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轻城没再说话,只是懒懒地伸出一只手……
叶笑躺在阴暗中,正在气闷,忽听墙边响声,一只手伸过来将她捞了出去。紧接着是一个软软的东西贴上她的嘴唇,一条湿湿的小蛇游进她的嘴里,接着一颗清苦的药丸滚了过来。叶笑一个闪神,咕咚一声将那颗药丸吞了下去。接着腰间被人一点,穴道得解,顿时全身一松。破口骂道:“臭老二!”
骆轻城闭上眼睛,慢慢回味了一下她唇齿间的芬芳,咂巴一下嘴唇,唔了一声:“香……”
叶笑大恼,嗖的一下冲过来,擂了骆轻城几下。骆轻城回过神来,后悔自己的轻薄,面具下的脸慢慢红了。
谁知道叶笑嫌恶地呸呸几下,又愤怒的过来擂了骆轻城几下:“为什么让我吃你的口水?你是臭老二!你的嘴巴也臭!嘴里吐出来的东西更加的臭!”
骆轻城顿时绿了眼,神情忽地凄凉:“是风骚入骨的解药……”
叶笑不依不饶:“解药也不行!为什么不能囫囵着给我?”
骆轻城难得没有跟她计较,低声解释:“没办法。他疑心重,对风骚入骨的解药看的很紧,非要看着我吞下去才肯离开……”
叶笑眼珠一转,心念急动,忽地变了声音:“他……是那个神秘人?他为什么要看着你吃下解药?”
骆轻城爱怜的看着她,心里酸涩,轻轻的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面孔,在面具下低低一笑,没有说话。
叶笑屏了呼吸,猛地捉住他的手,迎着光看去,一根纤长的手指,莹莹发绿。
“你……”她有些不相信的看着骆轻城。
骆轻城轻轻拍了拍她毛茸茸的头,顺手揪了一下她的长辫子:“风骚入骨的解药十分难得,那人总共也没几颗。外人中毒他是绝对不肯施救。没事……他不会让我死,我会再找他要解药。即便不行,我只要切掉一根手指……比你切掉整个手掌要合算。”
叶笑立刻仰起头,牵过他的衣袖:“那我们赶紧找他!”
骆轻城应了一声,却不行动,只是低声道:“不急。我先送你去凤凰镇找老三……”
叶笑怀疑的看向他,坚定地摇头:“我不去。我要看着你好好的吃下解药……”
骆轻城叹了口气,半晌才为难道:“还是切掉食指吧。我找不到他,每次都是他主动联系我,我只知道这个地方是他的窝。可是他已经走了,离开了。”
叶笑霍然后退,呆了片刻,泪水忽地止不住:“你……为什么要这样?”
骆轻城没有回答,伸手拭去她颊上的泪珠,凶巴巴道:“又哭!你可是我们糊弄门的老大!怎么跟个软脚虾似的!以前的厉害劲哪去了!早知道你跟别的姑娘一样,碰到事情只会掉泪珠子,我才不入什么糊弄门呢!”
叶笑抽噎着逼回泪珠,愤怒的仰起小脸:“都是你欺负我……”
骆轻城心里一软,眼光依旧凌厉着,将匕首递给叶笑,恶狠狠地举起自己的食指:“笑笑!拿出你的狠劲! 一刀将这个祸害给切了!”
叶笑看了看那根莴苣一样的手指头,咬了咬牙,大喝了一声,猛地抡起匕首,闭上眼睛,呼地和身扑了过去。
意外地扑了个空,一个跟头跌了出去,又是一个标准的狗啃屎,跌成一只泥猴子,整个脸上衣襟上全蹭的泥巴。
叶笑诧异地睁开眼,来不及吐掉嘴里的泥巴,只是愣愣地盯着骆轻城。后者早已经收起了那根莴苣,眼神带着讥讽,似笑非笑:“我有些害怕……”
叶笑咧了咧嘴,看了看自己的狼狈相,终于忍不住一笑,听见骆轻城释然的声音:“笑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笑着对待……就像今日这样……我喜欢看你的笑容……明媚得就象春天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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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笑慢慢镇定了心神,恢复了一些理智,“还是先找郎中瞧瞧……或许有其他办法……”
骆轻城张了张嘴,终是不肯拂她的意,轻轻点了点头。
“风骚入骨?你们确定是风骚入骨?”瘦郎中瞪大了细长的眼睛,死死的看着那根碧绿的手指头,忽地激动起来:“大宝,二毛!快过来瞧啊!为师行医数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中了妙手阎罗的风骚入骨的病例!快快快……”
“真是风骚入骨。我听说过……怎么解?呃,……不知道。或许……切掉这个手指头有用……不过难说,妙手阎罗的毒怕不是这么简单能够解得了!”胖郎中拧着稀疏的几绺胡子不确定道……
“切了它!应该能够保住命,我猜……”
“死马当活马医。切了这个手指头。”
跑了好几家医馆,都没什么实质性进展。叶笑不停地鼓励自己不要放弃。终于又打听到一家,带着骆轻城走了进去。是家挺小的门面,毫不起眼的躲在小巷某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门上的匾额几个大字,张神医医馆。一个颇为年轻气盛的郎中当门而坐,见到二人抬起头来。
“……张先生,是不是只能切掉这个手指头?”叶笑硬着头皮将事情带的来龙去脉说明,心底有些暗暗的绝望。
那人哦了一声道“我家先生出门诊病,不在家……我只是张神医的徒弟,还没有满师……不过,我倒是知道,不必切掉手指……”说着拿出一个小小的瓶子,扔了过来,“这个药水拿过去涂涂就好了!”
