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听说血的味道会招引虫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还有一个大麻烦,他该怎么解决食物问题?
他的生物学的并不怎么样,不知道哪些野果有毒哪些没有,而且就算知道了,他打从刚才到现在也看到有果子的影子。这样的道路没力气是没办法走下去的。
他紧攥着地图,那东西他已经看了很多遍以至于有点破,这是他前进的动力。前面,自由的生活在等着他。
晚上的时候维瑟不敢赶路,爬到树上小睡了一下,结果被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变种蚂蚁咬得苦不堪言,它们像是能咬透衣服一直咬到肉里,而且希望直到骨头里,维瑟捉到一只,足有半个指甲大小。
当然还有蚊子,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蚊子,每当他拔开一处灌木,就像一脚踏进了小人国,打乱了人家的平静生活,一堆疯狂的蚊子冲出来,打得他脸都有点疼。
公蚊子还算客气,那些母蚊子被血的味道吸引,片刻不停地攻击他,像一片片黑云,活像要把他连骨头吞掉!维瑟找到一种味道强烈的植物,把它揉碎了涂在身上,黑云们收敛了一下嚣张,但仍不甘心地绕着他打转,试图找到一处没有怪味的地方。
这些雌性饥渴得疯了,维瑟嘲讽地想,连自己这种大型动物都被那植物的怪味儿薰得浑身不自在,她们却仍不甘心地飞来飞去,几次胆大的俯冲进来试图进行攻击。
简直像热带雨林冒险,当然这和以前偶尔的野营不一个性质,但他至少学会了如果根据星星、植物的长势、还有太阳辨别方向。
但还有一个更加刺激的因素,第二天晚上有军用直升机飞过,探照灯像雪一样打下来,仿佛能让一切罪恶无所遁形。狱方已经发现他逃走的事了。
维瑟惊慌地从树上翻下,躲到黑暗的灌木从里去,为身上凭添了几道不轻的伤口,引得蚊子们几乎疯狂了,维瑟紧缩在黑暗中,任凭她们弄得他疼痛难忍而不敢动手,直到那钢铁的大鸟盘旋了几圈,向加一个方向飞去。
维瑟松了口气,疲惫地几乎爬不回树上,他再次意识到黑暗才是自己的好伙伴,光明之下,没有他的藏身之处。
第三天的太阳升起来后不久,维瑟再次意识到自己很难继续完成这次亡命之旅。他连着两夜没睡好——现在他得二十四小时像只狼一样竖起耳朵赶路和睡觉——而且没什么像样的食物让他头昏脑胀,四肢无力,而看情况他到少还要坚持个七八天才能到达目的地。
他不想死在这里,成为植物的养料,而且对于饥饿根深蒂固的恐惧简直让他发疯!他拔开面前茂盛的灌木丛,这时突然什么东西落到了他的肩膀上。他转过头,那一只青色的蛇。
毒蛇,正婉延着,似乎在思考自己落到了什么东西上,这么温暖。
维瑟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糟糕”,而是“食物”!
他确实已经饿到两眼发绿,而人饿到极点和任何一种野兽都没有两样,他可以为此去当男妓,当然也不介意为此去生吃一只蛇。
他利落地抓住它的头部以防止被咬伤,那只小小的条状物哪是人类的对手,维瑟的手用力向下一捋,那可怜动物的骨骼节节错位,只能瘫软下来任凭摆布了。
维瑟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开始茹毛饮血,但他以前没想到事太多了,现在不是都尝到了。命运女神把一个又一个炸弹丢给他,让他空手拆卸。
他扬起头,贪婪地让鲜红的血滴到唇里,他的唇在血的渲染下红得怵目,看上去野蛮与凄艳,那双蓝眸却又像纯净的蓝色宝石,带着孩子似的纯真与渴望。
头顶是一大片蓝天,树木阴森的枝叶因为阳光的穿透变得可爱起来,维瑟看着天时想,满足地感到液体进入腹中,力量的热流也将遍布身体,其实这世界也满漂亮的,只要有充足的食物。
他感觉很愉快。
他左右看了一下,唉,要是再来一只大点的就好了……
这段路维瑟走了半个月,有几次他都以为自己挂掉了,所以当他看到接头点时,他简直怀疑这是自己无数次的美梦之一!
艾维尔正从小木屋里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同样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他在约定时间等不到维瑟,本来以为是因为他这次没能逃出来,可是去打听消息狱方又说他失踪了正在找。他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敢离开,怕他赶来,可是又知道可能性不大。
可就在这样一个早晨,那个人从树林里出来,狼狈透顶,艾维尔花了好几秒才认出他了,他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是维瑟了,浑身脏兮兮地看不出肤色,倒更像个茹毛饮血了大半辈子的野人。唯有那双蓝眼睛纯净依然,他的步伐像下一步就会晕倒,一脸茫然地看着艾维尔!
“少爷!”管家大叫一声跑过去,维瑟感到他温暖的扶持,不是做梦吗?
“天哪,少爷,你,你是走过来的?”他听到他不可置信地声音,可是那声音越来越远,最后他看到另一个男人从房子里跑出来,然后一切陷入了黑暗。
艾维尔紧张地查看着维瑟的呼吸和心跳,直到发现他没死才松了口气。
“你刚才说,他是自己越过山林走过来的?”旁边的男人用怪异的声调说,“他疯了吗,那是没开辟的山林,多少人死在里面了!”
