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茫茫悲世的各种凄凉之感。“前些年,我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无奈女儿死后也逃脱不了被人抢去的命运。”
“您死去的女儿被抢去干嘛?”我满是不解。
“阴婚。”
第44章 最后的希冀
【第四十四章】最后的希冀
只听得老人口中慢慢吐出的简单二字,却如千万斤大石那般沉重;隐隐夹杂着无可奈何与沉重悲伤之感。
“阴婚。”我重复念叨着这俩字;突然一阵阴风从脚底下窜上来;我不禁打了个冷哆嗦。
“完颜,你没事吧?”一旁站着的万泉舟体贴地伸手帮我紧了紧细棉披风。
“我没事,只是感叹现在恶心奇葩重口味的人真多。”
我当然知道触犯死者是禁忌;更是知道有违死者意愿强制阴婚更是被天理所不容。是何人这么大胆子竟然做出如此伤天害理;连死人都不放过的事情,被天打雷劈也不为过。
“老人家,你无儿无女;便独自在这边境栈道卖木樨花糕为生?”我轻轻问道,心里面一想到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家举目无亲;老无所依,心里头便涌出浓浓的心酸之意。
“我原是尧国之民,也是因为无奈,被逼到这了无生气的边境上。”
“被逼?”
“额,没什么,公子就当我老头子胡说八道。”
老人突然神色慌张起来,望了望天,快速收拾好蒸笼担子,往肩上费力一扛,便要转身离开。
“老人家,您等等。”我一把拦住老人去路,“或许我们可以帮到你。”我朝着老人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认真神色。
“诶,算了吧,都这么些年过去了,谁都帮不了我。”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正要躲过我挑担离开,一声不疾不徐的温醇嗓音止住了老人正待离开的脚步。
“我能帮你。”四个字,简短有力,却是如此让人信服。栈道石路,夕阳余晖斑驳了一路,万泉舟静静站着,清亮眼眸认真看着老人。
“你。。说。。。。真的吗?”老人浑浊眼中瞬间一亮,仿佛看到一丝千万年都无法奢望抓住的救命希望。老人惊喜的语气哆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自己面前身着华袍的清俊公子,老人自是心底琢磨着这位公子非是凡者之辈。
“老人家放下心,在下定会竭尽全力解开您心底的郁结之事。”
“这位公子,若真是如此,我这老头子就算千万辈子做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呐;只是。。。。。。”老人欲言又止,神色紧张环视周围。
“若现在不方便说,我们可以回去慢慢商量。”
一间几近坍塌的破旧茅屋,泥砌外墙斑斑驳驳,仿佛随意一个外力便成一堆坍圮。
“两位公子,请喝水。”
老人佝偻着背,两只手哆哆嗦嗦的端来两碗水,小心翼翼地放在简易搭建的破旧木桌上。
“谢谢老人家。”我赶忙接过老人家手中的水,立起身子道谢。
“这位小公子,只怕你别嫌弃我的碗脏破就好,我也买不起什么茶叶,只能倒碗清水,公子们将就一下。”
“不碍事,我正巧口渴了。”
我微微一笑,抬手捧起其中一碗水,唇瓣沿着破损碗口轻轻一贴,喝了一大口水,顿时感觉口中涩涩,好像夹杂着无数颗沙粒。
“水很清凉爽口,谢谢老人家。”我眯起笑眼,感谢道。
“公子说的哪里话,只怕我家里的水上不了台面才是。”老人听见我的夸赞,原本枯槁的神色亮了亮,浑浊眸中闪过一丝惊喜。
我自是知道栈道地处边境,南靠深山,北布沙漠。地势险恶,资源匮乏,水源更是弥足珍贵。刚才一入屋,便瞧见老人小心翼翼地搬出罐子,如同珍宝般倒了两碗水,让我们解渴。如此心意,我心中莫名想要流泪,不知是对老人的孤苦无依的同情,还是对这个世界残酷悲凉的无奈。
一旁静坐的万泉舟,就这么静静望着身侧少女不顾水中沙粒涩嘴,茶碗脏破,也毫无嫌弃之态,多的是一份对热情款待及真情实意的发自内心尊重。万泉舟痴痴望着这个令自己捉摸不透,忽而暖热如阳,又忽而变作一弯清月的假面女子。
“老人家,有什么难言之隐无需隐瞒,直接说即可。”万泉舟强制自己的眼睛不再落在身侧女子的身上,便找出话题。
“我本是尧国之民,安安分分的过日子。我中年得子,老伴终于生了个女儿,可惜家境实在贫穷,揭不开锅,女儿便入了一个大户人家当丫头。那户人家的三公子偏偏瞧上了我唯一的闺女,本来那户人家准备将我闺女收房做妾,可那家大公子竟是肺痨,还没拜堂洞房,便猝死在屋子里头。那家老爷硬是不依,说是三公子死前也要与我家闺女成双成对,否则死不瞑目,便想着法子要我家闺女殉葬。”
“什么?殉葬!”我一惊,气愤得拍桌而起。“尧国也算是知仁知礼的国度,怎么留有如此封建血腥的殉葬古礼!”
