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方圃跟孩子们几天的辛苦劳动,一间茅草屋赫然矗立在人们面前。
对于草屋,大山里的人们并不陌生,可是对于艺术却是陌生的。矗立在他们面前的这间草屋与其说是草屋,倒不如说是一件粗中有精,耐人寻味的艺术品,虽然说过于粗糙,但是谁能够贬低一群孩子辛苦的劳动呢?在这一点上,孩子跟所谓艺术家的价值有着同等的意义。
他们不敢相信这样的作品竟然是一个拄着双拐的残疾设计师跟一群拖鼻涕孩子的作品。
心形的外观设计,像是冉冉绽开的两瓣荷花,两扇柴门像是打开一双合十的纤纤素手。草屋的两侧靠近中间的地方各有一扇小窗,小窗户开启的时候粗看就像是一双灵动的耳朵,可是每当微风徐徐的时候,又像是一双隐形的翅膀。
因为整个草屋是用新鲜的草来搭建的,草还带着原本的绿色和晨露的芬芳,在这一片蓝天白云的映衬下绿色的草屋像是一朵初绽的蓓蕾,仿佛瞬间就会绽放它的芬芳,它的妖娆;同时,它又像是一艘满载希望的生命小船,时刻准备着驶向遥不可及的某一个方向。
草屋的落成在这个只有几十户的偏远小山村来说不亚于世界杯的开幕。人们一大早就赶过来帮忙了。那个时候草屋只剩下扫尾的一点儿工作了。方圃谢绝了人们的好意,他对准备帮忙的人们说还是让孩子们自己来吧,这里的一根草,一把泥都是他们亲自搭上去,糊上去的,他们对这个草屋是有感情的,这样一来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才能够好好珍惜读书的时光,好好地爱护这间简陋的小屋。很多事情,只有自己经历过了,才知道珍惜。
围观的人们一听方圃这样说。也就不再勉强了。他们都三五一群地站在旁边看着。孩子们在方圃的指挥下很快就把剩下的工作做完了。但是他们的脸上已经满是泥巴了,几个小家伙还互相追逐着嬉闹着,吓得几个胆子小的女孩子赶紧往大人的身后钻。
人群里有个上了年纪的身材矮胖的老人看后感慨地说,我们祖祖辈辈在这里居住。我们住的房子似乎从来就没有改变过。草屋。我们的祖辈都住过。现在我们有的人也在住着,跟这间草屋粗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是细看起来却有天壤之别呀。我们的草屋只是一间茅草盖的简陋的房间。可是这一间草屋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我估计大概就是因为草屋两边的那两个天窗吧,像是耳朵,又像是翅膀,有耳朵有翅膀的房子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房子还能够算是房子吗?这分明就是一条卧着的盘龙呀,传说中的龙不也是有耳朵有翅膀的吗?龙大家都没有见过,可是这样有灵性的房子我们今天算是开眼了。
另外一个上了年纪的瘦小老头也凑过来说你看这间草屋的风水多好啊,依山傍水,前面一条崎岖的山路,直接通到山外,这哪里是造了一间草屋啊,分明是开辟了一条路啊。
小云的爷爷听到了,知道人们讲的有点过了,可是大家也是替孩子们高兴,毕竟这里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听到读书声了。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草长莺飞,飞瀑流响,要是再有几许朗朗的读书声,那该是一种多么美好的境界呀!
想到这里,小云的爷爷说这些天可辛苦方圃了,他一个残疾人带着一群不大不小的孩子们搭建这间草屋,我们想帮忙他都不让,他说要让孩子们在劳动中懂得学习的乐趣,什么有字的书要读,没有字的书更要读,每做一件事情就是在写一本书,也是在读一本书呀!你们听听这样的话,我们谁能够听得懂?
刚才那位矮胖的老人说,他说的话我们是不懂,可是听着就是舒服,好像一个多年不洗澡的人突然一下子掉到了温泉里,那个舒服呀真的是说不出呀!方圃这个年轻人可真是不错呀,只可惜呀是个残废,不然的话前途无量呀!
小云的爷爷一听这话,叹息了一声,说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呀,天妒英才,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有出息,这可真是怪了。那些好腿好脚的人也没有看见比他走得路多,比他干得事多,人,关键还是要脑子好啊!
刚才那个瘦小的老头也接着说是啊,咱们山里人不缺力气,缺的就是头脑啊!我们比城里人少吃苦受累了吗?没有啊!我们缺的就是头脑呀!现在来了一个方圃,希望能够好好地教一教我们的下一代,也让他们走出大山,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人群里一个看上去年龄也就三十几岁的男人说,见识什么呀,大城市里夏天的大街上根本就让人睁不开呀,那女人穿得实在是太少了,还都尽是透明的……
小云的爷爷说我也到大城市去过,我怎么就没有看见你说的这些,你小子心里没有鬼,会看见鬼吗?年纪轻轻的看点好东西,学点好事情,尽看那些下三滥的东西干嘛!都老大不小的了,你以为自己还是十八岁呀,女人,女人的,还有点男子汉的样子吗?
