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八风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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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八风不动-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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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相檀说:“醒之不才,并未来得及阅览所有寺内历史典籍,但是却也知晓,嘉瑞二十七年,三月十六,卯时……正是第十代灵佛的生辰之日……”

每一代灵佛圆寂之时,都会写下下一代灵佛的生辰八字,以便相国寺前去接回灵童寻找栽培。上辈子,顾相檀在弥留之际,迷蒙间莫名便能得知这样一个时辰,就好像佛祖相授,玄妙难言,而这个时辰也该是独一无二,没有任何其他新生子可替代重叠的,这也是为何那时顾相檀瞧见这个碑文会如此震惊的原因。

就算是转世佛缘出了意外,有了另一个同灵佛生辰八字一模一样的人,那忌日呢?七月初七,便是顾相檀的生辰,也是那个人离世的日子,只是唯一不同的是,顾相檀生于嘉瑞四十九年,先帝还在位时,而这个叫乔瀛的,则卒于整整两年之后!

究竟真是巧合,还是里头有何不可为外人道的机缘在?

顾相檀目不转睛地望着观世,等着方丈给他一个说法。

观世方丈执着信件叹了一声“阿弥陀佛”,又深深看了一眼顾相檀,眼中似含着无边睿光,转身对着不远处的佛像,俯首一拜,片刻才幽幽道:“灵佛返世,是重生,也是涅槃。”

重生?!

顾相檀惊异,方丈果然知晓灵佛重生之事,继而又被那句“涅槃”所震慑。

“三界心尽,即是涅槃。佛祖怜悯众生,才派下灵佛相随度化,佛祖自也顾念灵佛,便用重生来助他涅槃。”方丈双手合十,声色空远回荡。

佛家所谓涅槃,便是佛弟子在灭度之后,进入无相无愿的虚空之境,也是得道成仁的至高境界,佛家又称“大圆寂”,然而佛弟子眼中的重生,却是世俗眼中的死去,只是,重生的是灵佛,而死去的,却是顾相檀。

原来他顾相檀重生一次,是为了更好的死去?

顾相檀回神忙去看赵鸢,果见对方面容苍白,眼带厉色的盯着面前的佛陀像,双拳紧握。

“若是我不愿脱离这红尘俗世,甘愿沉浮于三界业火之中呢?”文人小说下载

观世方丈一愣,猛地转身望向说出这句话的顾相檀。

顾相檀难得没有逃避方丈的目光,挺着背脊,激动让他褪去了几分孱弱的病气,面庞泛出了些绯红,眼眸都澄亮起来。

“一定还是有人选择留下的,对不对?!醒之斗胆一猜,其实乔瀛就是上一代的灵佛,在我出生时,灵佛就该灭度,可是他并没有死!仔细想来,在那之后的两年……宗政帝和三王相争时忽然出现的那封旨意,根本不是灵佛生前所留,而是乔瀛之后写的。那时,他其实还活着!”

当日顾家家主顾璟长不愿让儿子出家,所以天下民心涣散,乔瀛那时早已卸下了灵佛的重任,离世隐居,但为了稳固住摇摇欲坠的大邺,他不得不提笔再下旨意,而在那之后不久,他才是真正去世了,是去世,不是圆寂,因为那时的乔瀛,不再是灵佛了。

“方丈……”

顾相檀颤巍巍地站起,不过一动却要倒下,一旁的赵鸢忙小心地扶住他,但被顾相檀躲开了。

顾相檀脚下一软,直直跪伏在观世面前,沉声道:“我想……留下,我贪恋尘世,堪不破这天道机缘,可是即便愧对佛祖,我也无法愧对自己的心……”和那个为了自己倾尽一切的人,“醒之,终究难醒……”

观世皱起眉,眼带哀悯:“傻孩子,即便你留下,又能留多久呢?”顾相檀如今模样,并不是他自己一句“想留下”就能留下的,他的毒根本无药可解。

顾相檀红了眼,摇摇头:“无妨,哪怕一日都好……”他不想做灵佛了,他只想是顾相檀,能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轰隆!”

在顾相檀说完这句话时,屋外忽的炸起一道惊雷,原本晦暗的天际猛地亮起,又复的寂灭下来。

赵鸢蹲□,将颤抖地顾相檀抱在怀里,观世方丈瞧着两人相依相拥的模样,面显无奈。

他刚要开口,一直未曾言语的赵鸢忽的说话了。

他问观世方丈:“他们在哪儿?”

赵鸢之前荒唐地想过,便是因着那个孩子的到来才仿佛催命符一般驱逐着顾相檀的性命,若是这孩子不在了,会不会相檀就能活下去?可是他之所以没有动手,不是因为知道顾相檀必阻,而是观世将那对夫妇藏匿了起来,赵鸢日日都派牟飞在外相寻,只是在鹿澧的地界,他这个放弃一切背井离乡的六王,真的算不得什么,所以他找不到人。

赵鸢道:“我不会动他们,我只想见一见……”

观世一愣,似是猜到了赵鸢的意思,不由摇摇头:“那无用。”

“有用无用都要一试!佛祖普度一切,怎会愿意看得两个临死之人心存执念?”

