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岚摇摇头:“不冷。”说着还侧过头,让陆承川看见她额头上的汗珠。
陆承川亲昵地拿手去摸她的额头,喜岚的心跳得跟擂鼓一样,这次她没有躲开,却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惹得陆承川问:“你怎么了?”
喜岚笑得眯起了眼睛:“承川哥,你当真是因为还惦记着我们家才回来的吗?”
“是。”陆承川说:“你可能没办法理解这种感情。我父亲出事的时候,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要不是宋阿姨帮我,我可能早饿死在街边了。所以喜岚,我回来有千万条理由,但是这一条理由永远是最重要的,我不能忘了你们一家。”
喜岚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像一尊洋娃娃,嘴里还有豆浆甘甜的味道,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热辣辣的像是在烧烤大地,车子里安静极了,只听见空调出风口嘶嘶的风声,然后在风声里,喜岚听见陆承川的话:“你考虑一下,和我交往好吗?”
喜岚木讷地张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虽然感谢喜叔叔和宋阿姨是我回来第一要紧的任务,但是我很想,也很有诚意把这个任务完成得更好,喜岚如果你成全我的话,那么,就让我把这份感恩和报答做得更顺理成章吧,你觉得怎样?”
喜岚不知道怎么说好,只红着脸说:“啊……是这样啊……”
陆承川摸了摸她的脑袋:“是这样……最重要的还有,喜岚是很可爱的姑娘,我怕我错过了会后悔。我保证,我会对你好。”
一句话彻底让喜岚的心沸腾了起来,虽然她对小时候的承川哥哥印象不深,但是这份从小在一起成长过的自然而然的亲昵随着这些日子一点一点的接触,逐渐变得熟稔起来。
哪个少女不怀春?面对陆承川这样温文尔雅的男人,喜岚这样的女孩子没办法不春心萌动。那份喜孜孜的感觉在心头生根发芽,很快破土而出。还没等喜岚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听见自己喉咙里模模糊糊地发音:“嗯……”
裂痕
和陆承川的事儿很快被敲定下来,喜国焕阴郁了这么多年的脸上终于也露出一丝光彩,宋玉梅更是笑逐颜开,每天都会催促女儿和陆承川出去走动走动。喜岚不太爱去热闹的地方,常常陆承川来了,两人也就是在家里坐坐,或者在狭小的客厅里,喜岚看书,陆承川打盹儿。喜岚不知道一个男人睡着了也这么好看,悄悄看几眼又埋头看书,宋玉梅好些埋怨喜岚,这么好的男人,再不抓住就要飞走了。喜岚总是抿着嘴笑一笑。
这天傍晚,宋玉梅留陆承川吃晚饭,做饭的一会儿时间就打发喜岚和陆承川到门外走走,陆承川含笑拉着喜岚出门去。
走出好远,喜岚怯怯地问:“你的工作是不是很累?”
陆承川唔了一声:“怎么忽然这么问?”
“我看你白天在我们家,睡了好久。”喜岚有些不好意思:“那躺椅不平整,爸爸都说硌的慌……”
陆承川笑了笑:“没关系,在你那儿我很安心。对不起,我没怎么念过书,所以……”
“我不是那意思……”喜岚急急辩白,“我是说,下次累了想休息,就到房间去睡……”喜岚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像蚊子哼哼,可陆承川还是听见了,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下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一定不会睡着。”陆承川说。
可他怎么能不睡呢,时常在码头盯货到凌晨,上午还要处理正经公司的业务,慢慢要把那些见不得光的生意丢掉,下午忙的时候根本就不能合眼,偶尔闲了要来找喜岚,喜岚生性爱静,半天一句话也没有,陆承川常常会坐着坐着就能合上眼。他太累了,几乎心力交瘁,但是他不断提醒自己鼓励自己,一切都快结束了。
周骏驰昨天还在提醒陆承川注意孟静楷,这几天,他的货出得很勤,量又大,陆承川怕出事儿,万一被查出来不但自己倒霉,甚至还会连累方粤辛辛苦苦一手建立的深水港,方粤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值得信任的商人,虽然算不上朋友。陆承川更是小心谨慎,放心不下小四一个人盯着,时常通宵达旦地陪伴。
“哥,不知道孟老三这是怎么了?就算是有人罩着,也不能这样嚣张的吧,迟早会出问题。哥,我看是不是暂时缓一缓?这林关长也该到退的时候了,总想功成身退,我们要是这样进出货物太频繁,怕是……”周骏驰眼看着陆承川几天几夜不合眼,心里也说不上个滋味:“要不然你先歇歇,我去盯着也成。”
陆承川狠狠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你和老三还是安安心心呆在公司给我看着,万一有什么事儿,我还真不想把你们连累进来。”
“那小四能……”
“小四是一开始就撇不清关系的!有我和小四就够了,你和宇昊好好的,我也少担心。”陆承川打断周骏驰的话,显得有些心烦意乱。
周骏驰知道不是说话的时候,点了点头:“哥,那你休息一下,下午再去换小四吧。”
周骏驰走后没多久,孟静楷大大方方推门进了陆承川的办公室,大喇喇往宽大的沙发上一坐,呼出一股烟气,两只脚翘在茶几上,玩世不恭:“哟,陆总真清闲啊。”
陆承川打起精神动了动领带:“你什么事?”
