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节日的特殊气氛,午夜的步行街上人还是不少,似乎多数也是来许愿的,都奔着同一个方向快步走着,夏炎本来走在中间,回头看了眼不紧不慢的陈静,他放慢步子趁到了最后面。
林晓溪还惦记着刚才没算的那笔帐,一直追着秦歌要,马良觉得这会的林晓溪很有守家婆娘的贤惠,也不劝阻,一边往前走一边看热闹,齐雨终于又找到了秦歌的不对,也不肯放过,跟着林晓溪把秦歌描画得快成十恶不赦的地主了。
秦歌倒不是不想给钱,其实他也知道,那点儿钱自己拿出来他们也不会要,只是他不该最后一把点炮,这时候点炮的后果就是输了还给不出去钱,给不出去钱就要被挖苦,说白了,就是点炮挨骂的。
懊恼了一会儿,回头想想似乎也怪不得自己,要是他不点炮,还跟着再和一次陈静带着古怪点出来的牌,那恐怕这会儿会更难受。
一行人吵吵闹闹就到了地方,本来就不宽敞的地方,里面已经人满为患了。
秦歌试着往里挤了下,马上又折了回来:“咱们还是在外面站着吧,许愿这事儿,心诚则灵,跟哪儿都是一样,前面那架势,咱要是挤进去恐怕几位女士就要为广大的流氓群众慷慨献身了。”
秦歌的话音刚落,就被小优伸手拧了一把:“你就不能正经点么,说人多不能进去就得了,哪儿那么多话!”
小优的话立刻引来一阵赞许声,齐雨也趁机再次开始抨击秦歌,陈静则若有所思地看着门里拥挤的人群,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她很不习惯这种吵闹。
古老陈旧的钟声响了起来,大家都默默地闭起了眼睛,前面的人群也不再喧闹,所有的人似乎都突然地沉浸在了那悠远的钟声里。
这种钟声在这座城市难得听到,何况是在如此的繁华地段儿,这时候低着头满脸虔诚的人们,似乎不只是在许着愿望,也是在享受着这种难得的古老韵味儿。
齐雨很快睁开了眼睛,她看看旁边的几个人,秦歌似乎就没闭眼睛,有点不自在地站在那抽烟,看见齐雨的目光,咧着嘴角笑了下。田军、小优以及马良两口子是最虔诚的,还一直低着头嘴里念念有词,夏炎则像是刚刚许完了愿,眼神有点茫然地看着远处。
齐雨换了个角度仔细研究了下,不由得叹了口气:夏炎的目光并不是看向远处的,他是游离着注视着还闭着眼的陈静。陈静倒是显得格外平静,也看不出她是在想心事还是在许愿,只是微微地闭着眼,却没有低下头去。
林晓溪睁开眼睛就去扯马良,嘴里又开始嚷嚷:“良子,你是不是许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愿望了?我怎么许愿许着这眼皮就开始跳了呢?”
马良一脸的无辜加无奈:“我说林晓溪,你能不能有点情调,这刚许完愿你跟我拉拉扯扯的干嘛啊,有劲没劲啊你,你注意情调,注意情调!”说着甩开了林晓溪的手。
林晓溪被马良数落一阵,心里不舒服,一时又找不到理由发泄,赌气地跺了跺脚,忽然被齐雨拉住了,齐雨趴在她耳边窃窃私语,林晓溪脸上的表情一点点起了变化,最后都笑出声来了。
大家看着都有点纳闷,不知道齐雨这个小巫婆又跟林晓溪“透漏”了什么天机。
这帮人又折回先前所在的避风塘,准备刷夜,痛痛快快地玩一晚上。齐雨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拿回存在吧台的苹果,拿回桌上,一个个分给大家,到了夏炎那一个时,大伙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别人的都是各种图案的玻璃纸包装,唯独夏炎的是用黄色的普通纸包的,脆弱的纸张跟其他的摩擦以后已经破旧不堪,夏炎看着自己得到的这份“优待”,无奈地朝大伙吐了吐舌头,齐雨大大方方地坐下来,似乎夏炎这份委屈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似的。
出来时已经六点多,天有些微亮,几个人穿过宽敞空旷的步行街,先在小吃一条街吃了点儿早点,然后去新天地后面的停车场取车。
此时的王府井步行街静得出奇,完全想象不出白天那汹涌的人潮从何而来,偌大的空间里只有这一行人和几个扫街的环卫工人。
齐雨拉着小优唱起了歌,东一句西一句,完全听不出是在唱什么,林晓溪则在跟马良斗了一个晚上的嘴后终于回归了小女人的角色,拉着马良的胳膊不停地撒娇,秦歌和夏炎裹着衣服趁在后面抽烟,一直默不作声的田军忽然来了兴致,扯开嗓子来了两声死亡唱腔,大家被震得呆了,纷纷给他鼓起掌来。
青暗的天色映着浅灰的地砖,在这条喧嚣惯了现在忽然宁静下来的街上,在记忆与所见的巨大落差中,有一些温暖,也有一些茫然。
夏炎的烦恼(1)
秦歌看着马良询问的眼神,弹了下烟灰开始诉苦:“甭找了,全辞了就留下了一个,我实在受不了这帮子新人类了,一天拿我钱还不出活儿也就罢了,跟他们惹不起那份气!你说他水灵灵的大眼睛,啊,非要在眼皮上穿个钉子,我看了心里就烦,别说他们不出活儿,我自己都快麻爪了。”
马良扫了一圈秦歌这个由客厅改装成的工作室,一面墙前还列着一溜的电脑桌,全是液晶的屏幕奔腾的机箱,他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老秦,你这电脑要是用不到哥们可就要下手了啊,我那台都跑不动了,打个CS那叫个费劲,我看你这些机器肯定比我那个强。”
秦歌走过来看了一圈,挑中其中一台,伸手拍了拍:“你要弄就弄这个,这个配置好。”说完看了一圈,又补充说:“不过显示器就免了啊,你自己淘等去吧,我这算是仁义尽致了吧。”
马良没答秦歌的话,他的心思就不在电脑上,他走到秦歌的桌子前抽根烟点上,顺势坐在那张高靠背转椅上转了两圈,然后定住了看着秦歌:“老秦,你什么时候结婚?”
