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只是、只是职下想出去买点东西。”宋君鸿挠挠头答。英雄卖马,将领当剑,这都是极为丢脸的事儿,他不敢向典虾仁及在场的这些军官们说,否则纵不被人骂死,也会被人笑话死。
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刘啸催马走到了宋君鸿的身边,低声说道:“子烨啊,典将军亲自邀请的你。如果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今晚还是和大家一起去热闹下的好些。”
刘啸与宋君鸿早在平江府抗金大战时就认识,还曾到当时菊子娘临时栖身的民居中一起和宋君鸿及第三营的一些弟兄们过年,所以算是和宋君鸿较亲熟一点的老朋友了。宋金之战后,他以战功提升致从五品下的游击将军衔,算是终于跨过了从校尉到将军的这道门槛儿,却很少在宋君鸿面前端驾子。
可他此时的话里却多少透着一点严肃,还冲宋君鸿使了个眼色。
宋君鸿立刻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小校尉,典虾仁这名将军从军阶上高他五、六级,此时却亲自来邀请他一起参与饮酒,这不能不说是一个极大的礼遇,如果不去,怕是会伤了典虾仁的颜面。
而在捧日军中,你伤谁的颜面都可以,就是不能伤典虾仁的,因为他是时刻跟在种慎身边的人,是亲信中的亲信!伤了他的颜面,和伤了种慎的没什么两样。
宋君鸿只好点了点头,笑道:“既如此,职下便当一定要去讨杯水酒喝了。只是请典将军与诸位大人稍等片刻。”
他着人赶紧把孙狗子叫了过来,附在他耳朵边上把那天当剑的事和当铺的地址细说了,然后把当票和银钱都偷偷的塞进孙狗子的怀里,叮嘱道:“你快帮我帮一趟,省得夜长梦多。”
孙狗子应了一声,便快马加鞭的跑出去了。
随后宋君鸿跟着众人到了酒楼里,席间几人把酒痛饮,自是好话夸尽,酒来碗干。一直到喝得天黑,宋君鸿才辞别众将,跨上马儿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院子里。
把马缰绳丢给华盛顿后,宋君鸿就赶去菊子娘的屋前问安:“娘,石头回来了。您和妹妹也都吃了吗?”
“嗯,孙狗子路过时和我说了。”菊子娘扇了扇宋君鸿嘴里大老远就能喷出来的酒气,责怪道:“怎么又喝这么多酒?”
“没办法,那帮家伙就都像是酒鬼似的。”宋君鸿苦笑了一下。军汉们之间流行一种奇怪的风气:以粗犷为美!喝酒也都很豪气。平常军营里禁酒没办法,好不容易出来喝一回酒,就一定会喝的杯干坛尽,现场的场面十分之惊人。
“快给你哥端碗米醋来醒醒酒。”菊子娘冲石榴喊道。
石榴还没来的及走出去,春妮儿就已经麻利的端来了一碗米醋,端到了宋君鸿跟前:“老爷,我在米醋中还加了些葛花,以前在楼子里时,听姑娘们说这样做醒酒效果会更好,也不难受。”
宋君鸿笑着在春妮儿小鼻子上刮了一下:“小灵精儿!”
他接过醋碗来,仰脖子饮尽,才对菊子娘问道:“娘,这春妮儿来咱家的这几天,您看怎么样?”
“很好的一个小妮子。”菊子娘笑眯眯的拉过春妮儿来:“这丫头又懂事又勤快,我很喜欢她。”
“嗯,那就好。”宋君鸿把碗递给春妮儿端走,又向菊子娘说道:“娘,要是没事儿,儿子就回房去早点歇息去了。”
“哎,等等。”菊子娘一扯宋君鸿:“孙狗子来了一趟,见你没回来他就又回军营去了。”
孙狗子?太好了,看来是剑拿回来了。宋君鸿赶紧跑出院子骑上马又冲军营奔了回去。
验完了关凭后,宋君鸿直奔孙狗子的营帐。“狗子。”进帐后宋君鸿喊了一嗓子,却见孙狗子腾的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可并不起身上前去迎接宋君鸿,反而畏缩的退后了几句。
“你怎么了?”宋君鸿有点奇怪。
“大、大人,您先保证不生气,我才会说。”孙狗子期期艾艾的地说。
“有什么事儿快说,怎么整的和个大姑娘一样。”宋君鸿一瞪眼:“我还急着睡觉哩。”
“大人,您的剑、您的剑已经让人抢先一步买走啦。”
“什么?”宋君鸿一下子呆了,酒都立时醒了一大半。
这才刚过去几天,这剑就被人买走了?
“遭娘瘟的!”宋君鸿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可我那天明明已经再三跟当铺的老板商量过,让他容自己过两日来赎买的。”
“您跟当铺掌柜讲信用,那不是和杀猪的讲放生一样吗?”孙狗子撇了撇嘴:“开当铺的,吃的就是倒腾货物这碗饭,只要有人来高价买,他怎么会不卖呢?”
