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席时,高强极力让李伟和张洪生坐了上席,其他人也依次而坐。因为李伟不喝酒,跟其他的人话也就不多,只一边吃菜,一边暗暗观察着每一个人。从言谈举止中,看得出他们都是手上握有相当权力的人,一个个语气豪爽,咄咄逼人,只因跟李伟混得不熟,在李伟面前也不好放肆,倒显得有些恭敬,这让李伟感觉好受得多。
饭后,高强让人把餐桌撤了,又摆上几张麻将桌,是全自动的。那些人也不客气,一个个像约好了一般,坐上去,又从身边拎起一只大包,打开来,里面全是一扎扎钞票,每扎一万元。摆开阵势,便玩了起来。高强亲自烧水沏茶,在每张桌子旁摆上一套紫砂茶具,然后就站在一旁观点。
李伟见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哪里是茶楼,这简直就是一个赌场啊!那些人出手也很大方,每局结束,输赢都有几扎甚至十几扎钞票,把李伟看得直咋舌。李伟转到洪生旁边,洪生叼着烟,半眯着眼笑问:“小伟,你来也玩玩?”李伟忙摆手道:“不玩不玩,我不会玩这个。”心里却想,我哪里有这么大的家当去玩啊,也不知这些人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高强看了一会儿,悄悄把李伟拉出去,来到一只小茶室,说:“老李,你真不会玩?”
李伟说:“真不会。即使会,也没这么多钱玩啊!”
高强笑道:“你真会说笑。你哪里是不会玩,是不想跟这些人玩吧?”
李伟便有些着急地说:“你说到哪里去了!我是真不会玩,再说就我这条件,哪里玩得起呀。”
高强手里拿着一根牙签,一边剔着牙,一边说:“这些人是经常在一起玩的,输赢倒在其实,大家玩个开心呢。”
李伟见他说得轻巧,不解地问:“玩个开心?你看他们玩的,那钱还是钱吗?比手纸还不当回事呢。”
高强说:“老李,我跟你说实话吧。这些人里面,也都是些掌握了实权的人物,他们从来就不缺钱花。他们一起玩,也无非是增进一下感情。我把你介绍给他们,其实也希望你多交些社会上的朋友,今后有事时,大家相互有个照应。”
李伟若有所思地说:“这我也看出来了,他们相互之间都很熟悉。只是看他们好像对我还存有一些戒心似的。”
高强说:“那是他们还不了解你。什么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这种圈子就是他们的‘生物链’,别的任何人想进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相反,你也肯定有自己的圈子,别人想进来,你同样也一时难以接受。这些圈子里的人,一方面会刻意培养自己的兴趣爱好,以使自己能更好地跟大家融合在一起;一方面在利益方面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们手里的钱,其实都不是自己的,而是大家的,不过谁赢了就谁暂时保管一下而已,他们对输赢是从不在乎的。不信你去看,那些输了的人个个都是哈哈大笑,赢了的人倒是一脸苦相呢。”
李伟听高强轻描淡写地说着这些官场奥秘,不由得暗暗吃惊。他想想自己虽然被人称为所谓的“大佬”,在这些人面前,却连小儿科也算不上,心里很不是滋味。
高强把牙签往垃圾篓里一扔,笑着说:“老李,这样吧,你如果愿意玩,我让他们给你腾个位置,你也去过把瘾。不过你放心,你初来乍到,手气肯定好,说不定也可以赢个十万八万的。怎么样?”
李伟心里发虚,连忙摆手道:“不玩不玩,我是真的不会!”
二人说了一会,便又进去观战。李伟看着他们一扎扎厚厚的票子在桌上晃来晃去,羡慕之余,心里突然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便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了。
第四十七章 心浮气躁
从高强的茶楼出来,李伟眼前还是一扎扎的钞票来回晃动着,心里觉得空落落的,便独自开着车在街上新闲逛荡。宽宽虽然对自己十分信任,而且一直把自己当作很亲近的人,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可笑自己还陶醉于那种被信任、被人称作“大佬”的喜悦之中,听到别人几句好话,就激动得忘乎所以。这些虚的头名又有什么用呢?虽然与宽宽睡在一张床上,却永远是偷偷摸摸的,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夫妻,也就无法享受到她带来的荣华富贵。那些虚浮的夸赞更是水中月、镜中花,既填不饱肚子,又换不来衣服,要来何用?他不禁暗暗嘲笑自己的幼稚。
正行驶中,后面传来一阵喇叭声。李伟从倒车镜里一看,原来是自己正压线行驶,后面一辆有几辆车想超过自己也又无法超过,就起了恶作剧的念头,故意放慢速度,再挤过去一些,不让后面的汽车超过他。他知道,自己的车是市委书记的车,即使警察看到自己违章,也不能怎么着。眼看着后面压下一长串车子,正不停地摁着喇叭,他的心里得意地一笑,眼看着前面的红绿灯正在跳跃,便趁着红灯快要跳出的那一瞬间,倏地一下冲了过去,后面的车见红灯亮起,不敢跟着,却都摇下车窗,大声辱骂他“缺德”。他也不在乎,得意地吹着口哨,慢悠悠地往前开去。
不知不觉间,车子鬼使神差般竟然开到了招待所门口。李伟心里一惊:怎么开到这里来了?正准备调头回去,突然想起宽宽,此时宽宽在干什么呢?他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宽宽,不想打扰她跟人谈工作或者休息。但现在,他的心里很空,有一些莫名的落寞,心里便涌起一种想去找宽宽的冲动。于是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宽宽的电话,还没开口,就听到了宽宽温柔的声音:“是小伟呀!你在哪里?”
