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口上的人过街闹市如熙熙攘攘,津口码头沿边上有一群船夫在围聚聊天,有几个人手里拿着眼袋杆子嗒吧嗒吧地抽几口,烟雾缭绕在谈笑中飘然着闲情兴致。于澜登上津口后,张望寻找出芸镇的方向,一时不敢判断,就在思忖的时候,不经意远望前方的沿边上有个熟悉的矮小的身子,是个老太太,地上放着菜篮,不知道卖些什么,便走过去看看。
“快来买茶叶蛋啦,五毛一个。。。”于澜听到爽朗的叫卖声略带点嘶哑,挡不住生命中苍老前行。她看到菜篮里装满很多煮好的茶叶蛋摆放着,等待过客来买,她一眼认出这位老太太就是做青竹面的李大妈。
“李大妈!”李大妈看到于澜站在前面喊自己,喜出望外,笑呵呵道:“于澜,是你呀!你这是去哪呀?”一脸慈祥而笑容可掬让于澜感到很亲切,说:“我想出外写生,可是忘了出芸镇的方向了,实在不知道往哪走了。”
“噢,出芸镇啊,这儿走几里路就是啦!”李大妈指向前方,还特意告诉要往左拐,不要走错。
“谢谢啊,”为了报答老人家,说:“我想买两个茶叶蛋路上吃,这已是中午了。”
李大妈很卖劲地把茶叶蛋包好,递给她,于澜付给老人家钱。接过来的时候,于澜发现李大妈多装了一颗茶叶蛋,说:“大妈,您弄错了吧,我要买两颗,你给我多弄一颗了。”
李大妈热情推脱道:“这是我专门多给你一颗的,你啊,画画太辛苦,多吃点,别客气了!”于澜委婉拒绝摇摇头道:“你挣钱不容易,既然这样,我再给你钱,”说着又从兜里拿出钱,却被李大妈拦住了,说:“行了,你就拿着吧,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啊,你可以常来看看我们老两口,我们就满足啦!”
于澜被老太太的善良所打动,心想老人家的生活一定遇到不如意的事情,不然她怎么会这么乐观地生活下去,还要善待别人呢。
她接受了李大妈的心意,眼睛充满感激,说:“那我谢谢李大妈,像您这么好的人,老天一定会善待您的。”
于澜此言一番说进 李老太太的心坎里去了,老人家感慨了一下,像是充满了感恩,对她道:“你是个好心的姑娘,我老太太可没白疼你,”然而她发现老人家泪落眼角。
“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去赶路,有时间我会来看看您,”于澜准备向她辞别,李老太太很不舍似的嘱咐她说:“路上要小心啊!”
于澜点点头,挥手告辞道:“放心吧,李大妈。”说着转身前往芸镇出口外。
终于出了芸镇口外,就是于澜曾经走过山路,还有她见过的枫叶还挺立在山上,然而枫叶随风一片一片地飘落,零落成堆在地上,偶尔被风吹到行人走道上的碎石路,使走过去的人踩在干枯的叶子上面听到唏唏沙沙响。一片萧瑟中,午后的阳光似乎慵懒地停在树梢,当然她也能享受寒风中的温暖,她耐心走过曲曲折折的山道后总算看到几个大小屋檐相互层叠立在空中,土黄色的瓦片披在上面透出庄严和大气。
她好奇往前走,意外发现是一座寺庙,名叫云天寺。她知道这个名字,但不知道在芸镇口外。来芸镇这么长时间,知道很多当地老百姓去云天寺拜佛去了。今日一见,气势果然不凡,这寺庙据说是清朝时留下来的古建筑,四个檐头上的龙头在张开口,像口吐丹水,两只眼睛凸出来在看世间的乐极生悲,檐头下面悬挂着小钟。每个屋檐都是一样的,当然主庙的屋顶上有两个面目狰狞的天王站着,左腿各往前稍稍屈起来,像是把红尘世阻挡之外,干扰这片西方净土,虎虎生气。
于澜在离云天寺庙的对面的山石块坐下来,拿出刚买的茶叶蛋当作午饭吃。万里晴空无云,寺院外面地面很开阔,屋檐上被阳光照耀一片,似乎又被反射大地,充满了神性的光辉,像是佛光普照人间,在她看来对佛教还是很敬畏。
她打开画夹,拿出针管笔站在庙宇的侧面对着画,顺着线条勾勒,满心生出无限充实。然而笔随着时间如流水,纸上的线条渐渐密集起来,真实的庙宇越来越清晰。此时她抬头望着云霞满天,加上夕阳西照,秋风飘着寺院里传来悠长的钟声,回荡在山间,穿过树林,像一只蝴蝶飞进她的心空,夹杂着古道断肠的悲鸣,顿觉凄凉。
这时候有两位穿着土黄色的僧衣风尘仆仆地赶回寺院,然而小和尚无意看到不远处有个女孩站在那里,像只孤雁,影子在空旷的地面拉得好长好长,毕竟寺院外的行人是很少的。
“师父,您看这位女施主站在那好像写什么呢,”小和尚提醒了老和尚,老和尚也向远处观望,口里虔诚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说罢老和尚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小和尚亦步亦趋地跟着,很好奇去看看。
于澜看到两名僧人向自己走过来,便停下手中的笔,合上画夹,夹在胳肢窝,以示对僧人的尊重。
“大师,”于澜合上双手以示礼貌。
“施主,”老和尚也向她合上双手回敬,“敢问施主在做些什么呢?”
