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言不尽的正气;高挺的鹰钩鼻,两瓣泛着暗色的唇,在那麦色的肤上,似是精雕细琢出
的人儿,棱角分明。
周遭的女子都要深陷进去了,双手捧着脸蛋陷入无限美好的幻想中……
白虞月看看四周的女子,一脸狐疑:“怎么都这副模样?”
白虞月也转过身去看,那一袭黑衣,映入她眸。他如水的长发在烟雨中浸染,纤长的
手里握着一折纸扇,姿态这般美好。
不对!
记忆的轮轴在白虞月脑中迅速翻转起来,定格在她刚入学那天……
“唐诗姐,我迟到了,可以进去吗?”“当然可以,乌公子,请进。”那位所谓的
“乌公子”当时还转过头来嘲笑她。
是他是他,就是他!
记忆牵引着怒火烧上了白虞月的心头,所有在眼里辗转的美好姿态都化作琉璃,撞在
坚硬的岩石上,支离破碎。
“这些天真的无知女子,都喝了乌公子给的**药啦,这种只会嘲笑别人的富家公子
,除了父母给他的一副好皮囊,还有何可仰慕?”白虞月喃喃自语。
“虞月,你嘟囔什么呢?”
“没!没……”白虞月勉强地笑起来。
“喏,那个就是乌瑾,没有哪个女子不被他的面容迷住,他还是最有名的乌仙派掌门
乌萝膝下唯一的子嗣,没有一个人不敬重他,跟他对着干的人,也只能是这个下场。”北
向葵说完,还拿手在脖子上比划,斩首的意思。
“!!!”白虞月被乌瑾强大的身世震撼住了,“完了,跟这家伙陪练,岂不是要小
心翼翼,跟做贼一样?万一碰到磕到他了,人家撑腰的爹爹来找我怎么办?惹不起啊惹不
起。”
衣装鲜明的娇娇少女簇拥着身着黑服的男子,嘘寒问暖,争得脚上的绢花小鞋掉了脚
后跟也不管。白虞月略过闹哄哄的场面,在烟雨中渐行渐远……
十三、洛笙
白虞月飘乎乎地推开房门,瘫坐在雕花小椅上。
“小姐,怎么了?眼神这般落寞。”灯云托着紫砂壶底,为白虞月沏上一杯浓茶。
“说了都晦气。”白虞月端起茶杯,重抿一口,大概是喝得鲁莽,茶的涩味一下覆了舌端的整片味蕾,她皱了一下眉。
灯云自小跟随白虞月,见她这副模样,便知她心里已是愁云万丈,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站在一旁为白虞月倒茶。苦浇愁,说不定能相克为好呢。
东榻纱帘后亮起一枚眸,看着纱帘外朦胧的身影。
“上辈子怕是做了亏心事,近来霉事连连,搞得我好不邋遢。”白虞月将茶一饮而尽。
“一脸衰颜。”东榻的半边纱帘被挑起,半边葱白脸庞暴露在空气中。
“谁像你这般整日赖在榻上,也不怕发了霉。”白虞月已是千愁万愁绕心头,被那女子一说,更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她一气之下,两三步走上前,用力扯开那屏纱帘。
空气瞬间凝结了,在窗外那缕阳光下飘浮许久的尘埃,也在悄然静止。
榻上的人儿、榻边的人儿,都吓愣了,久久不语。
“姑娘,我家小姐性子不好,你不要……”灯云满怀歉意地走到榻边,却吓得拿手捂住了微张的嘴。
榻上,她不知所措地瘫软在枕上,眼角已有莹莹的东西在烁动。她只裹了一件披风,身下,右裤管裹着细长的腿,左裤管,则是空荡荡的……
“对,对,对不起……”白虞月心下四乱,背过身去。
榻上的人儿抹去眼里夺眶欲出的泪,声音轻得像初春清晨刚升起的青烟:“罢了,无事,既然都知道我是个残废的人,也不必再避让什么了。我也省了一份心思。”
“你都这副模样了,为何还来修仙?”那个背对着榻上人儿的身影,久久才开了口。
“我在这里,待很久了……”榻上的人儿环顾四周,似是在回顾着什么……
她叫洛笙。出生在一户贫穷的人家。爹爹在街上为人卜卦算命,娘亲在家中为人织布,偶尔也干点农活。
她最记得自己家门口的黄皮果树了。
每到七月,果树的枝桠上便缀满丰腴饱满的黄皮果,像漫天星星般缀在茂绿的果树上。不管七月的天空有多红火,不管树林里的蝉鸣有多烦躁,她总是会顺着树干爬到顶,坐在枝干上,眺望远处的大好风光,嘴里还津津有味地嚼着香甜可口的黄皮果。家里若是再穷,这也算是一种大富大贵人家都品尝不了的幸福吧。
炎阳,蝉鸣,黄皮果,勾勒出一个又一个美好的夏天,她记忆中的夏天。
那年她六岁,已经开始帮家里做事了。父亲帮人算命,她也跟上街,在一旁一个劲地说好话,说得来算命的人都乐呵呵的,都夸这姑娘有灵气;母亲织布,她就在一旁帮忙牵引着线,节省母亲的劳作时间。自己闲暇之时,也向母亲学一些针线活;家里没钱供她读书,她也没有半点怨言。看到邻里的同龄小孩背着布包去学堂,她也背起她沉重的小背篓到集市上卖黄皮果。