叶笑大喜过望:“涂涂这个药水毒就会解了?”
自信满满的小徒弟大声道:“不是,涂涂这个药水手指头就会自动掉了……”
……
天色终于暗了,几乎跑遍了周遭小镇的两人筋疲力尽下了马车,住进了客栈。叶笑难过地将头埋进臂弯,连话都不愿意再说。
骆轻城拔出匕首,伸出指头比划了一下,心底有些惨然。浮生若梦,他自小知道自己所担负的仇恨与责任,二十年如一日的勤奋,练武习文,从未懈怠。总以为天道酬勤,然而这么些年的奔波几乎毫无建树。现在,连一个手指头都要失去了,不知道,失去了这根宝贵的手指,他的武功会不会打一个很大的折扣?
“你……在想什么?”叶笑内疚地看着骆轻城,“都是我愚蠢……不该去碰不认识的东西,我就是这个毛病,太好奇……”
骆轻城心里一暖,转身轻轻笑道:“我在后悔……”
“后悔……救我?”叶笑难过极了。
“后悔自己没想清楚……早知道应该牺牲一个小指头,小指没有食指用处大。”骆轻城摸了一下叶笑的头,奔忙了一天,头发乱蓬蓬的,长长的辫子也长出了毛刺,象一条蜈蚣。
叶笑感动的安慰他:“老二你放心,我会补偿你的……”
骆轻城眼睛一亮:“补偿?如何补偿?”
“我会好好照顾你,每天做好吃的东西……”
骆轻城眼神愈发晶亮温柔,几乎要滴出水来,溢出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你不要担心找不到媳妇,我会给你讨一房漂亮的老婆,不会比袁美人差……我还会挣很多很多钱……给你……”
骆轻城心里一凉,暗了灼亮的目光,声音显得无精打采:“算了。就你那烧饭的水平,就算我勉强能够扛得住风骚入骨活了下来,也会被你的菜给吃死。”
叶笑立刻诚恳地改正错误:“没关系。我会给你讨一房美貌的大厨做老婆,烧的一手好菜……”
骆轻城声音更冷:“不必,我怕吃的太多身材走形。”说罢举起匕首,眼神蓦然冷冽,一切终还是自己一厢情愿。可自己何时这么婆妈起来,当断不断,反遭其乱,为她舍了这一根手指,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心了。至于结局怎样,岂是人力能够控制的?
艰难的求生
叶笑忽地夺过匕首:“让我来,我会很轻,我要记着这一幕,记着你对我的恩情……”
骆轻城苦笑一下,没有跟她争执。恩情……自己要的她始终不知,或者,只是假装不知?
他伸出那根手指,横下一条心:“来吧。别犹豫。我不会痛。”
叶笑咬了咬牙,硬了硬头皮,再次低喝一声,闭着眼砍了过去。只听骆轻城一声闷哼。叶笑不敢睁开眼,只是胆战心惊问道:“是不是切掉了?”
骆轻城半天不响,叶笑有些诧异,睁开眼睛,随即嗷的一声大叫。手指头还在,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竟然插在骆轻城的大腿根上。
“怎……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又害怕了一下?”叶笑有些蒙了,不知道是羞愧还是害怕。
骆轻城悲愤地抬头:“我何时怕过?前次是故意逗你笑……明明是你自己眼神不好,笨手笨脚,你差点把我的……给切了……”
叶笑呆了一下,观察了一下匕首的位置,明白他说的意思,讪讪道:“没关系,那个切掉了也没关系……”
“什么?”骆轻城骇然抬起头来,“你真的这样想?要是切掉我就不能……尿尿了……”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选择了温和一点的说法,不至于吓着这只呆头鸟。
叶笑继续讪笑:“嗯,其实那个跟手指头长得也差不多。”
骆轻城看一眼自己纤细修长的手指,气得晕了过去。明明差很多,明明比这个手指头粗大很多,可是怎么跟她说,又不能拿出来比一下……
骆轻城醒来时已经在张神医医馆,开始人还有些迷糊,听见叶笑的啜泣声立刻清醒了过来。“笑笑……”
叶笑飞扑过来抱住他:“都是我不好,你骂我吧……我笨手笨脚……害得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骆轻城虚弱的哦了一声,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替她拭去泪水:“只是出了些血,我又不会死……又哭!”叶笑嗷了一声,抱着他哭得更加凶。
骆轻城拍拍叶笑,忽然看见边上一个神情慈祥的老者,记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您是张先生?贵馆的那个神奇的药水,能不能赐给我一点?我想将自己的手指给断了。”
张神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