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没落,人已经被周慕辰压到了我新换的被子上。这一晚,婚没结成,倒是又洞了几次房,怎么想怎么觉得他压力大是假的,气力大是真的。
接下来的几天,一股不知从哪儿吹来的寒流非常强悍,原本只是有些寒意的初冬突然冷得让人有点招架不住。我都还没来得及把羽绒服从箱底翻出来,天空里就开始飘起了雪花。
今年C市的冬天来得真早。
但是没想到来得早不止是冬天,还有失业。幸福在丰厚的收购价格以及业绩惨淡的压力之下,终于还是没顶住强烈压力。在下雪的那天,经理把我叫到办公室,给我的唯一一条活路是:“多一个月的薪水,你再去找找看其它的工作吧。”
我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小妹和前台的眼睛都红红的。大家听到的话估计都差不多,而且她们都比我来的时间长,所虽小但是大家的感情还算蛮好,一时间谁心里都有点难受。
在经理把保洁大妈也打发走了之后,回头看见一众期期艾艾的小姑娘,估计也觉得有点伤感,她忽然高呼了一声:“今天咱们把手里所有的资料整理完,然后开个派对吧。那谁,去多买些饮料红酒零食什么的回来,找我报销。”
前台小妹哽咽着答应了一声去了。我则埋头扎入那一堆不知道已经放了多少年的客户资料之中。幸福规模不大,但在社区这片也算历史悠久了,以前那些资料都堆在柜子里没人管,现在接手的公司要求整理成册,才发现好多资料都不全了。印象里小妹他们每次包东西没纸用都会随手从柜子里扯一张……这导致整理工作进行得极其缓慢,一直到下午正常快下班的点,所有的东西才算勉勉强强整出个能见人的摸样,其中不乏我们集体智慧的杜撰。不过反正也不是再给我自己干活了,人生头一次弄虚作假得如此理直气壮。
随便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大家就把桌上的东西一扫,然后堆上了前台买回来的各种软饮酒水和零食,开始名副其实最后的狂欢。
也不知道这样混吃混喝的弄了多久,我晕晕乎乎之中看见大家眼里又泛起了一阵朦胧的水汽。
经理使劲的拍着我们每一个人的肩膀,拍的我只想龇牙咧嘴的躲开,但一种无形的力量拉扯着我动弹不得,这就是传说中的氛围吧。
“我知道你们一个个都能干得很。”经理喝得舌头有点大,但还在坚持不懈的表扬着她的团队:“又机灵又懂事,办事还勤快。特别是央晓,C大毕业还能来我们这儿将就着,把所的档次往上拉高了一大截。”
我心虚的说:“啊,那什么,我这就是C大的次货……”
经理不管我,继续夸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好。然后也不知怎么的,说着说着就转到她自己身上,断断续续的说着她小孩今年高中,那成绩在国内考个好大学是没戏了,只能直接送出去读个预科什么的,但现在光英语补习费一个月都得好几千,学校还没申呢中介费先交了几万,以后那些学费生活费就跟个无底洞似地,要不是为了孩子的前途谁舍得把全副身家都砸进去……
话没说完所里另一个上点年纪的大姐忽然“哇”一声哭出来,嚎着说“经理你别说了我们都理解你”,然后也开始控诉万恶的教育体系,说现在要上个好点的小学比他妈贫困儿童念个希望小学都困难,找关系托熟人送了十来万,最后还只能得一句“名额都满了我们尽量想办法”,这他妈是上学还是上/访啊!
前台也开始抽,说你们都是本地人,怎么说都比我好多了。我现在才刚开始供着房,现在工作没了也不知道再能找到个什么样的,供不起月供我连婚都结不了……
平日跟我一块盯场的小妹忽然一声嘶吼杀出重围:“你们那都算什么!我妈刚住院了,他妈的那些医生老开那些保险报不了的药,每天光打个营养针都得上千啊!再这么下去我都不知道哪天她会不会被医院赶出来。”
众人忽然统统沉默,然后又猛地抱成一团失声痛哭。我从来不知道平日里那些没心没肺的笑容背后竟然藏着这么多的辛酸苦楚,一时间有点发怔,直到小妹推着我说:“央晓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也吼出来吧,吼出来了就能痛快些。”
我觉得眼睛发酸,但相比起她们,我那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小纠结算什么?我没有小孩要养,没有房子要供,父母不但身体倍儿棒得不行还非常能自给自足。别说周慕辰还没有叛变的迹象,就算他今晚就头也不回的搬出我家,我也饿不死冻不着。大不了明天眼泪一擦重头来过,跟哪个男人过不是一辈子呢?
哪个心理学家说得好啊,安慰别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别人你比她们还惨。我陡然看见这么些个比我惨烈太多的,心理上立刻得到了难以估量的宽慰,我甚至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勇气,能立马回家跟周慕辰说:你要么娶我,要么赶紧走人,别再拖着消磨我的大好青春。后来想想,能有这个心态那大半瓶红酒应该帮了不少忙。
最后我们集体决定不收拾乱得跟凶杀案现场一样的办公室了,让那财大气粗的婚介公司情人收拾去吧。我们几个人亲密无间的手挽手肩并肩蹦蹦跳跳走出“幸福”的大门,再也没回头看那牌子一眼。
和一帮醉醺醺的女人们告了别,我慢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路过一个粥铺的时候还兴冲冲的跑进去带了一碗周慕辰最爱吃的鱼片粥给他做宵夜。我想,是时候了,央晓今晚就要牛一回——不结婚,就成仁!
