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上前,挽着玲珑的胳膊,雄赳赳气昂昂地踢着正步走了进去。
S市的夜晚并不是很凉,所以,各色餐点都被绕着一个复古喷水池随意摆放,女宾一律着晚礼服,男士着西装,当然也有一些另类的,把自己往死里折腾,现场就多了好几个春哥,甚是养眼。
这些另类的人群中,还包括我身边的仁兄。由于玲珑穿了一条黑色裙装裤,配之以妖娆的曲线,绝对是背影杀手。在迈向大厅的短短通道上,他已经被搭讪无数次。而且每次,都是虎背熊腰男拍着他的玉肩,柔声细语,
“美女,方便留个电话吗?”
每次,玲珑都深呼吸一口气,将脸上的五官扭成一团,然后回头摆个巨愤怒的表情,那些个外强中干的男人无不被惊吓得魂飞魄散。
我突然觉得,和玲珑走在一起是个错误的选择,因为一路上,我连个被搭讪的机会都没有,风头全被他抢了去,我对他的恨与日俱增。
虽然公司规定可以带家属,但我实在没有想到,竟然平白无故添出那么多人来。好比说,我刚刚对一盘水果色拉感兴趣,就有一只手飞快地抢在我面前夺下食物。再一看,那人的外貌颇有几分丐帮弟子的神韵。难不成……这也是家属?
所以,今年的年会我很是不满,又没吃得尽兴,又没被人搭讪,真是有够失败。就在我绝望的时候,老天为我点亮了春天。
“萧玥”我听见一个分外好听的声音呼唤着我的芳名。于是,我立马换上如花笑颜,一个风情万种的回头,
“唉~公子这厢有礼了”
不过,当我看见那个本尊的时候,我的脸又阴沉了下去。
林子炜已经擦去他无比惊艳的英伦造型了,换上的,依旧是他的优雅熟男风格。他的双眸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竟然露出难得的笑意,就在我以为他会嘲讽我两句的时候,他突然把脸转向我的旁边,
“萧玥,这位美女是谁?方便介绍一下吗?”
玲珑也是个人,是人就一定有软肋,而玲珑唯一的软肋,就是被误认为女性形象。因此,他直视林子炜的眼神中,我分明看到了绚烂的杀人电波。
玲珑的脸色明显发绿,我见势,迅速在他耳旁低语,
“没事的,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虽然我也知道你确实是女的”
然后,玲珑朝我暧昧一笑,
“这个女人说她暗恋林主管许久了,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借此吉日,你们慢慢聊吧,姐姐我先走了~”
说完,便把我的纤纤柔荑放入林子炜的魔爪中。
我终于知道,得罪玲珑的下场,那是比火烧七七四十九日还要难受啊!
就在我别扭地和林子炜对视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钢琴声,原来是舞会开始了。
好个脱身良机,就在我准备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闪没的时候,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挡在我的面前,
“可以与你共舞吗?萧小姐?”他的笑含着融融暖意,像极了印象中的他,如此令人留恋。
本来我的台词是“老娘没空”,不过看到他低垂的眉目,与他相似的侧脸,不知为何,我竟然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才子佳人翩翩起舞,舞出一段暧昧和私情。他轻搂着我的腰,我紧握着他的手,我们沐浴在月光下,宣誓着忠诚的□。
呸!这些个美好的桥段,肯定是部分花痴女幻想出来的。因为我,作为事实的见证人,绝对有发言权。整个跳舞的过程是这样的:
我本着不把林子炜弄残废绝不罢休的信念,猛踩他的脚,一个三步的舞曲,我竟然使出了降龙十八脚。不过,林子炜确实有绅士风度,他被我如此施虐,只是轻皱下眉,却仍然没有松开我的手。我在众女人灼热的眼神下,享受着欺负王子的快感。而且,在我和他推推搡搡的过程中,我好像无意间碰到了他二弟所在的神圣位置,导致他的脸上泛起一阵薄薄的红晕,更显迷离。
一曲舞下来,我连自宫的心都有了。
林子炜松开我的手,眼中仍是盈盈笑意。
我没用地跑开了,连句道歉的话也没说。今夜过后,他的脚绝对是血色馒头,因为我没记错的话,玲珑当时塞到我手里的那双高跟鞋,应该是10厘米来着。
一路狂奔到人烟稀少的地方,我才安定下来,心跳却无法抑制地加快。一定是平时缺少锻炼,跑个50米都能喘成这样!
就在我暗自调整内息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女声的哭腔,
“为什么不可能?为什么?”
长久的沉默……我嗅到了□的味道。
“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人了”直到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玲珑和素素姐。
也正因为如此,我坚定了继续偷听的决心,
“那你喜欢她吗?她知道吗?”