“诶哟,这位公子啊,这哪是什么古礼呀,我活了近一辈子,也晓得殉葬古礼之法早在尧国太祖皇帝手里废了。。。。。。现在早就不用活人殉葬了。”老人一急,昏黄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仿若再也折腾不起任何悲难。
“殉葬古礼都废了,这还闹哪门子的殉葬。”我相信我的愤怒已经不能在一朝一夕可以平复的了,没想到尧国竟然有如此不为人知的阴暗血腥一面。
“报官,击鸣冤鼓。。。各种法子我也试了,可是毕竟官官相护,谁又会理睬我这个手无寸铁的老头子。”老人长叹一声,布满沟壑的脸上满是深深的无奈之感。“我实在想不出什么对策,便和老伴携着自己的女儿逃到这尧国与扶风互不管辖的边境栈道。只可惜女儿红颜薄命,五年前便撒手人寰。老伴也是抵不住心底悲痛,不过半月,也跟着女儿一同去了。”
“到底什么大户人家,竟然有如此大的势力?”原本坐在一旁静不作声的万泉舟终于开了金口。
“尧国西黎城段家门府。”
“段家?”
“嗯。。。”老人点了点头,干涩的眼角竟然流出一淌泪水,是对骨肉早逝的心疼,满含如今举目无亲的心酸。
“西黎的段家不过七品门府,何来胆子光明正大的叫人殉葬。”
“公子自然不知,段家老爷祖辈便是当年尧国侍奉太祖皇帝的段太师,几近权倾朝野,谁不给他的后辈几分薄面?”
“段太师虽说权倾朝野,但是最终身陷囹圄,郁结而终。幸亏当年尧国太祖皇帝念在其曾有辅国之功,便格外恩赐段太师后代支系免去牢狱之灾,外放至尧国最西边境的偏僻之壤——西黎。”万泉舟顿了顿,眉头紧锁,不禁陷入沉思。。。。。。只是作为罪臣之后的段家官位不高,竟然有如此大的胆子。
我在一旁静静听着,心中的疑惑却是逐渐加深,万泉舟竟然对尧国内政之事如此了如指掌,即使是古砜国的王,也未必有多大能耐如此洞悉他国君臣纠葛吧。心底深处不免又对那个西黎段府怒火中烧,吃了雄心豹子胆,比强抢良家妇女外加逼良为娼的恶行更加可耻。
“我早已经是大半个身子跨进棺材的人,只是无知草民,对于朝廷官场的你争我斗也不了解。”老人叹了口气,后又幽幽说道:“只是之前生活在尧国时,便听说过西黎的一些坊间传闻,说是段府可是有当今尧国新帝之母的亲弟弟,南平王做靠山。”
老人的话刚说完,万泉舟的后背竟然不由一怔,面色瞬间沉下,清冷眸中竟然夹杂着些许恨意。这些神情也不过只在万泉舟眸中一闪而过,毕竟以万泉舟的性子,他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出自己一丝一毫的真实情感。
“不过新帝登基五年,执政雷厉风行,除恶扬善,整治朝政内外。尧国也是国泰民安,经济富庶,算是如今天下五国之中最佳的,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一代明君。”老人赞许道。
听完老人的话,万泉舟冰蓝袍袖中,一双白净修长的手紧紧拳起,玉色面颜低垂,薄唇紧抿,仿佛陷入一片深思。
“老人家,你放心,只要等我们进入尧国境内,想必定会经过西黎城,您的事情我们定会放在心上,您的女儿也一定会入土为安。”我轻轻拍拍老人枯瘦的肩膀,想要安慰他却不知从何说起。或许他心心念念的,莫过于让自己的女儿入土为安,否则自己百年之后也会死不瞑目。
“谢谢,谢谢你们的大恩大德,我一条老命下辈子就算做牛做马,也难报两位公子的大恩大德啊!”突然间,老人昏黄眼角含泪,欲要跪下。我赶忙扶住老人枯槁干瘦的手臂,他的手臂不禁控制的抖着,仿佛又因为是满满的激动与欣喜。
“老人家,就送到这儿吧。天色已暗,您还是早些回屋休息吧。”
我握了握老人干瘦焦黄的手,仿佛握住的竟是一双白骨,我的眼角瞬间湿润。
“那就拜托二位公子了。”老人几近干涸的眼底,闪现出一丝寄托的希冀。
“老人家,有消息定会派人通知你。”
当我和万泉舟离开破矮茅屋时,天色已经几近全黑,只剩几只乌鸦在昏暗半空中低低盘旋,沉黑的夜幕逐渐将半空飞旋的几点黑影掩盖住。
“银子放在哪儿呢?”我朝万泉舟吐舌偷笑。
万泉舟没想到竟然被我发现刚才一举,竟然也不隐瞒,大方道:“一百两银票,偷藏在他的衣襟内。”
万泉舟的轻功也是绝佳,神不知鬼不觉,便将一百两银票悄然藏至老人衣襟内。一百两,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