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峪珲将另外一张照片递给他,那是一张被火然去半边的老照片,只剩下父亲的影响,温和笑意,眼中全是幸福,背景是某个单位的大门,隐约可以看到是京剧团的字样。
他叹口气,“也许这并不代表什么,我父亲对这个本子也许不够重视,他一直都再用这个笔记本,我还在上面画了画,他都没有生气。”
周峪珲却挑起眉毛;“或许他也并不知道这张照片的存在,是那个人把照片放在这个本子里,想着他某天也许会看道。”
“即便是这样,那又能代表什么呢,这照片上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从这样的线索查起来,也许要金田一才可以。”
周峪珲笑笑,“也许不用金田一,你看。。。。。。”
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居然是一排模糊的小字——瑞丰照相馆,苏夕冉抬起头来看他的眼睛,“瑞丰是一起我们那里最大的照相馆,前些年还在开着,只是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这不就是突破,我相信只要有心,再加上一点点运气,你很快就会知道一切,真相现在离你越来越近。”
苏夕冉的目光没有落在照片,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张照片他居然觉得害怕,有种惶恐不安的情绪在里面,不知道抽丝剥茧之后,真相究竟会给他的生活带来怎么样的变化,那个关于自己母亲的故事,仿佛是一只藏在不致命处的盒子,神秘莫测,美丽异常,勾起内心深处的探索欲望,却不知道盒子打开之后究竟会放出什么。
事情很快便有了进展,他不得不感叹周峪珲的行动力实在惊人,三天后便有私家侦探带来了新的线索,那是个十分精明利落的年轻人,让人想起亦舒小说里面的那位小郭,他告诉她,“苏小姐,我去了瑞丰照相馆,现在的老板恰好是当年这张照片的的人,但是他只记得是是京剧团当年的请他去拍的剧照,并不记得照片上的人是谁。”
“他记不记得照片是哪年拍的?”
“应该是在1981年,老板说拍完照的第二天,他的儿子就出声了,所以他记得很清楚,可是京剧团在十年前就已经集散了,想要找到新的线索恐怕需要多些一点时间。”
虽然默念着那四个数字,心中无限惆怅,却也只是说,“谢谢,辛苦你了。”
那私家侦探离开以后,苏夕冉一个人站在窗边,已经是暮春时分了,摇摇可见那片湖水里已经长满了荷叶,细细密密,仿佛一个人满腹的心事,电话想起来,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原来是童颜,“我来提醒你,后天是你们老家那个旅游节的开幕式,你要把唱的歌准备好,据说是群星荟萃 ,就算是最后的演出,也要好好表现。”
他笑起来,“好了好了,我现在还没打算退休,至少今年没这个打算。”
回到了那个阔别多年的城市,一切都变得不太一样,立在酒店的落地窗前,俯瞰这个城市的夜景,忽然觉得陌生起来,其实家乡的夜晚跟小时候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灯火越加闪亮,星星却暗淡了许多,可是却更加迎存出夜的柔和,如一只夜曲,唱不尽的曲折。
门铃响起来,酒店总经理亲自带着服务生送了果盘和鲜花上来,外加一只小小的冰淇淋蛋糕,苏夕冉笑起来,“蛋糕真可爱,你们酒店想得真周到。”
酒店总经理笑容可掬,“是周先生一早打电话来,在您习惯的那家店订的。”
原来是他,想到酒店的名字,不禁露出一摸了然的笑,苏夕冉望着蛋糕上的团,居然是一只躺在床上睡觉的猪,想着通常在早上叫他小懒猪,脸上的笑意更深,对你总经理说,“还是要感谢你们呢,多费心了。”
玫瑰散发着宜人的香气,他一点点将那蛋糕放进嘴里,任糖霜缓缓在口中融化,他明白他的心,明白他为她所做的一切,这样的片刻,仿佛所有的心事都化作了融在口里的冰淇淋,除了绵软还有甜腻。
第二天的开幕晚会十分盛大,她压轴出场,却很早就来到演出现场,坐在化妆间里任由造型师慢慢打理自己的发型,一边听着前台如潮水一般的欢呼声,听了这么多年喝彩,今晚却总让他想起第一次登台的那个灯光篮球场,和台下那令人心醉的注释的眼光。
忽然一阵悠扬的胡琴声响起,哀怨的唱词一句句地灌进耳朵里,“碧玉街前莲步移,水晶帘下看端点,人间匹配多和美,鲜瓜解酒庆佳期,一家儿对饮谈哀曲,一家儿通入那修罗帷,想嫦娥独坐寒宫里,这清清冷冷有谁知?”