秦歌还以为这小子会跟自己拉关系讲道理弄走个显示器,没想到他再不说那事儿,却问起自己的婚事,不禁愣了一下:“啊,你说这个啊,急什么啊,革命不是还没成功么,你身处温柔乡时不时也回来给哥几个做个报告啊,帮我们这些还为理想拼搏的四好青年画个饼,充充饥!”
秦歌觉得马良有些不对劲,自己白话了一大篇子,这小子还是坐在那故作沉思状,他觉得可能是马良跟林晓溪吵架了,就试探着问了一句:“怎么了,是不是林晓溪同志又试图剥夺你马良最后的主权了?”
马良夹着烟的手在半空划了个半圆,表示秦歌猜错了,他蹙着眉头,似乎正自爱思考什么极具深度的哲学问题。
秦歌等得快失去耐心了,他催了好几遍,刚想起身去把马良肚子里的话挤出来时,马良自己却站了起来,他看了眼表,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秦歌,我就告诉你一句话,女人,别太早分开腿,男人,别太早并上腿!”
秦歌有些茫然,不知道马良嘴里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他还愣愣地发呆,马良已经起身到了天井,半个身子留在拉开的门里,冲着秦歌又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老秦,你可别立正啊!”说完头也不回,径直走了。
秦歌没忍住,还是给林晓溪打了个电话。
“林晓溪,我秦歌,对,我找马良呢,我电话没电了记不住他手机,就打家里来了……”
秦歌想试探下林晓溪的反应,这丫头要是梨花带雨地开始诉苦或者带答不理地草草挂断,那肯定就是这小两口子又开战了,要是林晓溪这边没什么异常,那根据马良上午在自己这里的一番莫名其妙,就很可能是这小子对哪个黄花闺女动了凡心了。
林晓溪的声音听起来再平常不过:“老秦啊,你等下啊,我给你他电话,你记下啊……”
秦歌听着电话里林晓溪热情洋溢的声音,知道多半不是两口子吵架了,电话那边的林晓溪找马良手机号的空当还唠叨起马良这小子不务正业三天两头请病假的事儿来,秦歌更肯定这小两口最近是风平浪静了。
挂了电话他就给马良打了过去,刚想约马良晚上过来一起吃饭,那边的马良却好像知道自己的心思了:“老秦,你这孩子是不是一个人待的时间太长寂寞难耐了?我早上就是随便发发牢骚,你可别当回事啊,你要这样哥们以后还敢跟你说什么啊!”
秦歌到了嘴边的话被马良别了回来,愣了一下才找到打电话的借口:“你丫说什么呢,我是问问你上午说电脑那事儿,你要是真想搬一台过去我就找时间给你拉过去,省得你再跑!”
那边的马良并不领情:“得了吧你,秦歌同志,你怎么连最基本的诚实都就着饭吃了,林晓溪刚给我打电话了,你丫敢跟我说不记得我电话了么?再说,你什么时候开始对哥们的事儿这样上心了,我一句话你能惦记到现在?”
秦歌见遮盖不住了,恼羞成怒地骂了马良几句,才心有不甘地挂了电话。
他还坐在椅子里发呆,想着马良那番话的含义,桌上的电话又响了,拿起一看是陈静,他犹豫了下,才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
“秦子,你下午有时间来我这儿一趟吧。”陈静开门见山。
秦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摆弄着电脑旁的手写板,一阵划拉,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简单线条勾勒出的背影,他才想好说什么:“哦,我下午要见个人,可能要晚一些才有时间,我晚点过去行吧?怎么了,你有事?”
陈静的语气依旧平静,听不出失望也听不出高兴:“嗯,行,我也是遇到了一个搞动画的,觉得他可能跟你有合作的机会,想拉你们两个见见面,你晚上有了时间给我打电话就成。”
秦歌放下电话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应该爽快地答应陈静的邀请,人家是单纯地想帮自己,却是自己猥琐地想多了……
夏炎的烦恼(2)
陈静抱着白色的羽绒被来到偌大的客厅,在沙发上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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