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邓老大找到几个真正黑道的来复仇,哗啦啦一拖拉机,运到了巷子里。其实所谓黑道,圈子就这么大,中间有好几个眼尖的一瞄,这不是传说中修烟囱的瘸子牛吗?有人说不是,是在家华干过的牛队长,我在那玩过女人,听那的保安吹过,没想到今天见到了只活的。大家齐道:误会误会,华丽丽地掉头就走。黑道?在这个国家里,有黑得过建筑业和酒店业的吗?
从此后,这条街没有混混找他麻烦了,找别人麻烦的都没有了,因为这条街是瘸子牛的街。整条街的小商贩成为了东莞最幸福的少数人,都很感激牛仔,时不时关照他的生意。所以除了每天下午五点十二到五点二十六准时跟城管做做猫和老鼠的默契游戏外,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如果这种生活一直延续下去,牛仔将过上摆摊…赚钱…日老婆…生仔…仔大…再摆摊的幸福生活。
可惜,造物弄人,邓老大这家伙还真没吹牛,他还真有一个公安局的舅舅。但你让公安局的舅舅直接出手为一泼皮外甥报仇,抓起一个摆摊的,那也是扯淡,邓老大没了保护费,恨牛仔恨得咬牙切齿,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厚着脸皮整天在舅舅家蹭吃蹭喝,听了不少空话。他舅舅道,要不你去城管大队打打工,这行业适合你这种二流子,可惜你学历不够,他们只招大专以上的。
邓老大闻言大喜,觉得这个工种最合他脾气,找了个电线杆,一个小时后就大专毕业了。又逼着舅舅找了点关系,邓老大就成了光荣的城管。城管有两种,一种是有编制的,相当于皇 军;一种是没编制的,相当于伪 军。我党用人素来是谨慎的,这种货色直接编入了伪军,如果立了功,是政府慧眼识珠;如果闯了祸,是个人咎由自取,与单位无关。实事求是的说,正规城管也不是全没良心,混口饭吃的居多,偶尔被逼无奈才做点踢小贩砸摊子的事。一般的坏事,那大多是伪军做的。
邓老大成为政府临时工后,很是嚣张了一会,天天在各菜场上演制服诱惑。不是赶小贩,就是抢西瓜。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城管局还不错,现在提倡柔性执法,很有些人看不惯他了,商量了会准备开除他。但他舅舅好像是个小队长,还有点面子,城管局也一直没下文件。
这时邓老大嚣张归嚣张,并不敢去找瘸子牛的麻烦。
也活该这厮运气好,所以各人有各命,有些东西不服不行。他进了城管没几天,因为很多学者提出城管在法律意义上不具备执法权,本身是非法机构,建议政府取缔。让政府非常被动。城管这职业网络上人人喊打,甚至出现了北京一退伍军人刺杀城管,人人称好的极端事件。但政府商量再三,觉得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城管还是要有的,农场不养条狗,菜都被偷完了怎么办?没有执法权的问题也确实存在,是法律的漏洞,历史遗留问题。于是突然下达个一个莫名其妙的政策,所有城管并入公安局,享有民警一样的执法权。邓老大的舅舅抓住机会,硬是让这家伙混入了警察队伍。虽然做的还是城管的事,但已经是鸡犬升天了,以现在公务员考试的难度,这家伙重新投三次胎,也未必能考上。
转正当天,他带着几个同样的烂人,威风凛凛地杀到城中村。谈笑间,各小贩闻风丧胆,逃之夭夭。邓老大也不追,文明执法,执法文明,笑嘻嘻地看着这条空荡荡的街,就像衣锦还乡的汉高祖巡视自己的家乡。
想当年,峥嵘岁月稠啊。
豆腐摊闻风也撤了,没关系,躲了了初一,躲不了十五。你再敢打我,你就是袭警,可以当场击毙。邓老大心里很得意,只有一丝隐约的不得志,城管归了公安,但政府那帮人,死活不同意给他们配枪。
这一天,他坐着机动偏三轮,一个兄弟不带的又来了。他按灭了警笛,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破例不理会旁边乱摆摊的人,直冲村中心豆腐摊而来。
牛仔人缘不错,已经收到了风,但他没有转移。他出事了,他收了一个老太太一块钱,这个老太太给了钱后上厕所去了,告诉他回来再吃。
牛仔有自己做人的原则,既然收了钱,就不能骗人,打好豆腐花,执着着要等老太太。宋寡妇拽他都拽不动。
老太太回来时,邓老大也回来了。
牛仔斜瞪了邓老大一眼。邓老大一个踉跄下了车,整整制服,又一个踉跄。
邓老大媚笑道:“牛——牛瘸子,我现在是政府工作人员了。你知道吗。”
牛仔冷道:“有事吗?”
邓老大道:“我们城管归公安管了。”
牛仔冷道:“有事吗?”
邓老大道:“依法管理这里的小商小贩。”
牛仔更冷道:“有事说事!”
邓老大道:“这个,你对国家工作人员应该客气点。”
牛仔一掌拍在石椅上,留下个浅浅的手印:“说事!”