是啊,当铺的经营之道就是趁人之危,低买高卖。这事儿还真怨不得别人多少,只是自己被逼无奈,与虎求食罢了。
“那谁买走的查没查?”宋君鸿不甘心地又追问了一句。
“问了倒是问了,但当铺掌柜的只说是由一个姑娘家买走的。”孙狗子答道:“对方并没有留下姓名,也不知上哪儿找她去。”
这下完了,人海茫茫,难不成自己的这把爱剑就这么失去了?宋君鸿一屁股跌坐了下去。
这把剑不仅是那点钱的问题,最主要的原因是它由当初恩师王矢陪自己亲自选料找工匠打造的,意义非凡,此时让阴差阳错别人买走,宋君鸿心里空空落落的,真不是个滋味。
………【第二十一节 多情偏被无情恼(十)】………
离开孙狗的营帐,宋君鸿十分郁闷,一时也不想再回家,索性就回自己的帐里睡不宿再说吧。
他一路上颓丧地低着头,想起自己那被人买走的爱剑,依然不胜唏嘘。
“竟然会被一个女孩买走?”宋君鸿回到营帐后死活睡不着,便在帐里奇怪的踱着步,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你不去买珠宝首饰,抢我的爱剑干嘛?
“算你丫头会识货!”宋君鸿嘟囔了一句。
这柄剑是恩师所领铸,又陪伴自己度过了宋金战场上的无数惊险生死搏斗。或许对别人而言它只是一把好剑而已,但对自己却有着为重要的意义。
捧日军中不缺战剑,以自己这个级别的武官要是想再申领一把剑也并非难事,可怕是再难有之前的那把剑的趁手感觉了。
当时是为了救春妮儿,不得不当剑。必竟人命比剑重要,如果时光倒流一次,就算明知结果,他大概也还会做同样的选择吧?
可时过境迁之后,得知自己的战剑被别人抢先一步买走,心里仍然免不了空空落落的。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这时却听到有人在帐外轻轻敲了几下:“蓬、蓬、蓬”。
宋君鸿以为是孙狗又跑了过来,于是冲外面嚷了一句:“行了,这事儿我又不怪你。赶紧给我滚回去休息吧,别再来烦我。”
帐外的人影静默了半晌,终于轻轻地应道:“宋公可是在为什么事情烦恼吗?”
咦,是个女人?尽管来人说话声音很低,可宋君鸿还是辩听出了对方的性别。
宋君鸿一激零,谁家女人大晚上跑到军营中来做什么?再说了,军营之中严禁携带女眷出没,哪个家伙敢这么大胆?
有问题!
宋君鸿习惯性地伸手就去摸自己腰间的战剑,却一下摸了个空。反应过来战剑已经让人买走的事情,只好从帐里拎起一个烛台,小心的逼近帐门,聆听了下外面似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便一掀帐门闪出了身来,低声喝道:“谁!”
外面一切正常,远处的巡逻队的身影依稀可见,只是在篝火将自己营帐映出的长长黑影里立着一个小巧的人影,只是因为太黑,所以只有离近了能发现,却仍是看不清楚面庞。
“难不成是刺客?”宋君鸿小小吃了一惊。但他立刻就否定了这种可能,就算有刺客应该也是去找种慎,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刺杀了自己怕是也没多大价值。
不过宋君鸿还是决定搞清楚。
宋君鸿本想装得像猛张飞一样吓人点,却发现自己一身戎装却手里挥舞着一个烛台有点不伦不类,只好尽量把声音装的威严些:“谁这么大胆,立刻报上名来,否则莫怪在下不客气了!”
“是我。”对方轻轻地答了一句。
是我,我是谁?宋君鸿呆了一呆,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手中的烛台有点颤抖起来。
黑影中的人慢慢走了出来,她是一名温婉的女,笃定、安静,如一株在黑夜中慢慢盛开的睡莲。
当她的脸从黑暗中完全移了出来时,宋君鸿脑里轰的一下,他颤抖着说:“你终于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对方露出洁白的贝齿,娇俏的笑了一下。
你若等我,纵千辛万苦,我也必会回来。
——回来的人是史珍。
宋君鸿很高兴,但一瞬间他却突然有了一种类似想要哭泣的感觉。
——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看到宋君鸿激动的样,史珍问道:“你怎么了?”
看着巡逻队的身影越走越近,宋君鸿顾不得答话,先一把抓起史珍的手腕,把她拽进自己的营帐里。
“你怎么闯进我们军营中来了?万一被人发现可就不得了的。”宋君鸿低声地提醒她,种慎就像是一个抱窝的老鹰,谁敢擅闯他的军营,立斩之!
史珍笑了一下:“在他们抓住我前,我早就跑啦。”
莫干剑派的“风*尘大千”身法独步天下,纵是戒备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军营对她来说也没觉的有什么可怕的。
“你以前就来过我们军营?”宋君鸿奇怪地问。
“不是,我刚从我哥哥那里听说你在捧日军中,这过来的。”史珍摇了摇头,看宋君鸿还是心有余悸的样,便笑道:“刚在帐外听你叹气,可是有什么烦恼的事?”
“我的剑丢了。”宋君鸿的战剑史珍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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