第54章
但我只记得要一鼓作气的“逼婚”,却忘了我和周慕辰那股与生俱来的搅屎棍体质。我们的生活里基本不可能有那么一个祥和宁静的时段让我把这婚稳稳当当逼出来。刚晃荡着粥走到门口,就撞上了从屋里快步疾走出来的周慕辰。
那碗粥在一个剧烈的冲撞之后,洒了一塑料带。在我情不自禁有些惋惜的同时,周慕辰沉声说:“我得马上去趟医院……夏永盛好像快不行了。”
我从来也没想过夏永盛会真走不出那间医院。所以立马愣在了原地。
“你在家好好休息会,我很快就回来。”周慕辰简短的留下一句话,就要继续往外走。但我却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稍稍有些混沌的脑子里只来得及冒出一句话:“我跟你去。”
周慕辰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很怕他问我为什么我也要去。因为我自己都想不出来,我连周慕辰为什么要过去都不是很明白,该不会他只是想过去看看把他们一家弄得支离破碎那人是怎么不得善终的吧?但怎么他脸上全是凝重,连一点幸灾乐祸也看不见?
还好,他没问,只是在沉默了两秒钟之后,抓起我的走疾走到楼下跳上了一辆出租。
酒精在我的血液里流动得很欢快,连我自己都觉得手上的血管在突突的往外跳,但是周慕辰好像浑然不觉,他的眼睛静静的定在车窗外,思绪飘在另一个时空。
也不知道喝了酒嗅觉是不是比平时更灵敏一些,那些消毒水的味道通过鼻腔刺激着我有些发昏的脑子,有点想吐。但我还是打起精神跟在周慕辰身后,兜兜转转的来到急救室外面。夏依璇正面色惨白的坐在长椅上,放在腿上的双手死死的攥在一起,那幅画面的确很忧伤,因为画面里那个人此刻的柔弱和孤单。
夏依璇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有人来了,直到周慕辰走过去坐到她旁边,低声问了句:“你爸爸怎么样?”她才呜咽了一声,猛的捂住嘴,身子在抖着的同时有眼泪不断从指间缝隙里滴出来。
这种时刻,男人会顺其自然把女人搂进怀里,女人会顺其自然在男人怀里失声痛哭,我看过很多电视剧里的顺其自然,但是不知道原来亲眼看见这种顺其自然还是让人有点不那么自然。我觉得呼吸更困难了一些,难道连医院的空气都觉得我不应该呆在这儿?
终于,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这种不对劲来自于我身体的最深处……我捂着嘴拔腿就跑,冲到厕所一阵昏天暗地的吐。直到我觉得昨天早饭差不多都吐出来了,才觉得浑身舒坦,缓缓靠在墙上喘着大气。
“央晓,你没事吧?”我听见周慕辰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赶忙应了声“没事”,冲到水槽前面使劲把水拍到脸上想让自己清醒些。镜子里那个人脸上泛着一种渗人的菜青色,一点也没有喝了酒的红润,我想我就是传说中那种不上脸只伤肝的倒霉蛋。
走出厕所去,周慕辰还在门口等着我。他把我拉过去细细的看了两眼,皱眉问:“怎么回事?话都不说一声就跑了。”
我说:“没什么事,胃有点不舒服,吐出来就好了?”
“怎么会胃不舒服?”他眉头皱得更深。
我看着那张好看的脸,又想起刚才这张脸旁边枕的另外那张好看的脸,忽然就生出一股从火星飘过来的不是滋味,“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怀孕了呢?”我冲着他傻乐。
周慕辰一愣,忽然一把薅住我的肩膀,声音是从来没有过的急促:“你也……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谁真怀上了?我还没来得及把这个问题想明白,他捏在我手上的力道又大些了:“你确定吗?要不我们现在去做个检查?”
我吐后余生还有些恍惚的脑子里猛的意识到:这个玩笑开大了。其实我跟他都是没什么幽默感的人,连想开个小玩笑都选了个这么让人尴尬的话题。赶忙说:“啊,那什么……我开玩笑的……”
周慕辰面上一沉,我忍不住抖了一下。沉默了半分钟,周慕辰无奈又严肃的说:“央晓,不要拿这事来开玩笑!”
他死死的盯着我看了一阵儿,只盯得我想往地里钻。接着凑近我旁边闻了闻,这才有些不高兴的问:“你喝酒了?”
看来刚刚那一吐还是留了些味道在身上。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啊,跟同事聊得高兴,就喝了一点……”
“你马上打车回家休息!”周慕辰打断我的话头,抓起我的手说:“我送你去门口上车。”
我有些慌乱的想要挣开他的手。我知道在这个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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