艾维尔没有说话,他把维瑟抱起来,放房间里,他的体重很轻,这些天瘦得厉害。
他知道那段道路的艰难,但他并不知道需要怎样的毅力和魄力,因为他没有经历过,同样他也不知道维瑟是怎么经历那一切的。
“我不知道他是谁,”旁边的男人小声嘀咕,“但你确定他是你说的那个‘天使’?”
艾维尔看着那个人沉睡的面孔,叹了口气,他再一次意识到躺在他身边再也不是以前的维瑟,而是一个拥有强大力量和魄力的危险者。
维瑟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大床里。窗帘拉得很紧,只透出微弱的光芒,隐约可以感到现在是白天,但房间处于幽暗的状态。
他的身体被清洁过,胡子和乱糟糟的头发也被打理过了,基本上哪里都清理得很干净,他想大约是艾维尔干的,他以前经常帮他做这些。
成功了,他露出一个笑容,浑身洁净的感觉很舒适,这代表他又回到了文明社会。从床上坐起来,维瑟感到头昏脑胀,可能是睡得太久了。门被打开,艾维尔总是让人安心的脸出现在门口,看到他醒了,露出惊喜的表情。“你睡了三天,少爷!我担心死了!”
维瑟看看自己腕子上的针印,这就是他现在感到精神不错的原因,显然这些天艾维尔有给他注射葡萄糖,他确实需要这些,这些天他严重的营养不良。
“我们现在在哪儿?”他问。
“瑞士。”艾维尔说,把窗帘拉开,傍晚的阳光从落地窗里射进来,维瑟眯起眼睛,但这么久后再次享受阳光的滋味非常愉快。艾维尔跑出去,“我去给你弄点儿东西吃。”
食物是燕麦粥,加了足够的蜂蜜,维瑟现的情况并不适合大快朵颐,他已经好些天没好好吃顿饭了,胃部接受不了太多的食物,只能吃清淡点的东西。
艾维尔把碗放在床头柜上,盛了一勺送到他嘴边。维瑟不太自在地看着这无微不至的照顾,接过勺子,“我自己可以吃。”他说。
“不,你现在还很虚弱,”艾维尔说,“打翻了就不好了,听话。”
维瑟皱起眉头,实际上“听话”这个词更早以前艾维尔经常对他说,比如在他生病不肯吃药或和父亲吵架时,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他一直被当成小孩子,而且他也很享受这种特别待遇。
可现在这句“听话”让他感到哭笑不得,燕麦粥的勺子已经递到唇边,对面的管家用担心而温柔地眼神看着他,维瑟不自在地张开唇,温暖香甜的液体立刻滑进了嘴里,那是属于家里的让人安心的味道,似乎能让人的灵魂都温暖起来。
可在维瑟喝到第三勺时,他已经比前几天身上爬满蚂蚁时还要不自在了。他试图接过艾维手中的碗,“我自己可以——”
艾维尔用有些责怪和宠溺的目光看着他,维瑟躲开他的目光,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躲开,他该熟悉这些的,可是现在那让他浑身难受。
像用刑一样吃完了整碗燕麦粥,维瑟一点也没觉得享受,他身体绷得紧紧的,丝毫回不不起当年生病时软绵绵躺在床上让人伺候时的安心感觉,他发誓下次无论如何都要把碗端在自己手里。
吃完后他迅速拿起餐巾拭了下唇角,以防止艾维尔代劳,管家叹了口气,他有些明白少爷这种如坐针毡态度的理由,但还是希望他能恢复到以前那样温顺的脾气。
他把碗放在床头,认真地看着他,“少爷,现在我有些事要告诉你,我知道你累了,但先听我说完好吗?”
我一点也不累,非常的有精神,维瑟想,艾维尔把他当成瓷娃娃一般的态度让他很痛苦。管家继续说下去,他的声音柔和语速也很慢,像是在照顾虚弱维瑟的理解能力,“少爷,从现在起你将拥有另一个身份,没有人知道你就是你,你将在另一个国家开始新的生活。”他说。
“听上去很不错,但你哪来的钱。”维瑟说,问出第一个疑问。幸福的生活总归是少不了钱的。
“格雷多家虽然宣布了破产,可是我们并没有一文不名。”艾维尔说,“你知道,法尔温家一直在恶意找我们麻烦,我们也许没力量抗衡,但也没理由和它们硬碰硬,并让它得逞。格雷多家的财产大部分已经转移到了瑞士,到目前为止都是我在打理,它们被你父亲处理得很好,我不需要做什么太复杂的工作,也可以收获到相当丰裕的金钱。这里很安全,而我一直守在等着你回来,”他露出宠溺地微笑,“喜欢这房间的布置吗,少爷,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出,但现在,你将可以再回到以前那种生活。”
维瑟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这间房子很面熟,他想了几秒,突然意识到这里完全是照他以前房间的样子布置的!怪不得他睡得如此安心,艾维尔以他无微不至的细心把他在法国的家整个儿搬了过过来。
恢复以前的生活,维瑟想,他还不大能反应得过来。他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