看她听得出神,小玫笑嘻嘻地说,“名角儿李惠秋哎,嫦娥奔月可是他的拿手好戏,我妈就特别喜欢他,我是听不懂,但还是蛮好听的。”
嫦娥奔月,这四个字在苏夕冉的喉咙里转了一个大大圈,最后回落到心海里,激起阵阵的涟漪。
晚会结束后还有一个晚宴,桌上的餐点很是鲜美,许多事都是很长时间没有迟到的家乡美味,苏夕冉在跟人碰杯寒暄的间隙大快朵颐,忽然听见有人在身后说,“李老师,您是八三年走的吧, 怎么样,这些年咱们这儿变化大吧。”
寻着一个空挡,苏夕冉来到李惠秋身边,露出一个恭敬的笑容,“李老师,我特别喜欢你的那段嫦娥奔月,刚爱在后台听了一段,觉得真是美,想着什么时候跟您学一段呢。”
李惠秋也笑,“哟,现在的年轻人,喜欢这个的可不多。”
“我小时候倒是看过几次京剧,就是没听过这《嫦娥奔月》,可惜我生的太早,我出生的时候,你都已经掉走了。”
李惠秋点头,“也是,八五年之后咱们京剧团就再也没有演过着嫦娥奔月了。”
他不动神色的问,“我家里人说,81年的时候咱们京剧团排烟过一次《嫦娥奔月》,让人记忆很深刻。”
“想不到你连这个也知道啊,那倒是真的,那时候我还刚从戏校毕业,进剧团的时候刚好赶上这出戏的演出,看着角儿们在台上唱,特别的羡慕,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了,想起来却像是就在昨天。”
李惠秋说起往事了,不禁嘘嘘感叹起来。
“那您还记得当年谁演的嫦娥吗?”
“记得爱,当然记得。”
苏夕冉只觉得眼前的迷雾渐渐散去,一切都清晰地指向了故事的最后一页,盒子马上既要被打开,真相呼之欲出。
第五十章 良药是时间(1)
“那年演嫦娥的青衣叫洪欣,不过84年她离了婚辞职到南方去了,后来就再也没有音信了,她的嗓子才真叫好呢。。。。”
原来,原来居然是她,那两个字,让苏夕冉的大脑一片空白,想是今年春天的那场大雪,细碎而密集,遮天蔽日,将整个世界罩住,迅猛却冰凉,甚至不容你有片刻的惊慌。
宴会结束后,她立刻给那个私家侦探打电话,“请你帮我插一下从前水果盒子的老板洪欣现在在哪里,我想知道她的下落,越快越好。”
很多谜团,只有亲口证实之后才会真正解开,可是苏夕冉心中那种欣喜的感觉越来越明晰,原来她从前为自己做得那么多事,居然是因为这个缘由,怪不得她说如果自己站上了那个最高的舞台母亲就一定会看见,原来她一直用这样的方式关注着自己。
回去的飞机上,看着窗外厚厚的云层,她一直在想,原来命运和缘分是这样奇妙的一件事,或者并不是什么无常,而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会是这样,一路上走来所有的坎坷波折都成了最后结局的注脚,从前未知的疑团如同叶子的脉络,渐渐清晰起来,很多从前未明的事,如今都已经拨云见雾。
飞机降落的时候,刚好下着小雨,飞机划破云层降落地面,穿过细密的雨幕,脑海里浮现出一首老歌的调子,“春天应很好,若你尚在场。。。。。”她忽然有点想念周峪珲,想把所有的发现所有的心事都跟他分享,只跟他一个人分享,有点迫不及待。
才进五月,天气阴晴变化如孩子的脸,车子才转下高架,灰蒙蒙的天空便已经微微露出淡蓝的晴,忍不住开了车窗,空气异常清晰,湿润的气流拍打在脸上,有种不寻常的亲昵。
电话响起来,她看也不看便接起来,周峪珲的声音有点疲倦,“下飞机了?我今天可能会晚一点回家,对不起。”
她将自己的新发现告诉他,可周峪珲却说,“我总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也许实我思虑过重,为什么我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她却笑,“也许是吧,我到现在也不是很明白,洪姐当年为什么费尽心思将我推进这个圈子,如果真的实那样,倒也不难理解了。”
苏夕冉期待着私家侦探能给她带来写新的线索,回来的这几天每天要打许多电话询问进展,可是却总是得到令人失望的消息, 洪姐这个人好像真的从这个城市中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坐在沙发上,她端详这那只从这次专门从家里弄来的小木箱,眉头紧皱,身侧的落地窗遥遥映出夕阳下的荷塘,一层细碎的橘黄色,让这只老旧的木头箱子身上的岁月痕迹加重了几分。
周峪珲见她这个样子,只是说,“打开它其实很容易,但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她轻轻拍了拍那箱子,“可是我不愿意撬开它,总觉得这是我父亲的心,我不想这样。”
“该遇见的总会遇见 ,很多事需要的只是时间。”
他看她的眼睛,说得郑重而认真,她觉得轻松了些,抬起眼来看他,“怎么觉得像是安慰失恋的人,说时间实百试百灵的良药,不过我也明白,这种时候,着急也没有用处。”
周峪珲微微勾起嘴角,忽然像是想起啦什么,语气变得十分斟酌,“有件事要跟你商量,我二叔的孙子明天过白天,我希望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吃顿饭。”
苏夕冉点头道,“好啊,这件事有什么可商量的,你觉得我不会同意?”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莫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