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有人羡慕她,这样从一个男人手里到另一个男人手里,连过渡都全盘省略。
看上去如痴呆病人的思维一般干净直接。
周致寒不知道,也无处去问。
在香港偶尔会从顾子维的手机或行踪里发现另外红颜知己的存在。她很定。
根本是淡漠的,不去过问。
似乎也可以很长久的。
只不过,上帝是伟大的编剧,他不会让事情就这么简单。
无论如何,她现在在这里,带着新的一个lv行李箱,很小,提上出租车连她都只需用单臂,念给司机听的地址那里有一间酒店公寓,她订了一个套房。
广东路339号,中福世福汇酒店。
两三个月前已经通过做酒店业的朋友定下房间,过来的目的本来是参加复旦大学EMBA学位班最后两周的密集课程以及毕业典礼。顾子维听说她要来上海,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准。“你需要读什么书?”
软硬兼施的:“不如不要去。”
私心里她晓得顾子维怕什么,周致寒不是翅膀软弱的金丝鸟,她什么地方都去得,什么事情都做得,根本不需要一定和谁在一起。
周致寒在法国开始读她的第一个MBA硕士学位,老实说没有学到什么东西,最后觉得胃病加重,连毕业典礼都没有参加,直接回国了,但她的许多同班同学接踵回来亚洲区工作,尤其密集在香港和日本,那时候有真材实料的MBA持有者在哪里都是稀罕货色,假以时日,个个在大企业里都做得青云直上,绸缪往来,便渐渐连接成一个分量不轻的商界关系网。
致寒尝到厉害,沈庆平不再让她出国,便自此开始接着读了三个国内的EMBA,中山大学,清华大学,复旦大学。她不在乎花费数十万的学费会带来什么样的课程,对最后会不会拿到全球承认的学位也全无打算,自进学校门的第一眼开始,她就在看座中豪英,到底谁能在日后成为她密密人情中的一个绳结。
当初的雄心壮志,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负累不浅,难以承担。
已过了交通高峰期,不到四十分钟,出租车已经停在酒店门口,
办了入住手续,致寒对前台后的服务人员留下微微一笑,转身去坐电梯,液晶屏上的数字一下一下跳,她默然注视自己的鞋尖,渐渐又来多了几个人一起等待,有人穿正装的皮鞋,风尘仆仆,鞋带微微有点松了,袜子颜色却配的很正,想必是某外企的高级职员,到上海总部来开一个迫在眉睫的会,另一个女子脚踝好美,鞋子细跟黑带,很娇媚,牌子是纽约NINA,在美国很便宜,却是国内时髦女子的恩物,她站立的姿势表示她刚刚换上这双决不舒服的鞋不久,还精力充沛,脚尖的灰尘又表示她不开车,必须和人抢出租,应当是白领职员,下班后特意来会情人的,还有一双球鞋,脏脏的,全世界年轻人都穿的飞人耐克,上面是七分牛仔裤,露出年轻人强健的肌肉,赏心悦目,这个孩子不但擅长运动,而且家教良好,在等待的过程中他一直站的很稳当,没有一点烦躁的迹象。
如果你会看一个人的手和脚,它们就会告诉你许多脸上根本无从透露的信息。
不知为什么,觉得此情此景,分外熟悉。
但她分明没有来过这家酒店。每次到上海,无论单独还是和沈庆平一起,她都住希尔顿,离外滩近,要什么都方便,最多出行时要避开交通高峰,免得被塞在车中与陌生司机面面相觑。
直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叫她:“VERONICA??”
惊疑,但也惊喜。
怎么会有人叫她的法文名字。
周致寒以为自己太累了,出现幻听。
她抬头,尽量不要太显眼的去看旁边。
那里有人叫她她的法文名字。是很年轻的男孩子,英姿飒爽,眉眼都带笑容,神情惊疑,但也惊喜。
致寒定了定神,终于反应过来,不禁伸手掩口:“乔樵?”
人生何处不相逢。
她拉乔樵过来细细看,忍不住笑:“长高了呀,干嘛去了,怎么黑那么多?”
乔樵哭笑不得,比一比自己:“阿姨,我已经二十岁了好不好,没得长了,这几个月都在打篮球集训,暑假要去打比赛啊。”
男孩子就该去运动,看他样子多好,一件简简单单的白T恤,牛仔七分裤,肩宽宽的,周身精力充沛得像一头小兽潜伏,呼之欲出,周致寒很喜欢乔樵的脸相,爽朗开扬,干净得一尘不染,实在太难得。
她问:“你在这干嘛呢。”
这时候电梯到了,乔樵帮她把行李拿进去,各自按了楼层,然后说:“我爸来了,住这里,我来找他吃饭。”
他笑眯眯的看着周致寒:“你呢?来出差吗?”
致寒发觉在他面前很难敷衍或虚饰,自然而然就说出来:“没有,来复旦大学上两个礼拜的课。”
乔樵立刻欢呼起来:“啊,我就读复旦。”
他眉开眼笑在周致寒肩上轻轻捶了一下,说:“嘿,咱们是校友了。”
这倒是叫周致寒意外,在中国,能够读清华北大或复旦,于大部分孩子来说,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基本上相处十分钟,他必定就要告诉你自己出身名校。
但致寒三月在杭州,在夜总会帮乔樵把他的小女朋友救回来之后,有两三天的时间,大家结伴游玩,乔樵从未提起过自己是在复旦就读。
而且读的是最热门的财经。
这样好涵养,连周致寒都要刮目相看,她也隐隐觉得享受,乔樵举止中那份绝不越界,却出自天然的亲近。
叮一声,周致寒的楼层先到,乔樵坚持要送她过去房间,一边走还一边笑她:“看你那么瘦,难怪行李箱这么小。”
致寒笑:“哦,你个子大,所以行李箱就很大吗?”
