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门的声音响起,我失神的跌坐在地上,马子服的脸在我的眼前晃动,我苦恼的伏在椅子上,哭起来,
“啊子服,子服啊我该怎么办啊”
窗外,暮色悄悄的爬上来,又是一天中落霞满天的时候。
我突然抬起头,一道亮光闪进我的心里,“也许,也许我可以是的,我可以,子服一定也可以”
我爬起来,急匆匆的写了一封信,让越女给马子服送去,信上说,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他。越女出门后,莫言随着我来到了后花园的秋千架下,
“小姐,姑奶奶和老爷,真的要你嫁啊”莫言小心翼翼的问。
“嗯,是真的”我坐在秋千架上,轻轻的前后摇着,“但是,子服会带着我逃走的。”
“天啊小姐,您要和马少爷私奔啊”莫言吃惊的叫了出来,
“嘘小点声不然,你说,我要怎么办啊”
我停止了摇晃,使劲的咬着嘴唇。莫言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您是知道的,姑奶奶决定的事情,是不可能改变的”我俩同时叹气出声。
今晚的月亮和那晚的一样,又大又圆,月光自由的挥洒在夜的画布上,真美啊时间太快又太慢,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马子服气喘吁吁的停在我面前,急匆匆的开口就问,
“玲珑,出什么事儿了”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有事呀”
我对他撒娇,故意不说,就想看他为我着急的样子,
“你那么急着见我,还非见不可,一定是有急事的。”
我站起身,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鼻子。看着他的嘴,我舒心的笑起来。哦我的子服,体贴而懂我的子服。我认真详细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说了一遍,他起初显得很激动,后来显得有些无奈而不知所措,
“可是,可是,玲珑,我能做些什么呢”
马子服的眼睛里有一颗泪珠滑落,我不喜欢他流泪,总觉得男人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但是,今夜,他的眼水滴在了我的心上,让我无所顾忌的说出了我的计划,
“子服,你带我走,离开这儿,我们走”
马子服傻乎乎的看着我,好像没有听懂我的话,我对着他大声喊了出来,“子服,你带我走,离开这儿,我们走”
马子服的目光中,倏然充满了惊恐,仿佛,我从温柔的恋人,瞬间变成了妖魔鬼怪。
“不不不不,这不行,这绝对不行这、这、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就是不行,你别问了”他逃开我的目光,转过身子避开我。
“不,你一定要说为什么”我不死心,他一直对我是有求必应的,我固执的追问着。
“玲珑,不行就是不行反正是不行”
“就不,今天,你不说个子丑寅卯来,你就休想离开”
我的固执继续发作着,马子服忽然转过身子,面对我。他眼睛里长出了一层冰冷的膜,他的声音从未有过的陌生。我不知道,他还是不是我的子服
“玲珑,今天我们都说真话,好吗”
我傻乎乎的发着呆,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说,“我们之前说的都是假话吗”
“咱们不说辈份,也不说你的不祥。”
我继续发着呆,心里的声音又说话了,“那么,你要说什么呀”
“只说我的处境,父亲已经为我定下亲事,而且已经下过大定,这次回乡祭祖就是为了择个良辰吉日,给我完婚的。”
我依然发着呆,心里的声音沉默了。马子服的话一句一句清晰的响彻在我的头脑中,一句一句的分外清楚,他说的是真话,我是他的长辈。他说他的处境,他要成亲了。他说我是不祥的,对,他说的,我不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忽然毫无征兆的狂笑起来,眼泪顺着眼角的笑纹,悄悄的跳跃到地上。我弯着腰,跪在地上,狂笑着。
马子服要成亲了,如果,没有今天的一场大闹,他打算要如何向我交代向我解释不、不、不,他原本就不需要对我交代什么、解释什么。成亲之后,他可以自然而彻底的消失,从此,我和他便是咫尺天涯,两不相识。多可笑啊多可笑的世界,多可笑的爱情,多可笑的我啊在寂静无声的夜里,我的笑声显得凄厉、悲怆、恐怖。
原来,不过是一场自己骗自己的春梦而已。我不伤心,一点都不伤心我停住了笑,擦干脸上纵横的泪,冷着脸,站起来。我拽下挂在脖子上,承智二哥送我的玉佛,递给他,