李伟听到宽宽的声音,心里稍觉踏实了一些,可一时又找不到话,便支吾道:“李书记,我……刚路过招待所门口,所以就……”
“是吗?你到这里来了?”宽宽兴奋地说,“那进来坐坐吧。”
李伟“嗯”了一声,车子早已弯进了招待所。因为宽宽的房间是相对独立的一幢房子,他便绕着外面的小路,来到宽宽的房子前,一长三短地敲了一遍门,宽宽就“吱呀”一声,把门打开了:“小伟,快进来。”等李伟进去,又随手把门关上了。
“刚洗过澡,正看电视呢。”宽宽笑盈盈的指着沙发,“坐。”
房间里开着空调,很凉爽。李伟走过宽宽身边时,闻到了一种淡淡的清香味,他知道这是宽宽身上散发出的味道,他很喜欢闻这种味道。宽宽穿着一件淡黄色丝质吊带睡裙,趿着一双拖鞋,头发随意披散着,极像一个居家主妇。李伟便在她面前站了一阵,想去抱她,想想还是忍住了,在沙发上坐下。
“你抽了多少烟啊?一身的烟臭味!”宽宽皱着眉说,“跟什么人在一起呀,弄得这么难闻。”
李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跟一些朋友在一起吃饭,他们都抽烟,那种场合都是乌烟瘴气的。”
宽宽隔着一段距离坐下,顺口问道:“吃这么晚?”
李伟说:“他们在玩,我看了看就出来了。”
“噢。”宽宽说,“你去冲个澡吧,我帮你把衣服搓一下。”
李伟顺从地一边*服一边往洗浴室走去。宽宽接过衣服,也同时进入洗浴室,一边搓洗一边说:“小伟,洗完澡也把牙刷一下。”
他们现在已习惯了这种互不避讳的方式。只要是他们俩在一起,宽宽便把自己当作一个平常女人,女人伺候男人、给男人洗衣服对她来说是件天经地义的事。而李伟每每跟宽宽在一起,也总是自然而然地将全身心都放松下来,仿佛过着居家生活一般,倒是跟凤仙在一起时,反而会有些放不开。
洗刷完毕,宽宽拿来一条浴巾,给李伟围上。又去把衣服晾上,然后挨着李伟坐下,给他削了一只苹果,笑道:“现在身上的异味没有了。——小伟,今天很难得,这可是你第一次主动找我啊。”
李伟嘿嘿一笑,说:“姐,我哪敢轻易打扰你呀!”
宽宽说:“什么叫打扰?我一般都把工作安排在上班时间做,如果没有紧要的事,其他时间尤其是晚上的时间,都是自己的。我不像你们男人,有那么多的应酬,也不喜欢那种乌七八糟的场合。再说,我现在单身一人在T市,哪里还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李伟听出,宽宽这话多少有点抱怨他不主动来陪她的意思,心里觉得惭愧,便说:“姐,其实也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我也想来陪你,可是我也不好每天都来。”
宽宽说:“傻瓜,谁叫你每天都来呀?只要你心里能想着我这个姐,像今天这样,你能主动来找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李伟想起在高强那里看到的那些事,又有些不舒服,情绪也随之低落起来,向宽宽勉强挤了个笑脸。
宽宽问:“小伟,好像你的情绪不大好,看上去心事重重的,遇到什么事了?”
李伟觉得把看到的那些事说出来不大好,又不便把自己的心事告诉宽宽,便支吾道:“没什么,姐,真的没什么。”
宽宽安慰道:“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不过,有什么事最好不要放在心里,这不但会影响心情,也会影响自己的思维和判断能力。所以,任何时候都要轻装上阵,这样就更容易集中精力,处理事情的效率也就更高。你说是不是这样?”
李伟点了点头。是的,人一旦背上了包袱,做事情就会瞻前顾后,变得优柔寡断了。古人说得好,“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是说一个人只要没有私欲,便可以堂堂正正地立于人世,而不必担惊受怕或者随受来自社会上的各种压力。李伟明白这一点,觉得这一年多来,自已正在陷入一种苦恼的处境中,钱有了,身份变了,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指手划脚了,可是快乐为什么越来越少、苦恼却越来越多了呢?他想到与宽宽的偷情,想到凤仙偷偷跑去与网友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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