邓老大软了,百炼金刚顿成绕指柔:“你那个城市管理费没交。”
牛仔瞪了他一眼,还是叫宋寡妇把四十块钱交上。
邓老大见到牛仔乖乖交钱,胆子大了点,顺手又摸了把宋寡妇的脸蛋,道:“其实了,以我们的交情,尤其是和嫂子的交情。你不交这钱也无所谓。你们子民也不容易,我们政府不缺这点钱,国家有钱着哩,四 万亿知道吗?那都是我们的。”
牛仔道:“钱拿着,走。”
邓老大将四十块钱揣进口袋里,道:“我讲了你可以不交钱的。只是,你上次把我弄得手脱臼了,你应该道个歉,补偿点医疗费。”
牛仔举起了硕大的拳头,被宋寡妇拦住,牛仔啐道:“道歉你个鸡 8。”
邓老大:“粗鲁,没教养,那我以后每天来收你的摊。”
牛仔吼道:“你敢!”这一声,不知道有没有少林狮子吼的成分,反正邓老大又打了个踉跄,咬牙道:“你等着。”回头要溜,突然看见自己边三轮上硕大的一个警字。一股巨大的勇气冲上脑门。
邓老大道:“老子今天就收你的摊。”低着头,麻着胆子去抢宋寡妇的豆腐担子。牛仔没动,他傻,但从小就知道,警察打不得。
邓老大见牛仔没动,高兴了,哼着歌把担子扔上三轮,道:“违章摆摊,没收了,以后多学点法。文盲加法盲等于流氓,知道吗?”
宋寡妇毕竟是个女人,守着这个豆腐担子过了好多年了,相依为命的,自然有些舍不得。上前抓着邓老大的袖子,哀求道:“邓兄弟,留着这个吧,俺们要生活啊,俺们以后还是老规矩每天给你八块钱好不。”
邓老大得意道:“你求我啊,你让你那野男人也求我啊。”
牛仔握紧拳头,看着天空。
邓老大道:“只要这瘸子跪着说声对不起,我一直罩着你们,行不。”
宋寡妇道:“俺给你鞠躬好不,俺还给你摸脸蛋。”用手抓着他的袖子不放。
牛仔怒视着邓老大,但有些手足无措。
邓老大一边骄傲,一边心虚,望了牛仔一眼道:“咋的,你还敢打我不成,你打……打我就是袭警。”邓老大一踩离合,就准备开走了。宋寡妇还是拉着他的衣袖,邓老大不理,缓缓开动了车子,宋寡妇被车子脱出好几米,裤子都磨出了一个洞,但还是不肯松手,邓老大火了,加上他一向不害怕宋寡妇,一脚踢在她的肚子上,把她从车边甩开了,威风凌凌道:“刁民,你敢妨碍公务?滚开。”
宋寡妇惨叫一声,牛仔飞了上去。
警察?只要牛仔觉得不对的,别说一个赤手空拳的警察,面对日本人的手枪照打。
第一拳打在鼻子上,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出来;第二拳打在眼眶际眉梢,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第三拳,太阳上正着,磐儿,钹儿,铙儿,一齐响了。如果不是宋寡妇拦着,邓老大就见镇关西了,邓老大变成了植物人。
这下子,宋寡妇傻了,道:“牛仔,你快跑吧。”
牛仔低头望了眼瘫在地上的那团软肉,道:“咋会这么不结实呢?俺走了你咋办,好汉一人做事一人担,俺去找警察自首。”
公安局惊了,邓老大再怎么不是东西,总归刚成了自己人,而且他舅舅还是老牌自己人,袭警袭成这个程度,那还了得,算是大案要案了,当场拘留了。扔进了看守所,暗示牢房里的兄弟给牛仔松松骨头,结果牛仔又把牢霸给修理了一顿,他是一点潜规则都不守的。
狱警同志亲自出手,拳打脚踢,按道理牛仔惨叫几声,哀求两句这事就过了,以他的功夫,牢霸算什么东东?可是憨厚的他淡淡地来了句实话:“力度不够。”东莞看守所近两年文明多了,硬是逼得他们出动了近两年已经销声匿迹的电棍,才算报了个小仇。
宋寡妇天天给公安局免费送豆腐花,刚开始,警察都不理她。慢慢地,有几个好心的警察觉得这女人可怜,就透露了一点案情:牛仔这属于故意伤害罪,还是伤害执法人员袭,没人捞他的话,下半辈子基本就在牢里过了,那地冬暖夏凉,吃饭免费,牛仔一身功夫,也没人惹,不错了。另一个警察摇摇头,恐怕没这么简单,他舅舅想把这案子变成杀警未遂,死刑也有可能,再说她舅舅是狱警出身,牛仔在监狱里能好?
宋寡妇当场就呆了,为了一个豆腐担子何必了。她想来想去想不出办法,突然想起那个漂亮得像天仙的女人,牛仔说过她又漂亮又有本事,而且凭女人的直觉,对牛仔不错,怎么也要找她试试了。
宋寡妇历经周转找到楚妖精,楚妖精火道:“我为什么要帮你救你的男人。”
宋寡妇啪地跪下了,楚妖精转身不理她。
宋寡妇道:“牛仔是个好人,你救救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楚妖精道:“好,我救他出来,你离开东莞,永远不见他。”
宋寡妇道:“好。”
宋寡妇走后,楚妖精打了无数个电话,包括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