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馆的大厅里,不少人围着一个白发老太太,那个老太太跪在地上又哭又叫:“还我的儿子!我要找赵书记,让他还我儿子呀!还我的儿子呀……”
王宝山和关健拉着老太太极力地劝说,老太太仍然大哭大叫。常永远和公安局程局长赶紧上前去她。老太太跪地不起,哭叫着用手捶打地面:“不!我就在这说!你们让赵书记出来!我在这说,让她还我儿子……”
程局长极力劝阻地:“你不能在这闹,你有什么凭据说赵书记他们打死你儿子?”
“我儿子在那儿挖药,没有别人去,就赵书记他们打猎,不是他打死的还有谁呀!呜……”
这时,赵婕刚刚走下楼梯。常永远一见立即跑过去,上前把她拦住:“赵书记,你回去吧!这个老太太就是找你的!你可不能去!”
赵婕:“既然她是找我的,我躲什么哪!我去见见她就是了。”
常永远拉了一把,也没拉住,赵婕快步直向老太太奔去。
有人说了一声:“赵书记来了!”人们呼啦闪开一条路。赵婕快步走到老太太身前,伏下身去说道,“大娘,我是赵婕,你有事找我?”
老太太抬起头,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惊怔地看看赵婕,然后扑上去抓住赵婕衣襟,大哭大叫地:“是你把我儿子打死了!你还我的儿子!还我的儿子……”
“老大娘,你儿子在哪儿了?我怎么打死你儿子了?!”
“我儿子上甸子上去采药材,是你开枪打猎的时候把我儿子打死了!不信你看看这件衣裳吧!”她一边哭着从兜里掏出一件血衣摔在赵婕的面前。
赵婕拿起衣服,见衣服上有个弹洞,前衣襟上染着一片干了的血渍,不禁愕然一震……
(3)现在的事情是越保密越传得快!
3
赵婕陪外商打猎,猎场死了人,令县里高层震惊。县委、政府的几个头头儿,在县宾馆连夜开了个紧急会议。公安局程局长正向赵婕、王宝山、关健、徐青和常永远等领导汇报情况。
案情是这样的:这个死者名叫吴明仁,今年三十六岁。他的尸体是今天午后三点二十分被猎场的一个看管员发现的。死者躺在猎场西部的一个树毛子旁边,手里拿一把铲子,好象是挖药材,他身边还有一把挖好的猪牙草,佝偻身子,子弹是从背后打进去的。猎场有个规定:负责监管猎场的那个当班的看管员每天都要在周围巡视一遍。县领导打猎离开后,他走到那个树毛子里就发现了死尸。公安局接到报告就派人立即赶到现场。从死者兜里发现一个身份证,知道了他的家庭住址,便把这个老太太接来辨认。吴老太太一看死尸就认出了他的儿子,哭着问猎场看守员谁打死了他儿子?看守员说这地方没有外人来过,就是上午县委赵书记领着外宾来打过猎。他这么一说,吴老太太就认为是赵书记和外宾打死了她的儿子,于是就来这里大哭大闹。
赵婕十分冷静,默默地听着、思索着……
王宝山否认地驳道:“我怎么搞不明白:赵书记他们打猎就一定会打死这个人嘛?这是什么逻辑嘛!”
程局长干涩地一笑:“这个吴老太太没什么文化,也可能儿子死了过于悲痛,一时冲动就来闹事。”
徐青说出话来却是另一番味道,不细细品还真不明白他说话的深层意思:“程局长,这事你们公安局要认真地调查,你们应该清楚:赵书记和关县长是陪着外宾去打猎,闹不好会造成国际影响的,这不是小事!别说这事不是赵书记和外宾造成的误伤,退一万步说,这就算是他们造成的事故,你们也要以大局为重,把事情压下去。”接着他的话就象要尽力保护赵书记和外宾的声誉那样,语气郑重且不容置疑,“我的意见从现在开始,公安局要封锁这个消息,任何干警也不要私下传播这一事件,要把它当成一条纪律。”
程局:“行……”
赵婕:“事情既然出来了,想封锁?能封锁得住嘛!现在的事情是越保密越传得快,我看大可不必。”
徐青:“我看还是保密为好!”
赵婕沉吟片刻,表态道:“我看这事不用捂着盖着。问题是下一步如何处理?我的意见:首先要代表县委、政府安抚死者家属。不管这个事件与我们有关与否,老太太毕竟是我们的县的老百姓,儿子死了,应该尽力关照,减少她的悲伤。”
常永远痛快地说:“放心吧,我一定把吴老太太安抚好,不会让他生活上有什么困难的。”
赵婕又接下去说:“对于这件事你们公安局要认真地调查。这个吴明仁在什么时间死的?死的地点与打猎的地方有多远?当时猎场上还有没有其他人?都要搞清楚。假如这个事件真是我们这次打猎造成的,我完全负责任!”
