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厄4全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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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厄4全部完-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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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那么翻江倒海,反而有种涌泉的丰沛感。

别后她出国念书,那位「大楼擦玻璃达人」一两个月就去看她,还提供她许多资
料完成论文。

「『大楼擦玻璃达人』能有什么数据提供?」我扁眼。这妮子学坏了,也知道要
筑堤设防,不会什么都哗啦啦的倒出来。

她支吾了一会儿,「…他们历史悠远,可以提供的资料又是第一手。」

「是满悠远的没错啦,可以上溯到十字军东征了。」

她大笑,「我不能谈这个!该死,蘅芷,妳变坏了!别拐我!」

就算不说,我也知道她很幸福。现在她的锐角没那么利了,或者说,她有了刀鞘
。她自豪的说,她要当曹大家之后第一个女史官。为了要好好研究,她才又修了
教育硕士。毕竟教书还是做研究最实际的路。

「历史学家啦。」

「女史官!」她对这点坚持的不得了。

「那妳的达人先生呢?」我笑。

「他的管区本来就是台湾…呃,妳什么都没听到喔!」她大为紧张。

我耸耸肩。达人先生的组织据说富可敌国,只要别搞什么政变战争,谁理他们在
台湾干嘛?

「恭喜妳啊,」我用手肘撞她,「找到骑士驾驭得住妳这女王受。」

我头回知道成熟的女王还会脸红,她激怒起来,「谁是女王受!胡扯!」

嘿嘿笑着,但玉铮快气死了,扑过来一阵乱打。好笑的是,她打不到我,我打不
到她。我是让荒厄训练出来的,她又是让谁训练的呢?

「吼~妳这讨厌鬼!不要乱想啦!不要跑!」

我笑着逃到唐晨后面,她气红了脸,「小晨闪开!」

「我还以为荒厄和小芷打架呢,」唐晨笑了。「水要滚烂了啦,来喝茶吧。」


没想到不到我们老,就可以愉快的坐下来一起喝茶。时光果然可以解决所有的纠
葛。

我的桌子上还搁着洛君和耀声的喜帖呢,我身边的人都过得很好。突然觉得,我
再也没什么好求的了。

我毫无遗憾了。


玉铮要回去的时候,送了一本书给我。

那是本本土学者写的,关于民俗神明。我却越看越怒。毕竟对我这样服侍神明的
巫来说,对于「低俗野蛮宗教」的诋毁当然是很火大的。但我要说资料真的很详
尽。

我翻到「妈祖」那页,作者叙述了妈祖的生平,却轻蔑的下了句评语,「不过是
『巫媪』人物。」

本来炸了起来,但回思一想,我突然领悟圣后为什么把我摆在这个位置。

说不定,她根本不在乎别人说她是「巫媪」,反而会引以为傲。

没错,我们都是巫,沉默无言的安静地方。你们这些士大夫,又做了什么?

这是圣后会说的话,也是我、朔,所有默默无名,沉默自持的走在历史阴影的巫
者们,安静却有力的反问和骄傲。

我的确就是一个巫者,并且因此感到无比自豪。


(巫媪完)
之七 延续


毕业这十年来,荒厄有很大的改变。我想她的改变和云涛师伯绝对脱不了关系,
哪怕这十年云涛师伯满世界乱跑,一年倒有半年多在国外。

每次他回国,荒厄就彻底的有异性没人性,完全不记得有宿主这回事,跑得无影
无踪,有次最夸张,去了三个月没消没息,情绪深染我撞到墙,打手机关机。我
还打电话给世伯问师伯电话,才辗转找到她。

「干嘛?」她口气真是凶狠到极点。

「…看妳死了没有。」我没好气。

「没有。」她回答得非常简短干脆,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握着手机,我气得发抖,气到把手机摔了--摔在棉被上。虽然上班独立了,但
我那天文数字的助学贷款和微薄的薪水…手机也是要钱买的。

想到这里,我又有点内疚。

荒厄跟了我这万年穷鬼,也真的是辛苦极了。她爱美,但我实在缺乏财力供她挥
霍…别说挥霍,连基础的底限都维持不上。

她往往跑去租书店看免钱的杂志,然后自己回来变化火羽,在脸孔幻化胭脂。几
件真的衣服很珍惜的挂着,留着跟师伯约会才穿。

这么傲娇任性的鸟王娘娘,对这点却不吵了。她居然学会忍耐和体谅,我有些惘
然。有时候她唠叨我该吃好一点,不要吃顿饭也算半天,我会觉得心酸。

她的无忧无虑随着入世越深,越来越染上人间的色彩,我觉得很难过。她原本不
需要让这些无聊的七情六欲绑着,但她终究懂了、喜欢了这种滋味。但七情六欲
不是只有好的一部份,还有非常悲惨的一部份。

师伯待她格外不同,直到师伯的女朋友(前女友…)上门吵闹,我才知道师伯和
其它女友分了手,就留了荒厄一个。我是不太了解师伯看上这幼稚娘娘哪一点,
但他们俩真是如胶似漆,似乎认真起来。师伯满世界乱跑,不知道在忙啥,但只
要回来,就急着跑来找荒厄。