“我是来写生的,打扰贵院的清净了,”于澜用单个左手低头向他示意对佛家的尊敬。
老和尚笑了:“施主言重了,没有打扰本院清净,只是贫僧不明白施主,天色已晚,为什么不早点回去呢?这儿荒山野岭,施主一个人不安全啊。”
她望这位慈眉目善的老人善意的提醒十分感激,说:“哦,是这样的,我画画忘记时间,可是我还没有画完,怎么办呢?要知道绘画是重视当时的感觉,过了就失去效果了,即使补画,”老和尚看着她一脸懊恼而茫然,又继续关心道:“施主若是不嫌弃本院简陋,可以在本院住一晚吧,施主现在先画完再进来,到时候让老衲的徒弟带施主到厢房安顿好,”站在老和尚一旁的小和尚微笑向她低头示敬,表示欢迎她。
她见小和尚一脸孩子般的天真童颜,年龄大概十几岁的样子,也低头向他报以一笑:“谢谢小师父。”
小师傅兴奋开口道:“我师父是云天寺里的主持,我们化缘刚回来,施主也给我们点钱吧,”说着拿出钵盂面向于澜。
小和尚心直口快,爽朗的性格让于澜很高兴,从衣兜里拿出十元钱投向钵盂里,目光又转向老和尚:“这位大师该如何称呼?”
“老衲叫妙觉,施主可以称呼,阿弥陀佛!”说完向她鞠躬。
“一切拜托妙觉大师了,”于澜也鞠躬回敬,他们向她告辞回院了,她才赶紧把画画完,直至天夜朦胧,繁星开始眨眼。
(四)夜中解语
于澜在小师父带领下进了主庙,院中间的大鼎香炉飘着淡淡的烧香味,似蚕丝般的线条的烟雾,温柔地缭绕在香炉周围悠然地随上空升腾,直至消失在夜空,仿佛一切都已寂然,偶尔听到树间秋蝉不住鸣叫,秋夜隐隐漫衍着异常凄凉。
可是殿里的灯光和烛光交融照射殿外,像是给漫长而寂静的黑夜打开了眼睛,让受苦受难的人感受佛家慈悲为怀的信念,看到了有生之年的希望。万籁俱静之时,于澜的心仿佛澄澈本来该放下的困惑,坦然从容地走进了大殿。
台上有三尊菩萨塑像蹲坐着,中间释迦摩尼盘腿坐在莲花台上,右手打着兰花伏在右边的膝盖上,脸上如拈花似的含笑,其尊荣优雅而圣洁,仿佛与生俱来的温柔看待世间丑恶,主宰芸芸众生的命运;而左右两边的两个菩萨都是释迦摩尼的胁侍,即为左右手。左侧是文殊菩萨,身披黄色的菩萨装,顶结五鬓,手持宝剑,右腿盘坐在狮子上,左腿下放,神情自若;右侧是普贤菩萨,头戴宝冠,衬托翡翠绿色的菩萨装散发着生机,左腿盘坐在白象上,右脚下踩小莲花上,两只眼睛向下垂着,加上一脸娴雅似的微笑,像花苞般的羞颜让世人联想到荷花乱脸色后深藏在碧伞中的飘逸之美。这两尊菩萨和释迦摩尼在一起,对于瞻仰的世人来说,神圣而庄严。
于澜跪在蒲团垫上,合上双手虔诚地磕头,一连磕了三次,站在一旁的小师父提醒道:“施主要求签吗?”
“好吧,”待小师父从台上拿过竹筒递给她,双手抱好它,心中默念所想,竹木片哗啦哗啦地摇了几下,最后终于有一根从竹木筒丢出去,于澜捡起来把它交给小师父。
小师父拿着竹木片,到求签诗牌上照着竹木片上的数字寻找,这时候于澜心很平和而安宁,对求签上的是福是祸极为泰然。当小师父撕下一张求签诗,走过来,并且递给她:“施主,这是您求的签。”
于澜接过来,看了一下,诗上面写着:
落地是为生无常,
前世情愿今生现。
三生精魂游世间,
幸尔坐端海西头。
然而于澜不明白诗中的妙解,究竟是何意。而站在她旁边的小师父看她盯着求签诗沉思了很久,想她一定饥饿了,便催促道:“施主,请您现在用斋吧。”她被小师父打断了思考的念头,回过神来,“哦,对不起,让您久等了。”
斋饭很简单,一碗米饭,一盘凉拌豆腐白菜,再加上一碗热汤,于澜先端上热汤喝了几口,味道很淡,胃里流动着无滋无味,然而饥饿无法抑制对食物的渴望,她还是端上米饭吃了起来,虽然寡淡,但还是很香的,毕竟饿才会有这种感觉。
“施主,够吃吗?不够的话可以加点,”小师父看着她碗里没米了,正准备给她续添。
“谢谢小师父,我吃饱了,”于澜合上双手低头向他谢意,“请问您师父晚上是不是一向睡得很早?”
“是的,施主是不是有问题向师父请教呢?”小师父明白于澜指的是求签诗。
于澜心想妙觉大师化缘一天了,想必旅途劳累,需要休息,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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