三十岁的男人没有想到挨了小云爷爷几句抢白,弄了个大红脸,自己主动往后面站了站。
其他上了年纪的也跟着说,是呀,一样的东西,一样的事情,不同的人看见的就不一样啊!
小云的爷爷说是啊,就咱们这样的穷山恶水。我们看到的是没有希望了,可是人家方圃却还能够看到希望,你们说这人跟人他能够一样吗?这不就是明摆着的例子吗?
有一个中年模样,脸上长着络腮胡子,脸型瘦削的驼背男人走了过来,说听说人家还是大老板呢,在大城市里开着好几家公司,别说修个草屋,就是修一栋楼房也用不完的用啊!
听他这样一说,大家把眼光都集中到小云爷爷的身上。是啊。方圃不是在你们家住吗?你应该最清楚呀?
大家的想法小云的爷爷很清楚,他笑呵呵地说是不是大老板我还真的不清楚,有没有钱我也没有看到,再说人家有钱那是人家的事情。要是真的有的话也是人家辛辛苦苦靠血汗换来的。
刚才的驼背好像有点不以为然了。把嘴巴撅得足以挂住一百斤稻草说现在哪个有钱的会是好东西。不坑人,不害人会发横财!谁会相信?
小云的爷爷一听驼背讲话的语气本来就有点不舒服,可是这今天什么日子呀?大家来的目的是什么呀?替方圃跟孩子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想到这里。他说不看别的,就看他那个身板,带着一群睁眼瞎的孩子搭建这么一个简陋的茅草屋,你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这样简陋得房子,谁会愿意呆在里面呢?这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老辈子的事情了。可他还能够想到,并能够亲自带孩子们搭建,他这不是在搭建一间房子,他是在做一项工程,一项希望的工程呀!比他有钱的人多了,可是谁又见过他们来过了?我们这地方是什么地方呀?穷山恶水,鸟不拉屎的地方呀?谁会想得到?人家怕都要怕死了!别说亲自来到这里,就是听到我们这里的情况,跑还来不及呢?
大家一听小云爷爷说得有理有据,心里更加豁然开朗了,只有驼背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人群中有一个个头不小,但是一看还是满脸孩子气的人走到驼背的身边,拍了拍他后背上那个凸起的大包袱说,你是不是想找个出钱的下家把你的老驼背给你修理一下?
大家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
驼背狠狠地看了一眼说话的年轻人,撅着黑红色的嘴唇嘴里骂骂咧咧地走开了。一路走,还一路踢着脚下娇嫩婀娜的小花小草,在他的身后,是一条歪歪斜斜的被践踏过的绿色小道。
驼背一走,人们冲着他离去的背影投以轻蔑的一笑,有的还摇了摇头,他们一齐把目光投射在方圃的身上。
有几个人已经凑在方圃的跟前跟方圃聊了起来。方圃本来不是一个健谈的人,看见别人主动走过来跟自己聊天,也就一句半句地聊了起来。
小云的爷爷看了两眼那些走过去跟方圃说话的人知道他们无非是说些巴结奉承好听的话,也就没有在意,也可以说他是故意站得离方圃远一点,为的就是给别人制造一个主动接近方圃的机会。看方圃那个样子是点头的时间远远超过说话的时间,小云的爷爷点点头,心里想抬头子老婆低头子汉,这才像个真正的爷们!
此刻的孙庆看见别人跟方圃说话聊天,便走到草屋跟前,指挥着孩子们把善后的工作做好,该收拾的工具收拾好,该清洗的清洗。
山里的孩子淳朴老实,只要是有个大人出头说话,哪怕心里有再大的不愿意,嘴巴上也会听的。孙庆又带着几个大一点儿的孩子往草屋的里面走。他的个头跟草屋的柴门相比实在是有点高了,他不得不弯着腰小心地俯下身子,他钻进去看了看里面的情况,又用脚迈了迈大概的尺寸,心里算计着应该搬进多少张桌子凳子的事情。
小云的妈妈跟奶奶也过来了,他们拿着扫把把草屋的里里外外统统打扫了一遍,小云也跟着妈妈忙前忙后的,跟着一起帮忙的还有几个年轻的女人。小云的妈妈脸上的汗水都流下来了,她的脖子里缠了一条白色的毛巾,她不时拿毛巾擦拭着额头和脸颊上的汗水,并且不时地抬起头来看看四周,脸上露出了淡淡的从没有有过的笑容。
有几个年龄也就二十几岁模样的年轻人凑在一起,小声地议论着。他们有时抬起头来看看蓝天白云,像是在思索的样子,有时又指着新建的草屋,品评着建造的所谓艺术性。不过,他们谈论的艺术性跟我们学院派的艺术性是不一样的。但是,他们眼中的艺术性却具有超强的生命力,某一方面来讲是生命的艺术。
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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