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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小茶馆中说书的人说的火热,叶念尘倚在二楼的栏杆上,看底下的人手舞足蹈。她也不晓得自己对于重生一次是什么样的心情,若是庆幸,却没有多少分的喜悦;若是无所谓,却又有一种说不明的情愫。总归,上天让她活,她便活了;上天让她死,她便死了。她不是一个由天信命的人,但这样的事,她也奈何不得。
堂下拍了醒木,惊得众人提起了神。
“哪里的宵小,竟敢找上医仙念尘的茬子!几十个蒙面大汉将客栈团团围住,以那客栈中人的性命,威逼医仙大人喝下毒酒!”
一片哗然。
“医仙念尘哪里肯屈服,却存着天大的善心……酒杯刚沾了唇边,就见一道银光闪过,刺穿了杯子!众客官抬眼望去,四四方方的白轿子立在门口,上面还挂着白色的冥灯,一个白衣姑娘戴着银色面具翩然而至!”醒木再拍下,“好一个,风华绝代,御天涯!”
众人拍手叫好。
她的神思,却不在了这里,天涯,那样的姑娘,一定,不会有事的对罢?
一定,不会有事的……
“御姑娘不会死的。”
耳畔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闻声看去,却是沈川。
“御姑娘那样的人,会同你一样,绝处逢生的!”
叶念尘未曾多言,拎起桌子上的茶壶,给他倒了一杯,他的神情很是颓唐,绍芜的死,似乎给他带来很大的打击。
台下讲得很是火热,按照惯例,颇添油加醋几分。但御天涯那样的姑娘,是怎样的言辞都无法形容的。沈川坐在她的对面,他忆起自己初时见到御天涯的景象,大概那时候,他就被那如月一般的气质,吸引了罢。
“我大约看得出来,”叶念尘捏着小杯,凝着那其中的茶水,“阿芜,是喜欢你的。”
沈川苦笑一声:“竟只有我一个,做糊涂人么?”
她曾对绍芜说过,人是不可以用来比较的,但是……绍芜和天涯,怎样看,都会选后者罢。
“你对天涯,我也隐约看得明白,但她,不会是你的良人。”她了解御天涯,明白御天涯,她并不是那么完美,甚至有很多的瑕疵,但只有一块有瑕疵的玉,才是令人值得珍惜的,因为那样的,才是独一无二。
天涯毒舌腹黑自恋无比。
天涯时不时脑子抽筋又很无辜。
天涯在睡醒之后自动降低自己的智商让她来嘲笑。
……
这样的御天涯,上天,怎么忍心让她死呢?
耳边的喧嚣渐渐消散,他听不到一切的声音,甚至听不到,自己哽咽的声音:“我也不晓得对御姑娘和阿芜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是,阿芜死的时候,我会很痛心很痛心,那一种痛,比听到御姑娘的死讯还要令人绝望。”
“阿芜,是一个好姑娘。”
这里的氛围很热闹,但叶念尘却不想再留在这里,她起身离了小桌。
她走过沈川的身边,听到他一句低声:“叶姑娘不想再行医了?”叶念尘顿住脚步,只应了一声嗯,又抬脚离开,耳边,似乎传来他的叹息。
…
叶念尘也不清楚以后要做些什么,她放弃了行医,但将来的路却始终没有个规划,或许,就这样也是挺好的,永远不晓得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这样的生活,是她想要的罢?
她暗自叹口气,总觉得心烦意乱,明明重生应该是一件让人很高兴的事。况且过不久就可以回仙宫见到师父,可心中总是觉得闷闷的。叶念尘突然一个激灵,想起来了些什么,对了!她原去仙宫不是为了件重要的事情么!她懊恼地抱起头,近来的事情太多了太烦了,她竟都给忘记了!
一片瓜子皮弹到她的腿上,她怒着火气看向那个始作俑者,谁好死不死地偏偏这时候来招惹她!
“嘿、嘿嘿……”眉清目秀的青年捧着一把瓜子,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小姑娘,实在是抱歉,我请你吃瓜子好不好?”
“谁是小姑娘!”叶念尘打算把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全撒在这个人的头上,“看不出来我很老么!”
眉清目秀的青年张了张嘴,上下打量她一番,斟酌道:“大、大婶……?”
叶念尘直接上前拎起他的衣领:“你管谁叫大婶!”
青年愣眼瞪着眼前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片刻:“您想我怎么称呼?”保持着他应有的风度,“随您……”
叶念尘看着他这个样子自觉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别人家都是欺软怕硬,她却是欺硬怕软,看看自己抓着他衣领的手,悻悻放开,不悦道:“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都不生气?”
青年望天想了想:“大概……我就喜欢看别人撒泼的样子!”
叶念尘:“……”
竟然和她一个爱好!