“不想敷衍我吗?”孟静楷打量着那办公室:“办公室够气派的啊。”
“你要是没事的话请你出去。”
孟静楷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陆承川身边:“别这样不近人情嘛,陆总,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况我们还做着一笔大买卖呢。你说是不是?”
陆承川闭了闭眼:“既然你知道,那么孟先生,别怪我翻脸无情。”
孟静楷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眯缝着眼睛笑:“你想怎么无情啊?告我?不给我出货?还是把这件事抖落出去?”像是故意逗弄他一般,更是笑得得意:“要不然我再给你点建议,林关长快卸任了,要不然,你就试试看让林关长在卸任前破一宗大案?再不然我把省公安厅还是国防部的电话给你一份,你试试看?”
陆承川额角的青筋爆了出来:“孟静楷!你不要太过分!”
孟静楷斜倚在桌角上,气定神闲,悠悠地取出一支烟,吧嗒吧嗒点着,深深吸了一口:“我怎么过分了?”
“是爷们儿的爽利点儿,我知道你那批车里根本什么都没有……”
“哟,陆总你是想有点儿什么是吧?那好说,随时都能从那什么破车里搜出点儿什么白面儿什么的……”孟静楷嘿嘿一笑:“到时候就怕您吃不消。反正那么多车,谁知到谁栽赃我啊?”
“你想怎样?”陆承川知道孟静楷今天来绝不是玩,于是索性直接问道。
孟静楷终于叼着烟笑起来:“哈哈,你早这么问不都解决了吗?真是的!”
陆承川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大不了就是一拍两散。
“其实那批车也没什么,我呢,也不靠那点儿不靠谱的事儿吃饭,这次也是想还别人的人情债才做了一把。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们互不相欠,那车以后也不要你进口犯险,你做你的陆总,我们就当朋友一场,你看怎么样?”
陆承川心里警惕起来,孟静楷怎么忽然那么慷慨,这个人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从未这样大方过。
“你想要什么?”陆承川苦笑:“你孟家还有什么没有吗?”
孟静楷认认真真点头,略带笑意:“唔,当然有。”他随手摆弄陆承川桌上一个钧窑的瓷罐子。
“你想要这些好说。”陆承川只以为这无所事事的大少爷忽然想收藏古董。
孟静楷摆了摆手指:“这些没意思。”
“那……”
“喜岚。你把那个叫喜岚的丫头给我。”孟静楷的一支烟烧完了,又点上另外一支。
陆承川没有听错,可是在他听来却荒谬:“我没听错吧,你要……”
“怎么?陆总不肯割爱?”
陆承川恨不能将他一拳放倒,手在身侧握了握拳:“孟先生开玩笑吧?”
孟静楷直视陆承川的眼睛:“那丫头是陆总的东西吧,我见着好几回你们在一起。不过一个女人嘛,我看那丫头也没什么滋味的,玩玩儿就算了吧。你说呢?”
“滚!”陆承川沉声吼道:“滚!”
孟静楷不怒反笑:“还真舍不得啊?不过陆承川,别小爷给你脸你不要。我可是和你招呼过了,我说出来的话他妈的不会是放屁,至于你同意不同意,那与我无关。呵,本来我也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
“滚!”陆承川想起喜岚那柔弱的模样,几乎把眼前的孟静楷看成了大灰狼,他一下子不能冷静自持了。
孟静楷无所谓地举了举手,手插在裤袋里走出去,门一合上,陆承川一下子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乒乒乓乓摔了个稀巴烂。
公子如玉
孟静楷不是没听见,他忽然觉得心情舒畅,他见过喜岚几回,柔柔弱弱的样子对着陆承川笑,被他牵手或者拥抱。唯独对着他,那死丫头片子一点好脸色也不给,问个路也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看他的眼神更是像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脸的鄙夷。想起这些,孟静楷就浑身不自在。凭什么!对着那陆承川就笑得那么欢,对着自己就这样的便秘脸。他打小还没受到过这样的待遇,有哪个人敢给一点儿脸子给他看,活了三十多年那死丫头片子是第一个!偏偏还长了一张那么受他待见的脸。孟静楷一想起最终那丫头会在自己怀里软软的撒娇,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像是攻占一个王国一般兴奋。
孟静言说过,孟静楷就是个贱胚子,人对他好,他不待见人家,要是人家不待见他了,他倒是巴巴的想尽办法让人家待见他,然后再对人家不屑一顾。孟家老爷子对这个孙子是喜爱有加,从小时候就说这个孙子得了他的真传,敢作敢为,就连他二十啷当岁的时候犯了事儿,差不多要把天捅个窟窿了,老爷子也硬是用他多年在官场打滚的人脉关系让这个孙子犯的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孟静楷爸爸气得心脏病都要发作了,这孩子还是我行我素,有老爷子撑腰,谁也不敢拿他怎样,再说,老爷子那狮吼神功发作起来比心脏病还要命。
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