他们越来越好,我是越来越烦恼。

以前她还是透过我才知道哀怒,若她自己亲身经历…我不敢想象。

我已经辞母别父,是无牵无挂的弃家巫,该吃的苦头已经吃完了。她现在才开始
,午夜梦回时,我会被忧心袭上心头。

她很不屑我这种杞人忧天,觉得我是没事找事。她倒是兴致勃勃的,打发世伯不
在的每一天。她来这儿没三年就打遍辖区内无敌手,山里的妖怪大老远看到她就
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满足了领土欲,她又挺乐的跑去台中各大学「游学」。活了一千多年,听了那么
多罪恶和八卦,她这迟钝又幼稚的鸟王娘娘头回会想「为什么」,问我这差尼姑
只有一步的倒霉鬼当然问不出答案,她又尝过知识的甜头,就这里那里的到处赶
场听课,一身变化的衣服和行头,其乐也无比。

看她这样傻呼呼的乐乎,我也觉得是我想得太多。


那年,我参加了洛君和耀声的婚礼,意外的发现后继有人,和「沉默」的秘密结
社。我遇到这些学弟妹真是惊喜交集,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他们还郑重的给我看一个制作得非常精美的胸针,含蓄而中性,呈Y字形,有点
儿像弹弓。镶嵌着一个月长石。

他们说这是每个巡逻校园的人都得佩戴上的,是社团的「传家宝」。

但这个月长石,是我随手拿给洛君当纪念的。我不知道打出多少了…我不知道会
被这样珍重的收起来,甚至成为一个象征。

我当年无意间种下的种子,居然茁壮成幼苗,一天天的长大,一代接过一代。

那多灾多难又光明璀璨的大学生活,彷佛就在眼前。

我在永安十四庄做的「疏浚工程」,已经告一段落,要撑个一两百年是没有问题
的。毕竟这区域不像坟山的密度高,这样就够了。

我清闲下来,可以每年都去探望老大爷和老魔,通常都是头牙和尾牙。细数这十
年的点点滴滴,真是令人感慨。

老魔得了我那二十年福报,居然让他钻空子逃了出去。但与世隔绝这么久,吃人
提不起劲,害人又觉得无聊。满街废气,人类没礼貌就算了,连新生代的妖怪和
鬼魂都不知道要尊重长上。

在外一年多,反而想念烂了大脑的阿甲。

他最后发闷的回来,老大爷也没简慢他,邀他同住,平起平坐。他也就留下来安
享晚年。

幸好他是这样的,若不是…我的罪过就大了。忍不住汗涔涔。

「安啦,」老大爷老神在在,「若不是了解他了解到烂了,哪会让妳去行这事?
只是妳这丫头啊…真是我遇过最七窍冒烟的惹祸精!妳看看妳这些学弟学妹,谁
像妳这样到处乱捡?学校里头还不够多,从学校外面捡回来补?妳是不是朝圣后
案下添人口?老实说!」

硬着头皮,我说,「没有。」

祂这才唠叨个两句就饶过我了。

事实上…我没塞到案下。庙门外不是有棵大树吗?树下有个小小的有应祠。那儿
的学长制超可怕,又是累代的在地人。顽劣异类我都抓去那儿直接管教了,省事
省力。冒了圣后的名义,他们管教起来那可真是…一个字,强。

让老大爷知道我在圣后门外添麻烦,非跳起来毙了我不可。 

那年年末,冬至前后吧?

我正在添香,突然像是个无形的矛飞过来穿透了我心胸,我跪倒在地,被袭击的
莫名其妙,以为我心脏病发作了。

哇的一声,我吐出一口血,眼泪汹涌,全身不断颤抖,像是被扔进洗衣机里猛力
翻搅。

狂烈悲恸的情绪几乎让我灭顶,直到吐出了几口血,我才稍微冷静一点。

这不是我的。这不是我的悲恸和情绪。

…荒厄?

她那飓风似的痛苦终于化成语言,重重的撞击在我心胸,控诉似的哀号,「云郎
啊~」

我毛骨悚然,并且痛苦得爬不起来。这些年,我以为我们的连结没那么紧密了,
但我错了。我们都会长大,分别拥有自己的生活。但我们混杂得太深,已经是连
体双胞胎了。

我就是荒厄,荒厄就是我。

「荒厄,荒厄。」我在心底焦急的呼唤,「妳有我,妳还有我啊。」忍不住又吐
出一口血。

荒厄一定是极哀攻心,一时痰迷了。她若不稳下来,恐怕内伤会更重,虽然她的
情绪还极为狂暴,我还没搞清楚她伤心什么。

师伯跟她分手么?

但比我想象的还糟糕,昏乱的荒厄说,她不要命也要把师伯的遗体抢回来。她强
硬的遮断了我们的连结,不管我怎么伸出手,都「摸」不到她了。

师伯死了?怎么会?哪有可能?

但被荒厄强烈疯狂的哀伤深染,我泪流不止,强忍住嚎啕,在地板上缩成一团。
等义工妈妈进来才发现,惊叫着把我送医院。

我终于知道,我痛苦哀伤时,荒厄受着怎样的苦。原来这么痛。


医生诊断不出我的毛病,含糊的说「疑似」胃溃疡,要照胃镜,我摆手,坚持要
找唐晨来。

唐晨匆匆弃了工作跑来,我抓着他的手,未语泪先流。「…云涛师伯,过世了。


他脸色白了起来,「怎么…」

「我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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