叶念尘拍拍那人的肩,欣慰道:“志同道合,我也喜欢!”
青年见状有些激动,抱拳道:“既然是同道中人,来,我请你吃瓜子!”说着,请她做到面前的小垫上。
方才已经听过一段书,叶念尘原本打算就此打道回府,但见眼前这个人这么热情,也不好拒绝,况且她也觉得这个人很投缘。
叶念尘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敢问先生大名?”
“几桑,”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将手中的瓜子奉上,“请你吃。”
作为一个没有味觉,没有这种癖好的人,叶念尘刚想拒绝,但闻到新鲜瓜子飘来的香味,却伸手接了过去,眸底闪过一丝精光。
醒目拍下,转移了几桑的视线,叶念尘迅速将自己面前的一捧瓜子与他的对调一下。待他回神看来时,却见叶念尘悠哉悠哉地嗑着瓜子。
说书人讲得慷慨激昂,几桑听得啧啧,余光处,嘴角勾着一抹玩味看着叶念尘嗑瓜子,心情倍好地也捡了一颗来吃,闲话道:“都说那医仙念尘厉害得很,我看却不见得。”
叶念尘倚着小桌,目不转睛地盯着说书先生:“怎么讲?”
“切!再怎样不过是一群名声传得响亮的混混罢了,”几桑吐出一片瓜子皮,弹得很远,“再厉害也没有我们家大人厉害!”
叶念尘拍打下手,掏出块帕子:“看不出来先生这样文质彬彬,还给旁的人做事啊。”
“没办法,”瓜子吃的口干,喝口茶,“我家大人厉害,但总不干正事,没事就跑出去学人家老牛吃嫩草,”叹口气,“放着的一堆杂七杂八的闲事,我不做谁做?”
叶念尘思量着要不要再在他的茶杯中下些药,但一想自己都放弃行医了,那些药罐子也就不能碰了,暗自神伤片刻,又兴高采烈道:“先生家的大人是哪位啊?能否说出他的大名让我敬仰敬仰?”
几桑默了片刻,支吾道:“我家大人一向低调,不喜与外人透露名姓。”
叶念尘点头应声,算着时间还有小一会儿,再聊些闲话也不迟,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这么开心!
几桑目光看着堂上的说书先生,却暗自幸灾乐祸眼前这个小姑娘一会出丑的样子,清清嗓本想找些话题打发打发时间,却听闻道……
“叶叶!”
叶念尘抬眼看去,月华正在茶楼门口与她招手,他本想着招叶念尘去集市散散心,冲一冲心中的阴霾,说不准叶念尘一高兴,就把自己以前说要隐退医学界的话就给忘了!可当目光落到叶念尘旁边的那个人时,面色顿时黑了下来……
“花花!”叶念尘兴高采烈地冲他挥手,“进来一起听书啊!”
几桑闻那声音有几分耳熟,好奇地向门口看去,瞧见那沉得不能再沉的面色,顿时一身冷汗留下来,颤着声儿对叶念尘道:“姑娘和那位公子……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未婚妻,我是她未婚夫,”月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叶念尘的身边,揽着她,挑眉道,“就是这个关系!”
几桑干笑两声,想到自己方才在那捧瓜子里做的小手脚,顿有种扇自己两个巴掌的冲动!他转向叶念尘,扯出个僵硬的讨好:“夫、夫人好……”这就是他娘的传说中的嫩草?!也太嫩点了罢!
“谁是你家夫人!”话一出口,突然意识到什么,叶念尘指着他向月华道,“你家的?”感情几桑口中那不着四六的大人是月华啊!
月华捻起她的指头放在唇边一吻:“咱家的。”
“您、您慢聊……”几桑扶着栏杆站起身来,拖着一双瘫软的腿,干笑道,“属……呃,小人还有些事,不打扰二位了……”
不等月华开口,叶念尘幽幽道:“只要你还能走得出去,就走罢。”
几桑呆愣片刻,不及他反应过来,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痛,颤着手指着桌上的瓜子皮,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你……哎呦!”
月华不明所以地瞧着几桑,叶念尘好心解释道:“他刚刚在我的瓜子里下药来着,被我掉包了。”
几桑捂着肚子,含着眼泪儿听她这一番话,悔得掏出来的肠子都青得发紫!但总归是不幸中的万幸,若是让这位祖宗把药吃了,他就不光是肚子痛的问题了!
叶念尘拍拍痛得滚在地上的几桑,语重心长道:“以后再下药整人,先打听打听人家叫什么名字。”
几桑含着小泪儿,痛道:“夫人、大、大名?”
叶念尘含着笑拍拍他的头:“叶念尘。”
好家伙!他们家老牛轻易不吃草,一吃就是又嫩又苦嘴的药草!几桑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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