两个临死之人……一个是顾相檀,还有一个,自然是他自己。

观世方丈觉出其中深意,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对醒之,终究是有私心。

……

不过傍晚时分,天幕却已是一片黢黑,偶尔略过闪电阵阵,若一把银刃,将天空割得四分五裂。

一辆马车缓缓驶过几座矮山,慢慢在一户农家前停了下来。

前方灯色昏黄,远远便能瞧得几个人影伫立在前方,站在最首的便是观正、其后则是关渡、关惑和观蕴众人,见得赵鸢下车,禅师们面上都微微触动。

身后的小屋中,隐隐可听得一个女子在痛苦地低吟,间或夹杂着产婆的呼喝和一男子的关切声。

赵鸢站着听了一会儿,才要迈步,观正禅师却一个侧身挡在他面前。

赵鸢冷冷看他,观正禅师默默回视,二人视线相交,各自都不愿退让一步。

身后的牟飞和毕符已是悄悄地将手搭上了腰腹处的佩剑之上。

“观正。”

此时马车内传来一道轻唤,继而便见观世方丈走了下来。

“随他吧。”

观正呆了下,转眼又看到一旁倚坐的顾相檀,今日一天,比顾相檀这三个月来所说所感都要多上太多,他已是疲累万分,却难得还撑着精神,只静静地看向观正和诸位禅师,眸色一如曾时,温润绵软。

可是谁也不知道,此时的顾相檀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他觉得自己快要看不清东西了,却仍是用着最大的力气朝渊清的方向睁着眼。

观正一见到顾相檀,到底不忍,终于垂下眼,返身让开了路。

观蕴走近查看顾相檀的情形,几位禅师也各自退了一步,让赵鸢到了屋前。

赵鸢抬手敲门,没多时就有一个男子匆匆来开门,那人速速将门外的和尚看了一圈,眼带难色,又对上赵鸢则冷了语气:“不管你们是谁,此刻要说什么事,我都不想听,你们走罢,快走罢。”

要是赵鸢往日的气势在,哪里能是一个乡野村夫可驱使的,之所以白水才敢如此对他,一来是挂念妻子,另一个便是赵鸢如今毫无半点锐气在身,全被他硬生生地收了起来。

他只直直看向对方,放软了语气:“有一人想见一见你娘子。”其实是她肚里的孩子。

“什么人?!”白水才立时紧张地左顾右盼,最后视线落到顾相檀身上,就见对方面色沉暗,身子虚软,显是病入膏肓之相,这幅濒死的模样怎能让他同意,白水才坚定地拒绝,“我娘子即将临盆,男女有别,你们休想进入!”

“我不进去也成,只让他进去,拿块帘布将你妻儿围起便行,你的孩子生来非凡,以后自有一番伟业,绝不会如此命浅。”

赵鸢说得殷切,顾相檀却在一旁难受至极,这个人向来亢心憍气,心比天高,何时见过他用这样近似哀求讨好的语气对人说过话。

顾相檀频频摇头:“渊清……”

白水才却是护妻心切,恁赵鸢如何游说就是不愿点头,最后还一把将他推开。

“想都别想,你们快滚,别逼我赶人!”

赵鸢却拉着他不放,声音都哑了:“只要一面就好,我们绝不久留,你想要什么都行,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我都可以给你,你要我的命也行,只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渊清……渊清……”

顾相檀忍了三个多月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那个傲睨自若、凤翥龙翔、浴血沙场的人才该是赵鸢,是六王爷,是骁王,现在这个人是谁,为了自己,抛却所有,几乎连自尊都可以不要,顾相檀看不得这样,他宁愿去死。

但是他却不能说这样的话,就好像他知道渊清的打算一样,顾相檀没法对他说一句“我走之后求你好好活着,别跟来。”这太残忍,比死还要残忍,最痛从来不是生死,而是离别,顾相檀受过这样的苦,所以他知道,他以前不说,现在自然也不会说,他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赵鸢做这无用功,在这么多人面前,为了那个垂死的自己,放弃所有。

便在此时,稳婆忽的急慌慌地冲了出来,拉着白水才就道:“你婆娘怕、怕是难产了啊,胎动都停了,要再过一会儿还不生,孩子大人都险啦。”

白水才大惊,再顾不得和赵鸢纠缠,忙甩脱了人往里走。

天际又是两道响雷劈下,轰隆震响,仿佛要把大地都震出个窟窿一般。

屋内妇人的呻|吟声越发微弱,没多时便彻底失去了声息。

白水才哀伤地不停低唤,外头的观蕴禅师再顾不得地进了屋,众人屏息凝神地在外头等着,足足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又响起动静,是白水才的哭声。

观蕴禅师紧跟着走了出来,手中抱着一个孩子,大家凑过去一看,就见那小脸青紫,眼帘紧闭,没半点气息,才出得娘胎竟已是夭折了!?

禅师们面面相觑,一时皆不能明了眼下情形,耳边又听得白水才痛哭,由生入死,人间惨剧,实在凄厉难闻。

就在场面陷入僵局之际,一个人不知哪来的气力竟然跌跌撞撞地站起朝这里走来,众目睽睽之下把孩子接过,又踩着虚软的步伐走出小屋,对着西方天际遥遥跪了下来。

只听顾相檀扬声道:“无量智佛能救一切诸世间,又岂会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孩子!”

此时天际又是一道响雷,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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