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城主已斩!”
喧嚣的战场一时肃穆下来,众人的目光慢慢聚于一点之上,我自然也向那方看去。
山风忽起,荣山上的飞花飘过我的耳边慢慢向战场而去。飘飘洒洒荡漾到那人身边。
他提着一个头颅高高的坐在马背之上。隔得太远,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见他手中的寒剑仿似一面镜子反射的当头的阳光,闪耀得我眼睛微酸。
陌溪。
没想到这一别会有二十年之久。你已是一个傲然于万人之上的骁勇将军。
离开你这么久,你可会怨我?
忽然,我只觉眼角微光一闪,一支利箭破空而去,直直逼近马背上的陌溪。我大惊,一记阴气尾随而至,在箭头几乎插进陌溪胸膛之时,径直拦腰斩断箭杆。然而箭头仍是收势不及,被阴气打偏了原本的轨道,擦过陌溪的脸,埋入他身后的土地。
这一切皆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我焦急的望着他不知道他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也倏地抬起了头,怔怔的盯着我这方。我知道,如此远的距离,他是看不清楚我的。但是我偏生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就是将我看清楚了,就是知道我是三生。
众将士反应过来,立马将陌溪围成一团。
这下我更看不清陌溪了,心里正着急。忽然围着陌溪的人马都散开了去。他将手中的人头扔给旁边一个将士,在马背上轻轻一踏,施展轻功急速想我这方奔来。
这下我可以确定,他看见我了。
转身离开这处外露的巉岩。
我想我与他的重逢应该在一个落英缤纷的美妙地方,他拥着我,我拥着他,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然后生出一点嗯嗯啊啊的莫名冲动,最后找个地方好好解决解决这冲动。
嗯!实乃是一出才子佳人的好戏码。
然而当陌溪找到我的时候,我们却难以生出嗯嗯啊啊运动的性质来了。原因无他,当他看见我的前一刻,我踩着了猎人遗留在山间捕猎的夹子。
“扣”的一下将我的脚踝死死钳住。
不能伤到实处,但却很痛。
我还在欲哭无泪的感叹苍天无眼,一个夹带这战场血腥之气的身影便疾步走了过来。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容貌,他已埋下头去小心翼翼的替我将捕兽夹取了下来。挽起我的裤脚查看是否伤到筋骨。
握着我脚踝的温热大掌在微微颤抖,似紧张似激动还带着几许无措。
“陌溪。”
他浑身僵了僵。我不客气的替他摘了头盔,捧住他的脸颊慢慢抬了起来。
看着他沾了几点鲜血的脸,没想到经历战场厮杀尔虞我诈之后,他的眼睛还是透亮如初。
我叹:“你长大了,这样做或许会不好意思,但是三生我确实憋不住了。该如何是好?”
他没能理解我的意思。
当我的唇靠上去的那一刻,他的眼蓦地睁大。
我在心底暗暗叹息,最后还是把唇吻在了他的唇角。
“陌溪,陌溪……”我搂住他的脖子,用脸颊摩擦着他的耳鬓,细细呢喃,“我很想你,三生想你。”
他身体僵硬如铁,脖子更是僵得不肯往我这边靠近半分。我往他身上蹭得费力,索性放了他,直直盯着他笑道:“三生来找你了,你怎么还是这副表情?”
听了这话他才有点回过神来。我投在他眼眸中的影子慢慢清晰。手缓缓抬起,似不敢置信的碰了碰我的脸颊。
我笑盈盈的将他望着,任他粗糙的手指在我脸上慢慢游走,眉眼、鼻梁、唇瓣,一遍一遍,仿佛在检验眼前这个人的真假。
最后,他颤抖着手将我搂住,一声长叹在耳边飘散。
一声喟叹,诉不尽的离愁尽散,化不开的哀伤皆去。我想,即便是他能说话,此时也只会在我耳边叹上一声。
因为分别太久,要说的太多,不如抓紧时间拥抱。
毫无意外的,他将我带在身边,回了营地。
我脚上的伤施一个术便能好,但是我反而捻了一个决让伤口看起来更加可怕。陌溪见止不住血,眉头皱得死紧。将我背上背便径直往军营走。
我自是万分享受这被人着紧关心的感觉。
我趴在他的背上,走过军营,接受了无数士兵的注目礼。他们的眼神不是看着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女人,而是看见了一个仙人背着老妖婆,恨不能把眼珠子给凸出来。
我素来不大在意别人的目光,倒是陌溪,生怕我被这些粗犷的汉子们欺负了去。冷了脸色,缓缓扫了他们一眼。四周的目光立即收敛了许多。
我心中暖意绵绵,又将陌溪贴紧了些。
行至主帐,我趴在陌溪背后替他撩开了帐帘。看见屋中坐了一个女人,一下有点傻了。
女人……
“陌溪。”我神游天外,幽幽道,“你趁我不在时,娶了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JJ老是抽……发不上去啊发不上去……
嗯……我又是晚上来发文的孩纸!!
