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屏住呼吸,不敢让自己的呼吸喷到他的脸上,在他扣好安全带起身坐正后,她不着痕迹地长吁一口气,憋坏了憋坏了。
方谦状似专心开车,眼角余光扫过她,嘴角微微弯起。
安小陌暗暗抚下胸口,压制住拼命想要跳出来的心脏,这一压,估计导致大脑供血瞬间充足了,她脑袋灵光一闪,终于开始正常思考了,提出了正常人早该提出的问题。
“那个……你知道我住在哪里吗?”
出了会所大门,方谦就驾车一路直行,仿佛目标明确似的。相信就算他头脑再聪明,也不可能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家住在哪里吧,除非他是神?
事实证明,方谦果然还是人,不是神。
他专心看路,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反问:“你住在哪里?”
她有点小小的凌乱,如果她刚才没有率先反应过来,那他准备送她去哪里?难道他也头脑不清醒了?她很想对他说,虽然地球是圆的,您这么开最终也能把我送回家,但是我们是不是先准备点干粮?
“蓝草路12号。”
然后……车辆径直,呃……掉头。
一路上方谦只是认真地开着车,没有开口对她说话,面色平静,也看不出心情好坏。当然,她也不曾妄想能看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这样的气氛,似乎是过于沉静了,害她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这样是不是不算太正常?多年未见的高中同学,街上偶遇,一方主动要求送另一方回家,大家不是应该热热闹闹客客气气互相恭维滔滔不绝喋喋不休吗?现在是不是太过诡异了?
是他主动要送她的,她又没逼她,这么不情愿何必叫她上车呢?何况他俩又不熟,就算是做做样子客气一下都不必的,他到底要做什么?
她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他,只是一路上用眼角余光不停地偷偷打量他,方谦对安小陌的威慑力太强,他不开口,她也不敢随便乱说话,就这样一路静默前行。
终于在她的忐忑不安胡思乱想中,车子顺利到达她住的楼下,看到那栋熟悉的小楼房,她暗暗吁了一口气。
方谦停好车,关灯、熄火。
她解开安全带,小心地一面打开车门,一面对他礼貌告辞:“那……我先上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在她即将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终于开了尊口,成功地让她停住了开门的动作,“你就这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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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二十九 没心没肺的姑娘 。。。
作者有话要说:两张内容连续的,一口气全发了吧,祝大家看得愉快^_^
二十九
嘎?这还不让走了?她纳闷地转头看他,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难道……难道?
“难道还要给钱?”她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搞了半天这家伙是跑黑车的?开这么好的车跑黑车?疯了吧?等等……他不是苏岩的老板么?也没听说最近他们公司出什么问题呀?难道公司要垮了,连老板都出来搞副业了?她同情地看着他一身高档的衣服,都这样了还死要面子。
看着她快速转换的面部表情,认真又矛盾又同情,用手指头也猜得出她此刻的心理变化,方谦觉得自己是彻底被她打败了,他又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抽搐不止。
被他笑得尴尬不已,想走又不敢,害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扣上坐霸王车的帽子了,她只好无辜地坐在座椅上等着他笑够。她的心里也是很委屈的,这见面才短短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她已经被他狠狠嘲笑过两次了,
你说你不就是身材高大一点,长相英俊一点,皮肤白皙一点,鼻梁高挺一点,嘴唇性感一点,双腿修长一点,被我暗恋久一点嘛,你瞎得意什么呀你,你至于得瑟成这样么?不带这么打击人的!
方谦终于在巨大的怨忿压力下,止住了笑。他轻咳一声,找回自己的声音,正色道:“这些年,你一直都在D市?”
呼……您可终于笑够了!她老实回答道:“我在S市复读了一年,比你迟一年考进了R大,毕业后就留在D市了。”
他点点头,“S市?为什么去了那么远?”然后,消失了那么久,无影无踪。
“家里出了一些事情。”她回答地有所保留。
他蹙眉,不再追问当年的事,“你换了手机号码?”
她疑惑地摇摇头说:“没有啊!”
“几个月前,你给过我你的手机号码,记得吗?”
见她点头,他接着说:“我也说过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记得吗?”
