就越模糊。
“别说了。我想出去走走。”他摆摆手。
云铮顿住,看到秦观连微笑都勉强不出来,不免觉得忧心,事情尽管重要,可看秦观这种情况,大概也听不进去。他没有跟随上去,看着秦观僵直的背影,莫名的觉得和陈默负气转身的时候如此相象。
可这是他们的事。爱也好,恨也好,都是他们的故事。云铮你是无法融入进去的,他经过这些年,逐渐了解了这个事实。
秦观到半夜才回来,带着一身酒气,直接穿堂过户跑到陈默那里敲门,夜深连下人都睡下了,陈默这里的房子位置偏,他先是轻轻扣响,嘟囔着:“阿默,开门。”没人理手劲就慢慢变大。啪啪过后,“阿默——”,声音也大了。咚咚再后,已经不叫名字,捏紧了拳头像是把心口郁结的怒气发泄到这不算特别厚的门板上。
要她出来,要她把话说清楚,喝醉了以后唯一仅剩的清明只记得这两件事,连自己是否失态都不顾了。
陈默还没有吹灭蜡烛,窗上是消瘦的剪影,外面的动静她也知道,就是不愿意开门。除了不愿意,就是有点怯乏,那些年的过往,让她害怕面对夜晚的秦观,她宁愿抱紧自己窝在椅子里近乎微微发抖。
快走吧。她埋下头,后来敲门的声音渐渐弱下去,他在外面没有叫她的名字,再久一点便安静了。陈默才哆嗦着离开椅子移到桌前把蜡烛吹灭,屋里立刻暗下来,尽管害怕黑暗,也比面对秦观来得好。她这么想着,不敢躺到显得有些大的床上去,缩在桌脚努力蜷缩起来,轻轻地闭上眼,她只要小小地睡一觉,明天就会好起来的。
富甲天下:鸾歌(一百四十…
一切都会好起来。
醒的时候眼前是一双皂底白鞋,原来自己躺在地上了,染了一身的凉气,头昏脑涨,太阳穴一鼓一鼓地疼。秦观伸手把她抱起来小心放到床铺里,陈默刚一挨到被褥就翻过去背对着他。
“我有话想问你。”不给她机会逃避,他的语气很认真。
陈默睁着眼,良久才道,“有话便问,吞吞吐吐做甚。你何时如此不干脆,秦大人不是一向干脆利落得很吗?”
身后的被褥下沉,他坐来了,陈默忍住想往里一些的冲动,他似乎微微俯身,高大的黑影投在幔帐上以一种压制住她的姿态缓缓靠近。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男人的大掌禁锢,又被带到宽厚的胸膛里面,刚要挣扎,腰间一痛便无声无息地软倒在秦观怀中。他炙亮得过分的眼光盯着她清秀的侧面看,慢慢地撕去她身上半旧的白色棉衣,将她按在柔软的被褥里,低声带着笑问,“你好象特别不喜欢这样,是不是?......”
陈默伸出手,虚软地抓住秦观的手腕,但是随即被反抓住,手指搁在他的嘴唇边,灵活的舌头一根一根的将它们濡湿,他带着恶狠狠地眼神看着她,用牙齿咬着细嫩的指头,半是疼痛半是舒痒。陈默一惊之下,话都说不完整,一边叫“放开”一边毫无力道地反抗。
秦观很是享受她别样的迎合,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是温顺的,可人的。
手继续往下,剥掉棉衣后露出白皙的肩背,他肆无忌惮地重重地揉捏着她的胳膊,年轻而养得娇贵的肌肤触手嫩腻,纤细的线条,划出好看的弧度,是她轻微的挣扎。
无法再忍耐,喧嚣的欲望让他全身沸腾,他过而立之年不久,是他对情事最热衷的时候,身边围绕着娇艳的妾室和红颜知己,偏偏还是不知足。陈默藏得深,他偏偏就想尝上一次,然后不久又想她了。这种心情让他在面对其他女人的时候,尽管发挥一样出色,却更加难以得到满足。
想要狠狠地占有,弄哭她为止。
陈默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那味香到甜腻。她逐年抗拒夫妻间的情事,对这种不得不尽的义务充满恶感,可是自己每每被秦观老练的技巧折腾到失神,就越发厌恶床上的自己。秦观埋首在她颈旁舔吻,湿热的舌尖弄出啧啧的声音听起来是这样刺耳。
“不要,不要真的那样做。”声音依旧冷静,但是长长柔软的睫毛濡湿,黑亮的眼珠带着受到惊吓后的惶恐。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怕的,男人高大的身体压下来那一刻,心脏就像停止了跳动,呼吸都忘了,她怕,她真的受不住。
富甲天下:鸾歌(一百四十七)
她求饶的次数不多,这样软弱的语气真不像她。秦观含着她的耳珠轻咬,手顺着她的腰线来回抚摩,拿惯笔头的掌心留着厚厚的茧子在肌肤上轻轻滑动,她拼命忍耐,还是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着,许久以后他终于放开了她。
陈默得回自由,立刻毫不犹豫地翻身下床,拿起一件外衣罩在身上,站到离他远远的窗边,隔着桌子还有些不放心地说道,“你别过来,有话就站在那里问吧。”
秦观被她突然推开,脸色有些难看,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几乎是冷哼一声,随即甩手离开,只有他知道,一迈出这个房门,才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砰砰砰,和着某些一直隐藏着的情绪无法自控。
口中有一丝苦涩,这下连他不禁想到如果这个词——如果,如果当初的一切能重来,呵,一声苦笑,挪开脚步离开。
陈默哆嗦着手把衣服重新穿好,然后失神地望着窗外,为什么自己非要嫁出过来,除了不肯输了人前,想要利用他的权势乘风而上,恐怕因为当初知道是他来提亲,其实是很高兴的。虽然是对手,但却是世间唯一的知己啊。今后再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
她用手狠狠擦去秦观留下的痕迹,薄薄的一张面皮微微发烫,无话可说的时候,他就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结束争吵是吗?