15
15、第十五章,不换 。。。
陌溪娶妻了?
我呆呆的看了眼陌溪又呆呆的看着那女子。
“陌溪!”
见陌溪进帐,那女子欣喜的站了起来,待看见我时,一怔,迟疑道:“她是……”
我搂着陌溪的脖子不放手:“我叫三生。”
“三生……”她细细呢喃着我的名字,忽然脸色变得晦暗,“三生,你就是三生。”她似乎不信,又询问似的望向陌溪。
我见她望得这般专注凄然也忍不住与她一同将陌溪望着。
陌溪却没理会我们俩,大步跨到床边,放下我,替我脱了鞋袜,又起身急急写了“传军医”三字递给那女子看。
女子怔愣了一番,最后哀哀一笑,脚步微微踉跄着出了帐去。
“你……娘子?”
他本在替我擦拭伤口,忽听我这话,抬头忘我,眼睛里面渐渐生出星星点点的笑意,然后浅浅摇头。
我点头,强硬道:“不准有。”
他依旧温和的笑着,拉过我的手在我掌心轻轻写下“除了三生,我从来就没有过。”
看他写得那么认真,我不禁有点赫然。挠了挠头,最后轻咳一声装出一副成熟的模样,摸着他的头发道:“你这模样长得这么招人,我离开你那么久,也不知俘虏了多少少女的芳心。偏生又是个这么淡漠迟钝的性子……那些女子又得怎么伤心。你这样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陌溪听罢这话,定定盯着我,眉眼间隐隐生出几许怒意来。
他生气的大多数时候我是不知道理由的,这次我同样也不知道理由。不想费心思去猜,接着道:“可是三生始终是个自私的三生,你对其他姑娘不着紧,这样的淡漠……我瞧着却是喜欢得紧。”
我叹道:“陌溪,你可是给我下了什么药?让三生这么喜欢你。舍不得让别人碰一点。”
他直勾勾的盯着我,眼眸亮得耀人。
此时军医进了来,陌溪挪开了目光,将位置让给军医。
我的伤本就是自己的法术弄的,军医自然看不出什么,只道是皮外伤。包扎了几下便走了。
再没外人,我欣喜捉住了陌溪的衣袖正摆出了阵势待要好好与他一诉离别之苦。哪知我还没将他的衣袖捂热乎,帐外便传来军士的急报。
陌溪脸色一沉,立即起身走了出去。
我怔怔的看着他的衣袖从我手中抽走,帐外军士的急报传入我的耳朵。我一声叹息。相别二十年,终是别得久了些。
三生对陌溪来说或许依旧重要的,只是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战争不会因为将军在路上捡了个女人而停止。
我与陌溪重逢之后见到他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最后一战即将来临,军队之中有一种奇怪的氛围在流动,似躁动,似不安,更似兴奋。陌溪忙得每日连小憩一会儿的时间都没有。
战争的结果如何我不大在意,我唯一在意的只有陌溪。
近来我每日跟着部队急行军,一直都思考陌溪这个“求不得”的劫数到底是什么。他现在是个大将军,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还有什么是求不得的……
憋了好久,我想直接找陌溪问个明白。
是夜,我左右问了好几个守夜的士兵最后才知道陌溪出了军营,和阿柔姑娘。
这个阿柔,正是那日我看见的女子。
据说她是白齐的养女,自幼与陌溪走得极近,几乎是公认的将军夫人。当初听了这话我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但是今日,深更半夜……
我心中不由酸了酸。加紧了步子绕着军营找了好久,最后终于在一处树林当中发现了两人的身影。
阿柔正在低声啜泣:“陌溪,为何要这样,为何……”我脚步一顿,身形一转,躲到了一棵树后。阿柔凄然道,“他终归是养你长大的师父,你为何非要将他逼入绝境,皇位,你就如此想要么?”
听闻这话,我不由浑身一僵。微微探出头去,只见陌溪淡漠的抽出被阿柔握在手中的衣袖,在她手心不知道写了些什么。阿柔惊讶的瞪大了眼:“陌溪,你疯了?”
陌溪只是静静的盯着她。
阿柔诧然:“你们虽不是至亲,但是,她如你姐,如你娘亲,你竟真的想……你真的想……”阿柔恍然大悟,“所以,你想要皇位,陌溪,你想登上最高的位置便没人可以阻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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