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其实不太想来招惹夏小鱼,但是习惯了占便宜,不抓住时机地蹭吃蹭喝,她心里难受,混身不舒服,所以昨天才找了个由头进了容华楼。
而夏小鱼此刻的样子这么镇静自若,让何西蝉不得不在心里盘算,她是不是又有什么诡计?
这时候夏小菊开口说话了:“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知道吗?我娘明明说是给祖母吃的菜,你嫌贵,心里舍不得,表面上装得恭敬,暗地里把全换成了一堆最难吃的菜,不只换了,还少了,你怕被我娘发现了,竟然还在食盒子里装石头,害得我娘费力地提了几里路,手都提得快断掉了,人还差点就摔进河沟里去了……你这是故意要陷害我娘!真是黑了心了!你不尊长辈,不敬老人,我们要去告你!”
初一听到夏小菊说何西蝉费力提了几里路,捂着嘴偷笑。
楚满哥蓦然明白,原来夏小鱼所谓的加菜就是给食盒子里放了大石头,怪不得她要初一用绳子把食盖子捆得那么严实,其实是怕何西蝉在路上把食盒子打开吧。
这种的事要告到公堂去也很勉强,但是这样大声旗鼓地来吵,让周围人听了见了,总是会有很不好的影响。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夏小鱼会这样做,其实按她的性格,只是几样菜,价钱贵一些,若是一次两次的事,她应该不会在意的。
当然,象何西蝉这种不懂见好就收的人,若是给她点甜头,她只会更加变本加厉地凑上来,所以夏小鱼想要整治她,楚满哥也是理解和支持的,只是象这样的方式,似乎有些不妥,整治不成反而被人掣肘了。
可是夏小鱼一脸泰然自若的样子,让他又不由得不相信,他的媳妇肯定是成竹在胸,胜券在握的……
“告我?既然伯娘你们要告我,那应该去衙门啊?我这里又不是公堂,伯娘,你们走错了吧?”夏小鱼笑微微地看着母女俩。
何西蝉母女两个都怔住了,没想到夏小鱼竟然一点也不害怕,还让她们去衙门……
外面聚集的人开始议论起来。
“说的是啊,告状要去衙门嘛,这找上门来是为了什么?”
“就是的啊……”
“是不是想来讹点好处啊?这种事也不少啊。”
何西蝉一见夏小菊张口结舌地答不出话,赶紧自己上场了。
她手指着夏小鱼很是“伤心”地道:“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丫头,伯娘我是想着大家原本是一家人,亲里亲戚的,总要留个脸面,讲个人情,我和你堂姐这才来这里跟你说理,你居然这么不知趣,真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夏小鱼淡淡一笑:“正是说得好呢,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只知道大伯娘这么一大清早在我店子里闹腾得我没法开张,又聚了这么多街坊来我这儿‘看戏’,这好人心还真的要好好的仔细地扒开来才看得到呢。”
“就是,人家打开门做生意的,这么一折腾可怎么做啊?”
“亲里亲戚的,有事关上门说嘛,非要这么闹,也太不好了。”
旁边的人又开始议起来,何西蝉脸有些挂不住了,提高的声调道:“你少耍嘴皮子,你只说,昨天那些菜和那两块石头是怎么回事?你想抵赖吗?”
“菜,我的确是换了。”夏小鱼痛痛快快地承认道。
“你承认啦?你承认就好……”何西蝉得意洋洋地环顾着四周,“哼,我还带了几盘过来呢,你想赖也赖不掉。”
“既然伯娘你带来了,那好,那不如打开来看看,正好,有实物在,也更好说道。”夏小鱼只是一笑。
没等何西蝉动手,夏小鱼打开了食盒,一层一层端出来摆在桌上。
何西蝉和夏小菊对望着了一眼,摸到不透她想做什么,心里有些发虚,但仍然撑着傲慢的态度道:“摆开来看也好,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假话!”
说完,何西蝉又指着摆在桌上的食盒,大声道:“大家都看看,我昨天点的酒醋白腰花,三鲜笋炒鹌子、烙润鸠子、土步辣羹、海盐蛇鲊、麂膊、浮助河蟹……全都成了什么啦?看看,这是豆腐做的,这是山药吧,这个呢,根本就是一大块冬瓜!全是假的!”
“你怎么说?!”夏小菊得意洋洋地看着夏小鱼。
“这些的确是假的,但是这些就是现如今京城里最流行的假荦菜!”夏小鱼仍是一脸平静,她拿起一碟菜来道,“如今京城里早就不流行大鱼大肉了,这些假荦菜做得色香味俱全,又营养有健康,在京城里流行着呢。”
“原本伯娘来说,要带菜给祖母,可是伯娘一坐下来,点的全是大荦的菜,这对祖母的身体可没有好处啊。祖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吃东西第一宜清淡,其次新鲜,宜软烂,不宜大油大荦,所以我才拿这假荦菜换了伯娘点的荦菜,我原本想给伯娘你一一说明,可是您急着要走,我哪有机会说?我这是为着祖母的身体着想,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被伯娘你说成不孝……”夏小鱼说到后来很是委屈,“伯娘,你这不是红口白牙的冤枉我吗?”