他很认真:“是啊,我每年回东北,坐火车的,带好大一个箱子,半箱子都是吃的,一路扫荡过去!!”
还做了一个雄心勃勃的扫荡手势,看样子饿了,提到吃的,顺便咽了一下口水。
致寒忍俊不禁,拿房卡开了门,问他:“你要不要进来坐坐?还是赶紧找你爸去?挺晚的了还没吃饭呢。”
乔樵摇摇头:“不坐啦,我上去了。”
走两步转过头来:“等一下找你好不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兴高采烈走了。
致寒放下行李,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挂上,烧了水,刚想洗个澡,忽然房间电话响了,她接起来,听到乔樵明朗的声音:“阿姨啊,我爸爸问你要不要一起吃饭,你累不累,累了就休息一下,不累就一起吧。”
这一串话,明显是照着老爹的叮嘱说的,年轻人没那么罗嗦,也没那么在乎累不累。
他们好像压根都不会觉得累的,可以连续作战四十八小时,转头抹把脸上场龙腾虎跃打篮球。
致寒唇角微微扬起,说:“我不累,明天也没事,我们在大堂见吧?”
乔樵显然很开心:“好啊,十分钟后见。”
十分钟,已经够快手快脚冲个澡了,擦干身上脸上的水,周致寒习惯性打开化妆包,看一眼时间,又合上。
擦一层润肤霜,一边挽起包出门,一边拿CD的口红匆匆在唇上绕,在电梯里她看了一眼手机,顾子维发来短信,问她房间电话多少。
致寒摇摇头,落到大堂,乔樵在沙发区那里站着,翘首盼望,他身边的座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正望着窗外出神,想必是乔父。
她加快步子走过去,绽开笑容,乔樵看到她,精神一振,挥挥手,弯腰说:“爸爸,她下来了。”
那中年男子转过头,看了致寒一眼,接着站起身来,伸出手。
致寒握住,在人家喊出那个别扭的法文名字之前自我介绍:“我叫周致寒,您好,您是小乔的父亲吧。”对方微笑:“周小姐您好。”
和乔樵并不像,他不高,脸相平和慈祥,鬓有白发星星,声音温和低沉,穿着色调和样式都不过不失,是很典型一个慈父的形象。
但他举止从容,握手干脆有力,掌心温暖,皮肤干净,致寒微微低眼,瞥见他的指甲修剪到指缘,圆润齐整,证明乔樵的教养,并非来自自力更生。
两人打完照面,一起往外走,乔樵很自然地夹在他们中间,致寒对他笑:“你很像你妈妈对吗。”
乔樵点头:“是啊,我像我妈,不过我弟就像我爸,所以他有个外号叫萝卜头。”
致寒噗哧一笑:“你还有个弟弟?”
他有问必答:“是啊,我弟没我高,所以比我聪明,去了美国读书。”
致寒对乔父偏过头去:“乔先生,你有个很好的儿子。〃
她这句话出自由衷,而类似赞美对方估计一早已经习惯了,轻轻说:“周小姐过奖了,不要夸坏他。”
顿一顿,说:“小乔跟他妈妈姓,我其实姓谭,谭卫文。”
三人走出酒店,上了一辆出租车,谭卫文坐前座,默默无言,乔樵就和周致寒坐后座,一路聊天,言辞思想都光风明月,不见丝毫低回,致寒倒松了一口气,看来杭州一行,那个女孩子没有对他造成太过坏的影响。
他们去新天地吃饭,餐厅是乔樵选的,他自己却也没来过,不知道听谁介绍,其实是普普通通一家法国菜馆,菜牌上却标价甚昂,他坐下来很严肃认真:“今天我请客,你们不要跟我争。”
两个大人对看一眼,周致寒承担了发问的任务:“什么事那么高兴要请客啊。”
乔樵挺得意,又有点不好意思,嘿嘿两声,说:“其实没什么啦,就是我拿到这学年的一等奖学金,虽然钱还没有到手,不过难得我爸来了,又遇到你,那就我请客咯。”
他老爹听完点点头,翻了翻菜牌,说:“既然如此,机会难得,我们就不要客气了。周小姐,海鲜全餐你觉得怎么样?”
周致寒一听就知道这个老爸在和儿子玩,赶快配合,说:“是,法国菜最好吃就是海鲜,或者来一瓶酒?哎,让我看看酒牌,哪款最贵。”
乔樵立刻明白过来这两个人在调侃他,哇哇叫:“干嘛呢,不开玩笑啦,海鲜全餐我请不起,你们还是点两个面包,蘸点蘑菇汤吃吃拉倒呗。”
谭卫文看起来低调严谨,原来还有一点冷幽默感,板起脸来教训儿子:“你要请客,怎么能叫人吃两个面包算数?好了,海鲜全餐不吃了,龙虾刺身一人一个如何。”
乔樵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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