“下雨了!洛笙,娘去后院收衣服,你在前门自己玩!”母亲放下手里的针线,急匆匆地跑向后院。
“好。”她稚嫩的声音掩没在绵绵大雨中。
她坐在门口的藤椅上,把弄着一颗小石子。
闪电划破天际,石子掉落在泥地里……
一只强劲有力的手将她抱起,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灰蒙的天空下,她伸出双手索求着帮助,可是空荡荡的稻草屋子,在狂风怒雨中都自身难保,怎能救她。她嘴里喊着的“娘”,也被强压住的手掌化成了一缕淡气。
六岁,七月,她被人贩子带走。
两个人贩子带着她跑了一大段路,在村口,将她捆进了一个充满恶臭味的麻袋里。破旧的麻袋,有几个张裂开的小洞,她看着那片雨中的村落,在她的视线中渐行渐远,她已经无力求救了,这么远了,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会来救她的。
“这小孩长得真是水灵,出去卖艺,钱一定赚得比那些丑不啦叽的破孩多。”
“钱赚多了,咱可就能吃上好菜了。”
人贩子乐呵呵的谈话声、脚步踩在泥地中的声音,在她耳中,都变得格外醒耳。
听天由命吧。她闭上双眼,等待着噩耗的到来。
到了。她被丢进一个臭气冲天的破旧屋子里,屋顶漏进来的雨水打在身上。她已经睡去了,模模糊糊听到屋子里杂乱的泣声,她撇撇嘴,不睁开眼。
她在睡梦中看到娘了,她将自己的双手紧握住,似是在牵着母亲温暖的手,哪怕那是一只长满老茧的粗糙的手。
几个时辰过后,雨停了。被虫腐蚀的朽门被嘎吱打开,透进来的光线让屋子里的人儿都不适应地眨了眨眼。
两个人贩子的身影在光影下变得更加可怖起来,一个个变了质的馒头朝屋子里的人抛过来,那些稚嫩的泣声,变得更加放肆起来。
“哭什么哭!都给老子把肚子搞饱了,待会好出去赚钱!”可怖的人,可怖的声音,所有哭声戛然而止,黑暗中,几双闪着天真的光的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你,跟我出来。”其中一个人贩子指了下半梦半醒的洛笙,遂即走出了门外。
洛笙从堆满稻草的地上爬起来,被光线扎得半眯着眼的她,跟随人贩子出了屋子。
她被带到了另一个屋子,脚还未迈进屋门,耳边便响起一阵阵锋利的磨刀声。
洛笙似乎已经感受到噩耗的到来了,她迟疑在门口,结果被两个人贩子拳打脚踢地拖进了屋子里。
正如她所料,一个长着黑黝黝的肌肉的壮汉,正站在一块大石头前磨着大刀。刺耳的磨刀声,刀光渐渐亮了起来,闪过洛笙的眸。
“哥们,你说,废了她哪好呢。”人贩子手里拿着一根皮鞭,在掌心轻轻拍动。
“这么漂亮个小姑娘,不能废了脸,来,彪虎,废了她的左腿!”
被五花大绑的洛笙使劲摇着头,那把刀已离开了石头,正缓缓向她驶来。嘴里塞着白布,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她已无法反抗。皮肉在刀下绽开,鲜血迸发出来,她咬紧了嘴里的白布,却不能简单地忍受这般疼痛,刀锋在皮肉间游走,她疼得昏了过去……
待她醒来时,好好的左腿没了,只被胡乱缠了一圈透着血色的白纱布,她撕咬着嘴里的白布,大哭起来。
十四、得救
“哭哭哭,哭什么哭!没给你废了脸就不错了!”那个磨刀的壮汉靠在角落里的稻草堆里,双手抱怀,半眯着眼说。
洛笙放弃了对嘴里的白布的撕咬,燃烧着怒火的眼瞳瞪大了盯着那个壮汉。
若不是他,还有那两个人贩子,自己就不会和爹娘拆散。那个夏天、那声蝉鸣、那树黄皮果,也不会离她而去,还有自己活蹦乱跳的双腿,如今也只剩下一条。这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于这群可怖的人,她咬紧了牙关……
“醒了没。”人未到,声先到,那个令人愤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老大,醒了,醒了。”刚刚还昏昏欲睡的壮汉,一骨碌从稻草堆上爬起来,走到门前恭敬地说道。
“带出来。”阳光照进来,将门外人的身影照映在屋里遍布血迹的腥臭地面上。
“身材魁梧高大又怎样,在阳光下,不还是映出了原形。”洛笙看着地面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