王宝山干笑摇摇头:“我看这事现在还谈不到谁负责任的问题。眼下是先把问题搞清楚。要说负责任,县委要集体承担责任。”
关健又朝程局长吩咐:“程局长:我看就按赵书记说的办吧,你们公安局马上调查!”
程局长点了点头。
晚上赵婕神色郁郁地走进来。赵母看了一眼女儿脸色不好看,还以为出有什么不高兴的事了,是不是跟建生吵架了?
赵婕草草地应酬了几句,象小孩子跟母亲耍娇似的把母亲推进她自己的屋里,然后转身回到自己的卧房,悄悄地关上了门,躺在了床上,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猎场打猎过程就象过电影似的在她脑子走了一遍。开始,关健那三枪是向空中打的,金明善虽然打了十来枪,但那射程很近,人们都历历在目。她开始回忆自己:
一只兔子从树丛里跑来,赵婕举枪瞄准。这一枪射高了,子弹从兔子头上飞过,射向远处的一块空地,可那边没有树丛。她搜肠刮肚地想了又想,也没想出哪一枪可疑。
赵婕从回忆中解脱出来,她两眼忽闪忽闪地想了片刻,断定这次打猎决没有误伤。伸手打开手机给程局长挂电话:“喂,程局长嘛?……我是赵婕呀……我刚才回想了一下,今天刚一进猎场。我们就鸣枪示警了,在场的几个人也扬声大喊:有人快出来!也没见个人影。怎么我们打猎,那里就死人了呢?我回忆今天除了我和金董事长以外没有人打猎。我们前后一共打了十几枪,绝对没有人穿过树丛西边,怎么会出这种事呢?我感到奇怪?我看是不是有可能他是昨天死的,今天才发现?还有可能是在别处打死的,扔到这里了?……啊……对……对……我的意见你们要多个角度深入分析分析,不要忙于下结论,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赵母这时正去卫生间,忽听女儿在打电话,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默默地听着,当听到猎场打猎出了人命的事,赵母的腿抖擞了,她悄悄地推开赵婕卧室的门,探进半个身子惊惶地看着女儿。
赵婕赶紧关了手机,见母亲慌怵的样子:“妈,你还没睡呀?”
“赵婕,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应该告诉妈。”
“什么事也没有,我随便打个电话。”
“那你怎么说‘打死人了’?是不是你们打猎伤着人了?”
“这……我们今天打猎,发现了一头死猪。我问问这死猪是死在哪了……”
“死猪……”
(4)这事做得是卑鄙,但卑鄙中有高尚,起码对咱们都有好处。
4
常永远把那个吴老太太送回家了。吴老太太就这么一个儿子,出事前她儿子说要出远门,临走前给她妈刨点药材,他妈有肾病,说吃猪牙草好。谁成想,药材没刨回来人就没了。她家庭很困难,住得是平房,没什么象样的家具。老太太一个劲地哭,说儿子没了,没有人给她刨药材治病了,今天一上班,常永远就找了民政局魏局长,老魏答应先给老太太补助一万块钱治病,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常永远把这事跟王宝山说了,王宝山高兴地称赞他这事办得很好。不过,嘱咐他补助吴老太太钱的事先别跟赵书记说。
猎场打死人的消息象一团旋风似的在嫩安县城里刮开了。很多人都替赵婕担心:在换届之前县里发生这样的不幸的事对这位女县委书记会有什么影响?!这毕竟是死了人哪!
当然,兴灾乐祸的人当然有了,苗一非就是其中的一个。在他看来这是动摇赵婕地位的一个重磅炸弹。身为县领导,带头破坏禁令,打猎死了人,对上无法解释,对下难于交待。本来中央考察组来嫩安考察卢维成,她就没说好话,这时候如果有人能偷着在市委书记面前再给她烧一把火,她赵婕是小孩拉屎--挪窝!
想到这儿,苗一非怀着一种难以压抑的喜悦得意洋洋地来到徐青家,笑眯眯地向徐青打听猎场打死人的事。他问徐青,如果这个死者真是赵书记打死的,她这个县委书记还能当下去嘛?
“为什么当不下去?”
苗一非那张神秘莫测的脸隐藏着一种诡谲:“徐书记,我说话你可别吃惊啊!据我知道:市委卢书记对赵书记报的那个人均收入早就有看法,认为他是有意扯全市的后腿。如果再加上赵书记背地里向中央考查组给卢书记提意见,说卢书记搞浮夸,并有意提拔*分子高林,卢书记能不采取一点行动?他这个嫩安县委书记还能坐稳椅子?”
徐青不动声色地训斥:“你可不要胡说啊?你怎么知道赵书记背后给卢书记提意见?中央考查组找她谈话,我都不在场,你怎么能听得见?!”
“要是有人偷着听见了呢?”
“谁?”
“徐书记,你想听听嘛?”苗一非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微型录音机,魔术般地举到徐青的面前。
“啊!你录音了?”
“不是我有意录音,是那天我把兜子丢在那屋里了,兜子里的录音机我忘关了……”
“你知道嘛!偷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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