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儿去哪儿了?她竟然一点儿挣扎的力气也没有,难道是中毒?可从早饭到现在,她只喝过芽儿递来的一口水——
芽儿!!!
陆蓁心头大震,那个恐惧的念头让她仍不住的一颤,因为药物的影响,头脑也跟着混乱不堪,忍不住想要呼救,但下一刻,就有一双带着土腥气的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努力聚着眸光,忍着一波又一波的头晕,打量身边这个扶着她,却不让她出声的人。短发,额头裹着一条灰布,身量和她差不多高……还是个孩子,戎阳打扮的小男孩。
土匪,杀手,叛贼……陆蓁脑海中一一闪过这几个词语,但都觉得不对。此时已是初冬,眼前的男孩却穿的破破烂烂,单薄的很,比起那些凶神恶煞的身份,陆蓁觉得他更像是一个乞儿。
堵她嘴的手突然撤开,陆蓁正觉得奇怪,眼前就忽的蒙了一块黑色的粗布,男孩在她脑后紧紧系了个死结,但意料之外的,陆蓁没有喊,也没有挣扎。
男孩牵住了她的胳膊,扶着她慢慢的下了马车,也许是错觉,陆蓁觉得他似乎有些小心翼翼。
耳边有风声,有脚步声,还夹杂着她听不懂的戎阳话。眼睛看不到,听觉反而灵敏起来,再加上冷风吹面,陆蓁觉得脑袋也跟着清醒了许多。
这里应该不在克什郡内,风声很急,像是一个峡谷。而小男孩应该也不只他一个人,她能感觉到她一踏出马车,周围的人声就小了下去,而且,都在死死的盯着她看。
“芽儿呢?”她察觉男孩的脚步停了下来,而且一直看着他的右前方,她便也跟着转过去,对着空气出声询问。
低低的笑声传来过来,却没有回答她的话。
看来这位是“他们”的领头人,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得懂汉话。
“唔唔唔唔——”一旁忽然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咽,是个女孩的声音,但像是被人堵住了嘴。陆蓁一惊,抬高声音又问了一声,“是芽儿么?”
呜咽声更加厉害,陆蓁基本可以确定就是芽儿。但紧接着她听到一句类似抱怨的呵斥,然后就是一声响亮的耳光,芽儿的声音便很快消失了。
“别打她!”陆蓁重新转向那个冷笑的方向,“如果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就跟我说一句话。你绑我来我不怪你,如果是生活所迫,我可以给你,和你的兄弟朋友足够的银两,包你下半生无后顾之忧!”
“呵呵呵呵,贵妃娘娘还真是大方。”
不是为财……不过,他们竟把自己当成了容浣,真是奇怪。就算他们不知道自己是谁,但为何偏偏猜是容浣。
“你怎么知道,本宫就一定是容贵妃?”她不置可否,想要探探他的虚实。
“三分传闻,七分猜测。据说,大盛皇帝独宠贤王之女,天下皆知。从大盛到戎阳跋山涉水,他都要将你带在身边,如果你不是贵妃娘娘,又会是谁?”
她笑了笑,此人言谈口吻,都不像是大盛人。想来这次的劫持,应该和自己人无关了。
“你是……前戎阳王的部下?”
陆蓁只是试探,但却没想到一语击中,惹怒了对方。只听的耳边一声银刀出鞘,冰凉的刀刃,贴到了她的脖颈之间。
第9章 。9
秋快过半。
一夜,陆蓁推开窗,看着快要饱满的明月,呢喃了一句:中秋要到了。
戎阳狼王天祈自从带了降书进京之后,已经留在驿馆有一阵子。陆陵带着他的白虎营负责陪同保护,有时赵文烨也会跟着一起,把皇家的仗势一摆,带着天祈看看校场操练,扬扬大盛国威,但更多时候是歌舞升平,鼓瑟吹笙。狼王好风雅,赵文烨也是文武双全,两个人在一起时,更愿意谈论风月花鸟,诗词歌赋。时值中秋,赵文烨在永福宫宴请群臣,自然而然就邀了天祈一同参加。
后宫这段日子倒也平静,南岚抱恙足不出户,容浣陪着敬太后礼佛,常婉向来不是主动生事的人,故而一时间大家相安无事,对于陆蓁来说,简直是连呼吸的空气都清冽起来。
可惜还有两件事萦绕心头。
一件是小还,一件是梅子。
小还还在陆听兰手里,安林明里暗里一直打听着,陆听兰最近虽然很少再打骂她,但好像把她贬成了粗使宫女,每日负责清洗便壶倒夜香。
而梅子,陆蓁则让恩归一直注意着。当初,她是在浣衣局救下的梅子,但据恩归回来说,浣衣局并没有一个叫梅子的宫女,倒不知是因为时候未到,还是现在的情况又与前世发生了改变。
不过,跟梅子比起来,还是小还这边比较要紧。
中秋节当日,赵文烨照例让人一大早送来了月饼,陆蓁看着白玉盘中的金黄香甜,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恩归,安林,带上这盘月饼,陪我去趟永宁宫。”