秦观过了这天再没有来,听说是在办重要的事,应该不是因为那时的举动才不来见她的。陈默知道自己的耐性已到尽头,她迟早要离开这里,只是迟与早的问题。
云铮忙着采办,新妾的生辰近了,需要置办的东西很多,便让陈默帮帮忙。她本来推辞过,云铮说实在人手不够,一段时间以来她出来都有人跟着,那天却没有,陈默得了空,绕到外面跟回京城述职的曹焕见了面。
“我一定要走,不管用什么办法。”这不是一次开心的谈话,争持的焦点在于陈默固执坚持要回幽洲的事。
曹焕倍受猜忌,这次回来也算有惊无险,但他也无法抽出更多的工夫来计划。他想的是先在京城一段时间,等到时局稳定,寻个好理由,把她安稳地送出去,却不知道陈默为什么一副一天都呆不下去的表情。
“你不是很想回来见秦观一面吗?”他的语气有几分讽刺。
陈默想到那晚冰凉的亲吻,堆积起来的勇气就消失大半,她可以忍受秦观的冷漠和欺骗,就是没有办法在那样的事情上保持冷静,即使是一晚也不行。
曹焕近日遇到太多的人纠缠于他,竟然也没有多少耐性,陡然站起来冷声道,“你不行也得行,当初可是你自己执意要回京城,现在想走可就没那么容易。连我都无法动弹,你以为你可以做些什么?不要小看你的那位夫君。”
富甲天下:鸾歌(一百四十八)
陈默脸一白,起身就待走,曹焕稍微缓和一下语气,“你到底是怎么了,从来没有见到你这么惊慌失措过。”
她羞于开口,外面又有人叫她的名字,起身就走了。曹焕坐在临窗的位子向下看了一眼,是那位公务繁忙的秦大人来接她回去。
秦观感觉到某处投递过来的视线,但忍着没发作,还一脸闲适把手伸向陈默,务必做出宽厚的姿态将她牵到身边。
陈默碍于是在外面,没有拒绝秦观的示好,他眼底渐渐浮出笑意,又抬头看了一眼,特地把牵在一起的手亮给对方看,虽然并未刻意表现,但紧牵的手还是泄露出几分亲密。她和此人的关系其实不甚牢靠,他们的信任也不过是建立在曹焕那点痴心妄想上。只要有一个人开始怀疑,他就有足够的力量彻底破坏这种默契,从此将她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任他......为所欲为。
心底发狠地想着,一边注意她的动静。看起来她不是太高兴,怎么,今天的谈话是不是不太愉快?他微眯着眼看看她的侧面,意有所思。
陈默心神不宁,上轿的时候踉跄一下,秦观顺手拉了一把,又附在她耳边说,“小心,下次记得不要再一个人出来。”
他跟着一起坐进轿内,抓着陈默的手,将帘子放下来。小的空间里面,阴暗到令人窒息,他脸上的表情看不太清楚,陈默尽量往后。秦观低哼一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欺压上来,拽着她的肩头一转就压到她身上,低头堵住她的唇,舌头叩关问齿,双手在她身后大力揉捏,力道有些重,以至闹出点响动,外面负责抬轿的人两两相望,大人何曾如此失态,立刻埋着头往府里赶。
到了门口,秦观硬拽着鬓发散乱的陈默不许她回房,半拖半抱地弄进他平时用作休憩的书房,脚往后把门踢上,吩咐不许有人打扰。
陈默挣脱他的手,躲到书案后面,秦观守在门旁好整以暇。僵持一阵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