门外看热闹的人群声音又开始嘈杂起来,有好些人在说:“是啊,我也听说京城里很流行什么‘假荦菜’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啊。”
“看上去样子不错,味道也好啊……”
“咳,你就知道吃,关键是人家闺女孝顺,知道老人家吃不了荦的,就专门做这素的,又怕素的不好看,还做成假荦菜,真是难为一片孝心了,这也得花不少功夫啊。”
夏小鱼道:“有街坊的话是说的真不错的,这做假荦菜的功夫不只不比做荦菜少,更是多了好几倍。原本这假荦菜可不是轻易做的,这光是捡菜切菜雕菜花的功夫就不少了,”说着,她转过头去对刘元晋道,“元晋,把那本素斋册子拿过来给伯娘看看。”
刘元晋这才明白夏小鱼昨天说,把那本素斋册子放在外面有用处的意思,赶紧道:“好。”转身去柜台拿了过来。
夏小鱼接过刘元晋递过来的册子,翻开一页道:“大伯娘,你应该看得明白,这册子画得这样精致,可不是我昨晚上造出来的。原本我们是打算拿这些素斋菜做新菜式出售的,这假荦菜原本就耗人工,昨天你带走的那两盒可把我当天准备的素菜净菜全都用光了,您再看看,我菜单上的定价,比起您昨天点的那些如何?那一样是便宜的?”
“哎哟,真是的,这画得可够好看的。”有些围观的人伸长了脖子来看,“真的好贵啊……这比真的荦菜还贵呢……”
“你没听人家夏老板说,现在京城流行这个,又营养又健康,又好看,而且花功夫,当然贵啦……”
“健康我知道啊,营养是什么意思?”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较劲的,反正就是好的意思嘛……”
何西蝉看着夏小鱼手里翻开的菜单册子,气焰不由得委缩了下去,嘴巴有不太利索起来:“你……行……行,好,好,你说得这么好听,那你为什么我点了十个菜你只给六个,还往食盒子里放石头?!”
“伯娘,既然您说菜是给祖母准备的,老人家吃东西除了清淡,还要新鲜,更要饮食有节,家里数上堂兄堂姐他们也只有七口人,六个菜双份,那就是十二个菜,已经足够了,如果真的把您要的几十个菜都带回家去,若是当天吃不完怎么办?祖母是最节俭不喜浪费的人,她必然到第二天还要吃的,若是不新鲜,老人家吃了肠胃不舒服,更有甚的拉肚子上吐下泄,岂不是惹出大祸来?侄女一片真心实意,伯娘,你怎么就不能体会呢?”
“说的也是啊……”周围传来阵阵的叹息声。
“夏老板真是用心良苦啊。”
“这个伯娘也太不通事理了……人家夏老板可真是费力不讨好呢。”
“你,你……那你为什么要放石头在里面,还不是故意想整我,让老娘受罪?”何西蝉强驽之末,强撑着一口气,质问道。
“放石头好象不太好啊,夏老板这样子,也有点过分啊,毕竟看她家这大伯娘年纪也不小了呢。”年纪稍大的一些人道。
“我看人家夏老板这样做,也是被气的吧,要我说啊,这是打着老人家的名头,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吃,生意刚开张,什么亲戚朋友的就来磳吃磳喝的,这生意还怎么做啊。换了我,我也咽不下这口气!”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声音道。
说得太好啦,夏小鱼望了望说话的人,又看了一眼初一,初一对她得意地眨了眨眼睛,夏小鱼赞扬地微微点了点头,这个中年女子应该就是初一找来的帮手。
yu论么,就是要制造和引导的……
那中年女人这话一出来,立刻有一大堆人响应:“也是啊,这年头,谁不难啊,做长辈的也该多为小辈想想。这生意才开几天啊,就这么来闹……”
楚满哥抿着唇看着自家“媳妇”的精彩表演,心里得意非常,转过头去看见刘元晋正含笑看着夏小鱼,脸色微微一沉,轻哼了一声。
“伯娘,你怎么口口声声说我要整治你,我自知是小辈,当然要守着小辈的身份,怎么可能做这么不道的事情。这两块石头……”夏小鱼蹲下身,一手一块,小心地把两块石头捡起来,小心翼翼摆在桌上,端端正正的排好,这才转过身来,对何西蝉道:“祖母是信教礼佛的人,我记得伯娘也曾说自己是信佛的,所以我才把这两块石头送给伯娘啊。”
“你在胡说什么?你放块石头在食盒里,和这些有什么关系?简直胡说八道!”听着人群的议论,明显自己占了劣势,何西蝉都有些抓狂了。
“我这次去京城,正好遇上最有名的高僧明远大师在大觉寺讲经授法,这两块石头是我专程从明远大师的讲经台上捡来的,这可是受高僧明远大师法力普照的石头,当时所有的人都去捡,我费尽了全力才捡到两块。”
“我听说,这石头看是平平无奇,有缘信佛之人就必能感应,也会受其庇护。因为祖母和伯娘信佛,我这才把石头放进盒子里,只是天机不能泄露,只能等有缘人感应,我才没有刻意讲明……”
“哦……”围观的群众全部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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