恩归和安林对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狐疑和不安。陆蓁自进宫来,就从没去过永宁宫。再加上,众人几乎默认了她就是容浣的人,此时突然造访南岚,一定事出有因。
不过,安林很快就明白了陆蓁的意图,与恩归耳语了几句,两人齐齐提起心来。
到了永宁宫,却没想到南岚意料之外的不在屋内,陆蓁询问了永宁宫的小宫女几句,才得知是赵文烨叫靳得良将人接走了。此时午时已过,中秋宴想必已经结束了,此时叫南岚去,估计是又要让她给那位狼王展示拿手绝活了。
又不是耍把式卖艺。
陆蓁暗自腹诽了一句,本来准备带着人和月饼离开,但她本来是为小还的事而来,总觉得就这么走了,有些不甘心。而陆听兰又只是个听命于南岚的奴才,南岚不在,她就是去找陆听兰也起不到什么实际作用。
正犹豫间,安林突然轻声啊了一声。陆蓁顺着他的目光扭头一看,远远行来一抹淡黄,竟是赵文烨的玉辇。
送人回来了是么。
她就站在原地,不躲不闪,看着那轿子越走越近,直到停在了她几步之远。
“给皇上和惠妃娘娘请安。”
在这里碰到赵文烨,她并不意外。但对方好像在看到她的那一瞬,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讶。
“妹妹怎么会在这儿?”南岚没有赵文烨掩饰的好,她的脸上,写满了讶然和疑惑,甚至还有几分不满。
“臣妾是特意来给惠妃娘娘送月饼的。”陆蓁示意恩归,恩归便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南岚身边的宫女。
惠妃见状,夸了她一句有心,陆蓁微笑低头,道了告辞。
她不知道赵文烨此时会是什么神情,因为从他同南岚下轿,两人对视那眼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看过他的脸,直到最后转身离开。
“娘娘,皇上看着您呢……”恩归偷偷拽了拽陆蓁的衣袖,低声道。
“嗯,走快些。”
……
回到蕴华宫的陆蓁,听着恩归与她详细的说,赵文烨从看到她后的神态变化,虽然夸张,但却活灵活现。
皇上脸都黑了——
这是恩归描述时,反复提及的一句。
陆蓁虽然不觉得赵文烨真的会介意她的出现,但恩归的话,倒给了他一个提醒。
小还,其实不必她亲自去要的。与其让南岚为难她半天,还不如换成赵文烨。反正都哄骗,相比从来没有交过手的南岚,对赵文烨她反倒要更得心应手一些。
毕竟,他最近对她,是真的抱着一丝愧疚和补偿的。
“恩归,帮我找把琴来。”
恩归听了一怔,“琴?娘娘要弹琴?”
真是怪了,琴棋书画中,陆蓁最不喜欢的就是琴,技艺也最生疏。有段时间跟着陆陵的师父一起学剑,手上还磨起了小泡,根本碰不了琴。后来辞退了老师,琴艺也就彻底荒废了。
“怎么,嫌弃我?”恩归一霎的反应说明的一切。
不过不要紧,反正她又不是弹来给人欣赏的。不好听不要紧,要的就是凄凄呜呜,断断续续。
恩归答应着去了,她则回到桌前写了一张粉笺,还在上面画了一朵红色的芍药,吩咐安林偷偷送去了宣政殿。
恩归比安林先回来,她找了一把新琴,二十四弦皆是紧紧蹦蹦,陆蓁信手扫了几遍,调了坏音,又紧几根了弦,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独坐屋中,陆蓁一曲妆台秋思还没弹完时,安林也回来,但神情却有些低沉。
“怎么了?”陆蓁主动问。
安林摇了摇头,回道:“笺子送进去了,皇上也传了话给奴才,说……今日佳节,让娘娘不要胡念乱想。”
胡思乱想……陆蓁念着最后四个字,嘴边却微微勾起一个若有所思的微笑。
那张粉笺,她写了八个字,又或者说是一句词。反正赵文烨今日跟那位狼王也作了不少诗对,她就当凑个热闹。不过那句词却不完整——
桥边红药,知为谁生。
少了三个字。三字同音,皆可为念。
“无妨,只要他看到就够了。”对比安林的失落,陆蓁的神情倒是淡然的多。“对了,今晚的晚饭咱们到院子里去吃,你去吩咐厨房多做些下酒菜。”
安林眼睛一瞪,“下酒菜,娘娘要喝酒?!”
“嗯。”陆蓁很是理所当然的看着他,“过节呢,如何能没有酒。怎么,你这么怕,难道是个不能喝的?”
安林知道陆蓁是在故意激他,但却顾不得张嘴反驳,只回头看着恩归,一脸不可置信的确认。
“放心,这也不是第一回了。你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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