她继续点头。
他加重了语气,“但是你的手机总是处于关机状态。”
“呃……这个……我可以解释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怕他,也不明白自己干嘛要对他解释什么,只是不自觉地,面对这样严肃的他,她就显得有些底气不足了。
他靠在椅背上,做出倾听的模样,“好,你解释。”
现在的状况,让她觉得自己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法官仁慈地给了她一个抗辩的机会,并且一副施恩地语气告诉她,一定要抓住这个最后的机会。
她斟酌下语句,低着头闷闷地开口说道:“其实,碰到你的那天,我是赶着去吃火锅……”说着,悄悄抬起眼角看看他的表情。
他稍稍一愣,有点想笑,原来,她那么慌张地从他身边跑开,所谓的急事,是……吃火锅?他了然了,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见他嘴角微微抽动,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她尴尬地笑笑,“后来,吃着吃着,同事跟我闹着玩,抢手机来看,然后手机就……掉到麻辣火锅里了。”
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这个原因,他原本刻意收起表情的脸,又忍不住地想咧开笑容了,她总是能出其不意地逗笑他。
为了不再伤及她的自尊,他硬生生压下心底不断涌起的笑意,勾下已经作势要弯起的嘴角,清了清嗓子说:“买新的了吗?”
想到当时苏岩和谢灵灵二人夸张的嘲笑,对于他的淡定,她很是感激,老实地点点头,“嗯,买了。”
“还是原来的号码?”
持续点头,“嗯。”
“那我的号码还有吗?”
点头,然后疯狂摇头。
他莞尔一笑,从外套里拿出手机,熟练地在键盘上按出她的电话号码,仿佛这个号码,已经在他的心里手里按下过无数次。拨过去,不一会儿,从她的黑色小皮包里传来她的手机铃声,响彻整个车厢。
“我的志愿是做一个校长,每天收齐了学生的学费之后,就去吃火锅,今天吃麻辣火锅,明天吃酸菜鱼火锅,后天吃猪骨头火锅……”
不知道他犯什么神经,居然没有响一声就挂断电话,硬生生听完了麦兜憨憨的可爱的声音。
这种时候,引人发笑的不光是麦兜很傻很天真的志愿,还有那出现得最不合时宜,无比催人泪下的“火锅”二字。
呜呜呜呜,她再也不要吃火锅了,火锅就是阎王老爷那口油锅,除了烫肉烫菜烫手机,还能烫人,炸你没商量!
他的嘴角抽了抽,掐断电话,对她说道:“以后不要再关机了。”
交代完,发了特赦令,“很晚了,你上去吧。”
她一听这话,看情形,似乎是,她得到赦免了?不敢再留恋那软软的地毯,动作麻利地开门下车,对着他猛挥手,“哈哈,再见,再见,您老慢走。”
方谦看着她一溜小跑上楼,接着,三楼的灯光亮了起来,那个脑袋鬼鬼祟祟地探出来向下望了两眼,发现他的车还在,又缩了回去。
他坐在车里,任由笑意充满整个胸腔,抬头看看躲在窗帘后面的半个脑袋,无奈地摇摇头。
如果说在樱花树下遇见她的时候,他的心情是激动得难以言喻的,那么这次,他只剩下淡淡的无奈了,这种无奈是出于对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无可奈何。 她总有办法牵动他的心思,跟着她的一举一动起起落落,而她自己却毫无所觉,照样笑得没心没肺,转身离去得潇洒自如。
对于这种被她深深影响的无力感,他在多次挣扎无果后,采取了放任自流的方式。
又抬头看了看那扇窗户,他发动车子,掉头离开。
偷偷躲在窗帘后的安小陌,发现那辆车终于离开后,轻轻吁了口气。
激动的内心得到平复后,她在脑海里开始回想今晚一切的际遇,对她来说,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在她这么多年曾经无数次的想象里,兴许有一天能够与他重逢,或许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或许是在高中同学的聚会上,与他平静地点头微笑,淡淡地打声招呼,就算是圆满了。
根本不敢奢想过像今晚这样与他独处,并且如此亲近,当然,这亲近指的是距离和说话的字数。
然而,他对待她的方式,比陌生的人亲近,比亲近的人生疏,表情和动作又都显得那么地理所当然,她也就接受得理所当然。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她已经成了一团浆糊的脑瓜,早就无从分析这其中的缘由了。
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过了一个星期,这个星期,安小陌同学明显的心不在焉。具体表现如下:她总是在做事的时候晃神,老杨向她借胶水,接过一看,吓得手一哆嗦,甩了三丈远,她给了人家一包卫生经;不论做什么都会无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一次又一次,连去厕所都要揣在口袋里,生怕错过任何一通电话;以往睡觉必关手机的她,却宝贝似地放在了枕边,有时候等到半夜两三点钟,确认没有来电后,才失望地睡去。
事实证明,她又一次想复杂了,她等的那通电话压根没有响起过。
拿她开涮有意思么!?他兴许只是不经意地随口说出的客套话,却害得她傻乎乎地一等再等,望眼欲穿。
对于自己没出息的表现,她深感挫败。为了戒掉这种坏习惯,出门故意不带手机,却又一路惦记,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翻手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已经握在手里了,又沮丧地狠敲脑袋。她甚至把手机锁在小玲的抽屉里,下班以后又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