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掌声,没让两个人分开,吻得极为热烈,极为投入,就像即将溺水的人一样,紧紧地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来人正是厉声,把午间一起吃饭的许娇儿给送回家去,男人送女人,那可是天经地义的,没曾想,一回到纪委大院,自个儿办公室的门前,就见着这么火辣辣的场面儿,让他不由得鼓掌。
“可不能呀,大舅子,你的心上人,可就是在这我里勤工俭学着呢,要是让人家给看到了,再回去缠着琛哥可得怎么办呀?”
他开口了,没半点担心的味儿,充满着调侃。
可不就是许慎勾着人,让人把陈烈给放开了,这会儿,要是人家得知她没落到啥实惠处,就是给摆了一道儿,节外生枝,那是肯定的呀。
至少,他们都那么想。
谁也没瞅见安全出那里站着个人,把他们的话给听个正着,她的肩头上还扛着心爱的工作伙伴——铝梯,听得那个叫一个着迷的,瞧瞧,他们说的是她吗?
怎么着,听着跟别人似的!
她终于心满意足了,扛着铝梯下去。兜风?去他的大头鬼!
哼着不成调的歌,灰妹愉快地离开单位,老姑婆说了,做完事,她就可以走了,反正今天也是最后一天,等着这段时间的工资往她的银行卡里打进去就行了。
她不想回家,一点也不想回,陌生人一样的家,到处游荡,跟没有根,飘浮水面的浮萍一样,双脚走得酸疼,软软地坐在人行道的长椅上,看着行人从自己眼前走过,双臂环抱着自己,觉得一阵阵的发冷。
是夏天,在天朝号称为四大火炉的K市,她觉得身已入寒冬,那颗心怎么也不能回到夏天的季节,耳边总是想起江艳女士的话,那一晚,她亲耳听见她说的话,是对女儿的歉疚吗?
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不管江艳女士说的话是出自于真心,还是知道她没睡着,故意地到她房里来说的,这个都不重要,不管她有什么理由,都不重要,她不会去理解她有什么苦衷。
她感觉自己就是个局外人,一直是个局外人,那是他们的世界,她进不去,不想进,别人也不想让她进,壁垒分明,她是她,他们是他们。
“鸯鸯,失魂落魄地干嘛呢?”
男人的声音带着慵懒的味儿,她正想穿过斑马线去对面,偏就是红灯,有车刚好停在她的身边,那是黑色的流线型跑车,瞅着在霓虹灯下那个黑得发亮的,挺有质感的。
那不就是方正,灰妹不由得莞尔,还没有人连名带姓地叫过她,就是她醒来后,哪个人不表面上亲亲热热地叫一声“灰妹”的,这个方正到是不走寻常路。
这跑车里就两座位,也没见个女人的,就方正一人,穿着还挺休闲的,眼睛往她这儿一眯,让她看得那叫一个目眩神迷的,好看的男人,那是百看不厌的,更何况是人方正,就是个妖孽儿,谁见了,都移不开视线儿呀。
“方正哥,我为你失魂落魄呢——”她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就泛开笑容来,跟个上战场一样,笑容就是她的武器,学什么也得学会怎么笑,可不能学哭,一学哭,将来可有得哭了,“这不,真巧呀,还在这里碰到了,怎么样,方正哥要去哪里,捎我去学校?”
她还是在读的大学生,也不是什么名牌大学,就是一三流的专科,还是本地的,刚够分数线报了个冷门的志愿给挤进来的,这地儿离大学城还远着呢,她身上就几张没钱的银行卡,打的什么的,还真是要她的命了!
嘴上说着话,她的动作可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一回事,直接地拉开车门,熟门熟路地坐上去,上半身往前一倾,就自顾自地打开着音响,也不管播放着歌自己爱不爱听,一打开,自个儿就往后靠,动作叫做一气呵成的,连个面上的不好意思都没流露出来。
“就你这张嘴,甜得跟蜜一样,小心我把话儿给当真了。”方正似乎很受用的样子,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轻轻地弹向她光明的额头,“你慎哥哥到处找你呢,说你个鸯鸯,说好去兜风,把人给放鸽子了,悠着点儿,小心打击报复!”
灰妹到是不怕,可面上到是做出几分怕意来,一副紧张样儿,就差没抓住方正的衣袖儿,好好地诉说自己的苦衷来,“呀,方正哥,你看我,真没有一点儿记性,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真是的,明儿个再碰到慎哥哥,他还不得恨死我的呀……”
爽透了!
这话说来说去的,她说得很顺溜,都没个疙瘩的,没影儿的事儿都让她给说活了,那神情,那口气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内疚啦,自责啦,什么都有!
打击报复的,她还真不怕的说,这年头,她还能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就她这条命,总不能要她这条命去,合着她就得陪着他们这帮公子哥儿,让人家舒心了,爽透了才行?她非得舍命陪公子哥去?去了还没个好,还让人去埋汰?