“总有一天会知道的”玲珑无比低沉的声音传来,
“素素,其实你真的不错,不过女人如果太强势,会吓跑男人的”
夜晚的凉风习习,夹杂着女子的哭泣声,协奏出一曲悲怆的歌谣。
哎!世间又将多一个失意女子,一如多年前的我,却可惜,生活还将继续,容不得我们有喘息的机会。
不一会儿,素素姐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我瞄见玲珑高大的身影也走出树林。
“哈!现场抓奸”我忽的一声蹿到他的跟前。
玲珑愣了一下,随即丢给我一个白眼,“没素质”
我继续屁颠屁颠跟在他后面,
“玲珑姐,就算是一坨屎,也有遇见屎壳郎的那天。所以你大可不必为今天的自己有太多担忧”我假装安慰他,心里却乐开了花。
玲珑回过头来瞪着我,眼光有些复杂。
“你的情郎呢?怎么把你一人晾在这里?”
我无奈地叹口气,两手一摊,“他去沾花惹草了,我拦都拦不住”
玲珑眼中的严肃敛去,继续迈步往前走,
“你还不想回去吗?”他没有回头。
我无趣地抬头望着灰暗的天空,“没有尽兴,还不想回去”
他突然顿下了脚步,我一头撞在一堵肉墙上。
他突然回过头来跟我说道,
“你真的不想跟我走吗?”
夜晚的风轻拂着他的秀发,他站在一片暗影中,我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知道他的声音里有丝悲痛,这是我所不认识的玲珑。
“废话!”我白了他一眼,“你要有事你先走吧”
他肯定惦记着自己金屋里的娇们,还没有帮我报复到林子炜,真是不够义气!
于是,我迈着潇洒的步子,朝着有光亮的地方走去,渐渐远离那片小树林。
晚宴还在持续进行中,我端着高脚杯,站在大厅的一角,冷眼观望不远处的林子炜被人灌下一杯又一杯,真是来者不拒。而且,现在我才知道他竟然和玲珑一样也是千杯不醉,那么多烈酒下去,依旧脸不红心不跳,没有半点疲态。
有些无趣,我踏着清冷的月光,踱到了幽静的小径上。
暗黑的苍穹,有股傲人的张力,凄清的会场,冷色的空气。望一眼如墨的天空,妖娆的曼陀罗,自夜色中绽放,宣泄着,寂寞的寒意。
印象中的他有着温暖的笑颜,印象中的他不太爱说话,印象中的他是一个不浪漫的男人,印象中的他,只会在冬日的早上,打来温暖的电话,“阿玥,记得多穿衣服,千万别冻着了,最近流感严重”
是不是泪流干了,心才不会冷。眼前的世界有些模糊了,华灯初上的午夜,藏匿着堕落的本质,我走到了路的尽头,才意识到要转身。
不过,当我转身之后,才发现,前面有个高大的黑影挡住了不远处朦胧的光亮。
“萧玥,我等你很久了……”依旧动听的声音,却带着几分轻佻。
月光下,林子炜向我迈步走来,直到靠近一动不动的我,
“怎么哭了?”他温柔地替我拭去残留在脸上的泪珠,
“你看,妆都花了”他的酒气乘着寒冷的空气钻入我的鼻尖。
我猛然醒悟,一把推开了他,声嘶力竭地叫着,
“你不是他,滚开!”
他的眼中闪过诧异之色,但是,他却没有选择离开,几步走到我跟前,站定。
周围的小树林发出哗哗的声响,夜已深,风势也逐渐加大。
忽然被人按入了怀中,接近疯狂的残忍,随即,他的唇压了下来,滚烫的温度,带着掠夺的快意,抽干了我周围所有的空气,
“阿玥,我等你……真的很久很久了……”
镜花水月原非真(1)
12
周六的阳光温暖地洒在白净的床铺上,呼吸着太阳的芬芳,照旧头痛欲裂。睁开眼,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味道,世界还是原来那个世界。昨晚的惆怅,好似繁华一梦,那种令人心碎的悸动、那种彷徨与不安,那个宿醉的男子,好似一切都未发生过。
翻开手机,发现未有一条短信进来,他的、玲珑的……
很多时候,人生不得不去逃避,但是想到两天后还是得为了面包去上班,我觉得很无奈。
忘记是怎么逃离那个尴尬的场面,只是依稀记得自己踏着清冷的月光,就如同暗夜里的逃亡者,再也没有回头的勇气。
也许,受伤一次就已经足矣。
拨通了玲珑的电话,一直是忙音,处于无人接听状态。不知道该不该对他讲述昨晚发生的事情,让我惊讶又惊喜的事情。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拒绝被美男搭讪的机会;就如同,被好看的男人吃了豆腐。虽然表面是抵触的,但其实,很多装清高的女人心底还是窃喜的。
女人是自尊心很强的动物,要说我当时没有感觉那是假的。不过事后又觉得后悔,就好像一夜情一样,虽然过程很刺激,可是结果很难堪。于是,我在家里无可救药地想了一天逃避林子炜的办法。
直到现在,他连一条解释的短信都没有发过来。而且,我非常确认他有我的手机号。
终于到了难熬的周一。
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