“这是给你的还礼,谢谢你送我的笄礼礼物。”
马子服茫然无措的盯着我的脸,眼睛里溢满了恐慌。见他迟迟不敢伸手接过玉佛,我就将玉佛硬塞进他的手里,
“你、我就两不相欠,你可以走了。”
“越女,莫言,我们回房”我大声招呼着我的两个丫鬟。
身后,马子服带着哭腔的声音,依然敲击着我的耳膜,“玲珑,我是爱你的玲珑,我带你走”
我猛的收住脚步,缓缓的转过身子,我需要证实,这是不是我的幻觉,“子服,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我、我是爱你的”马子服的目光恍惚,不敢与我对视,
“我说的不是这句”我快步走到他面前,对着他大喊,“子服,马子服,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马子服迅速的向后退,拼命而惊恐的摇着头,“不、不、不、玲珑,我不行,我不能”
“你”面对他的苍白和惊恐,我感到无话可说。
这就是我的爱情,这就是我的梦。面前的男子面色灰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是谁是不是我心中曾经热烈而深情的盼望是不是我美丽的爱情憧憬大胆的告白,强烈的思念,甜蜜、狂热,如同烈酒一般。我,毫无防备的喝光了这杯烈酒。可是,我喝醉了,是的,我醉了,醉得不知今夕何夕,醉得不知天上人间,醉得把梦境看成了现实。
“子服,真的不行吗我求你,好吗”
“玲珑,你原谅我吧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
我彻底清醒了,梦,该醒了。“不,你还是忘了我吧我也要忘了你,忘了关于你的一切”
转过身,我离开。
“玲珑玲珑”
马子服深情而苦涩的呼唤,还是让我停住了脚步,只是,我没有再回头。我发现,我并不恨他,反而有些同情他。
“子服,回家去吧”
我离开的脚步凌乱而急促,我用尽全力保持脊背的挺直。我想,我应该长大了,我不能总活在自己的梦里。但是,不听话的眼泪呀,却固执的迷住了双眼。
回到西小楼,我不意外的看到关起远站在楼门前。这块石头,一定是什么都知道的,我想,我和马子服的事情,他一定也是清楚的。关起远就是这个样子,什么都清楚,但是。什么都不说,这一点倒是和祖父有些相像。
我和他面对面的站着,我的脸上依然有泪未干,在关起远的面前,我是不需要任何伪装的。他默默的递过来一方手帕,我摇了摇头,没有接,
“你放心,我没事。”
在关起远关心的目光中,我快步的走进小楼,回到房中。
我插上房门,推开窗子,安安静静的坐在书桌的前面,眼中的泪水已经干透,脑子里出现的全是空白。在这样一个冬夜,我为什么听到了夏日的蝉鸣,听到了溪水的潺潺,听到了阳光灿烂的穿过树叶。低下头,拉开面前的抽屉,拿出里面所有的信笺。一字一句的读着,看着,奇怪着泪水都跑到哪里去了。似乎这一封封情深意重的书信,这一句句热烈刻骨的爱语,都从来不曾与我有过任何关系。恍惚间,仿佛我走过的全是别人的故事。那些曾经的欢乐,那些曾经的柔情,那些曾经明媚的笑脸,我如同一个陌生人一般,漠然而视。
这个冬天真冷啊,彻骨彻心的冷。
我紧握着一场春梦,回到了梦开始的秋千架下,一丝不苟、分毫不差的把梦烧掉,耳边即时响起,儿时祖父爱读的那首诗,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时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是呀春梦本无痕。我看着火将梦全部的燃成了灰烬,消失在烈烈寒风中。而,心中的火,依旧熊熊燃烧着,不熄的燃烧着,烧尽爱恨情仇,烧尽痴念贪嗔,将我的世界烧得精光,烧个得清透,烧得干净。
出嫁前,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安排。
我把越女和莫言叫到身边,吩咐着,“我们三个人自小一起长大,我一直视你俩为姐妹,你们也当我是妹妹,一向宠着、护着,只是,筵席总是要散的,我想为你俩选个好人家,你俩可愿意”
越女和莫言已经出落得楚楚动人,真是女孩子青春正当年的时候。越女哭跪在我的面前,我心疼的捧着她的脸,为她拭去泪花,
“越女此生只跟着小姐,小姐去哪,我就去哪”
莫言慢慢的跪下来,“小姐的心思莫言知道,但是,莫言死也不嫁。”
泪水从我的眼眶中决堤,我闭上眼睛,微微的蹙眉,轻轻的咬唇,原来,该留下的总会留下,该走的迟早要走。我微笑着睁开眼睛,柔声的说,
“起来吧傻丫头,我也没逼着你们,非嫁不可啊”
接下来,我去拜见父亲。父亲依旧住在祖父的小院里,面对容颜憔悴的父亲,我双膝跪地、叩首,清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