对不起,她没那个嗜好,没有斯德哥尔摩心理,别人越对她坏,她就非得巴不去,还非君不可?真的,没那种爱好!谁爱去谁去,她不爱!
“明天就是学校报到吧?要不,你明天报到后,我来接你,你给你慎哥哥赔个几杯酒的,他也就消气儿了,你犯不着跟个浑人硬着来是吧?”
方正说得极替她着想,就说得是情真意切,一点儿没有掺水的成分。
她到是在听着,越听越想笑,怎么就得她去赔罪的?
听听人家□,摆明了就是她的错,这错还得去赔,谁让她不知好歹地把人家许少的面子给拂了,说好去兜风,还把人给放鸽子!
要说起来,她这事儿做得不聪明,这点,真承认,当时心气儿一上来,啥都顾不得,听着人家背后那个话儿,她就觉得恶心,那陈烈,她不知道自个儿以前是看上他什么了,别瞅着那个面子好看的,骨子里都一样,都是烂透了!
她压根儿也不好奇,自个儿从医院出来之前是怎么就脑袋发晕地去勾着陈烈那么个块儿,反正着,她现在不想,根本就不想,他谁爱谁,谁又不爱谁,于她有何干来的?
也挺好的,什么人配什么人,那都是有定数的,她可扛不住那些个公子哥的嘴脸。
“我不会喝酒——”她那个脸上给纠结的,清秀的小脸蛋几乎皱成一团糊,“方正哥,我可怎么办呀,要不,你陪我一起去,帮我喝喝酒儿?”
喝酒,她能行的,可不得装作不能喝,这酒喝多了,总是不好的。
说真的,真个还挺行的,就凭着那张脸,于方正这个名还真是不搭,妖孽似的脸,怎么就配着方正这个正儿八经的名儿?那应该是长得很爱国的人用的吧?
“也行——”方正应得干脆,“打电话给我,接你过去,地方什么的,我来安排——”
这话她是求之不得,这帮主儿,哪个不是给精贵着的,她还真是请不起,他来安排,那最好不过,那说话的声儿,落入人耳里,都能勾起人魂儿,她到是半眯着眼睛,做出一副享受状,“方正哥,你真好,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这话音还未落的,她就凑过去,往人脸上那么一亲,亲得快,那退得更快,就那一相触,她还能敏感地觉察着他脸上一僵,讨厌就是讨厌,那个感觉儿还真是瞒不了人,她到是淡定,早就知道的事,也不会让伤秋悲春的。
此时,车子就停在K市理工学院大门口,她亲完,就自个儿打开车门,跟个羞怯的小姑娘似的,往里跑,一直跑的,没个回头的。
“真是——”方正还没曾想,自个儿有被献吻的一天,当然不是说没有,他自小被献的人经得可多了,女的就甭说,就连男的也有,漂亮的丹凤眼浮上一丝厌恶的神色,抽出纸巾来,擦着被亲过的脸颊。
这一幕,让躲在校门口角落处的灰妹看个正着,她当作跑进去,其实根本儿就没跑进去,就躲在那里,脸上哪里有羞怯的一丝样儿,分明就带着看好戏的样儿,嘴里还哼哼着不成调的曲儿,心情跟盛开的花朵一样,艳得很!
回到寝室的时候,灰妹觉得很是冷清,学校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可她的寝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明天报到,很多人就是扛到最后一天到学校。
她睡着床里,用薄薄的毯子把自己给盖住,瞅着那几三张空着的床,有种叫做寂寞的感觉涌上心头,像她这样的年纪,就要说寂寞了吗?
真是个胸闷加蛋疼的人呀,她不得不做如是想。
压根儿不认识那几个室友,只知道几个名字,就算是这里有人,也不会让她觉得温暖,一切都死寂死寂的,她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她还活着,还好好地活在这世上,那么,就算是有再大的困难,她也会好好地活下去。
第二天一早。
学校里已经热闹起来,跟个喜庆的节目一样,她坐在台阶上,看着活力十足的大一新生在那里投篮,年轻面容落在阳光里,让汗水浸湿的面容,瞅着那么的阳光,那么的耀眼。
年轻真好!
真正的人生,她的人生从醒来的那一秒开始,一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她的心变得苍老,瞅着那一张张的年轻面孔,不由觉得跟活过来一样,人生就是么个回事,看着有活力的人,也会变得很活力些。
这学期都已经是大三了,她想着毕业了去哪里好,还真没个打算的。
不过,从今天开始,就从今天开始,她得为自个儿好好地打算着,真没个打算,为着别人的喜好而浪费自个儿的人生,陈烈、许慎、还是方正的,谁都好,谁都不是她人生路上必经的事儿。
她只是她自己,好好地把自个儿给把握住,就行了。
看看腕间的表儿,就是个样式简单的,没个什么牌子的,就是街边地摊货儿,五十块钱,她自个儿给自个儿买的,手表嘛,能看时间就行,她就有一种感觉儿,没戴个手表好象着不太习惯,就是随身带着个手机,也没个随时往手机看去的动作,就习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