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骑在你头上拉屎,你还给人家讲好话。”聂平从地上爬起来来,悻悻地走了。
黎苗走拢去,一边劝聂少卿不要打人,一边对着走去的聂平其实也是对着他们批评威胁着说:“我们和你爹他们在商量,你一个后生家,得头不得脑,乱插一杠子。把事情搞糟了,怕是害不了接生娘,害了月婆子。你们不卖,我看你放在这里沤烂起,到时做柴火都嫌它是阴火,一文钱不值。再说 ,这是国家的财产。你不要以为是你们发现盘出来的,就是你们的私有财产。就作算是你们的,按照国家特产税收政策,一上税,就是上千元。搞得不好,林业一查,你们有木材指标吗?没有属于非法木材。非法木材是要没收的,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后生伢子,做事不要乱来。”
聂少卿和曾令元、宗祥伯几人听了,惊得面面相觑。若真是按照黎书记讲的那么做,我们老百姓捡石头打得破天?结果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吗嘛。聂少卿跟他们两人使了个脸色,对黎苗说:“你们当领导的,大人大见识,不要和孩子们一般见识。我们是讲今年遭了大灾,树又盘亏了。你们加点儿价,莫让我们太背亏了。”
黎苗见他吓唬的话起了作用,看他们软了下来,到了见好就收的时候了,就说:“好,看着在你们也盘得很辛苦,再加两千块,两万块钱。你们卖给自己县里,税费和指标就都免了。但你们要教育好自己的孩子,叫他们不要闹事,不然林业公安晓得了,后果你们自负。到时他们要怎么处理,我们就管不了啦。”
聂少卿、曾令元和宗祥伯几人,如乌龟遭牛踩脚,痛在心里,他们瞜了瞜眼睛,只得齐声谢了黎苗。
黎苗对徛在一旁的刘光汉说:“刘书记,你把他们今年的税费提留算一下,看两抵后,我们还要找他们多少钱。其余的我们付现钱。”他转过脸,又对聂少卿他们几人说,“你们明天在家里等我们,我们派人来运走。”
聂少卿他们几人听了,稍稍开朗的一点儿心情,又一下子黯淡了下去。他们心想,这几个钱,还要扣税费。若扣了税费还剩几个钱了,付请人的工资都付不脱。
宗祥伯央求说:“黎书记,税费就放在后边缴吧?这次盘树,我们还欠人家一大笔工钱,请你高抬贵手,让我们缓口气,不然哪里得钱付人家工钱呢?”。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38章、欺诈(8)
刘光汉说:“老祥哥,莫讲了。过桥准得路唦。税费迟早是要交的。黎书记,今年税费怎样算呀?”
黎苗说:“县里还没开会。我们的意见是,今年遭到了特大洪灾,不能按上面规定的百分之十的速度增加了,就照去年的上交数吧。老百姓的日子难,我们的日子也艰难哪,镇里要运转,还有那么多人要领工资吃饭。”
大家好说歹说,黎苗同意暂时按百分之六十扣付。
刘光汉掏出计算器,在忙着计算税费,算好后他念着:“聂少卿五口人,每人一百七十元,共八百五十元。曾令元六口人,一千零二十元。宗祥伯五口人,共八百五十元。和拢去共二千七百二十元。”
黎苗说:“按百分之六十计算,明天给你们带一万八千三百六十八元。那我们就走了。”黎苗和刘光汉说声就扬长而去。
聂少卿说:“黎书记,你们两到我屋里吃了晚饭再走吧?”
黎苗说:“多谢了。你们受灾了,日子也难。等日好了,我们再来吃。”
曾令元和宗祥伯两人,痴痴地坐在阴沉木树枝桠子上,各自低着头,眼里啃满了泪花。宗祥伯用满是鼓着青筋的粗糙的老手,抖抖索索地卷着草烟,默默地嗍着,气愤地喷吐着烟雾。
等他们走远了,启南说:“人善有人欺,马善有人骑。聂叔,他们那么欺侮我们,你还讨好他们,请他们吃晚饭?”
聂少卿说:“老侄呀,自古讲,民不和官斗。我不是讨好他们。我们是惹不起他们,莫说他们还给点儿钱,就是不给一分钱,他们要我们还得送给他们。我们的钱还没到手呢?他们若变卦,我们去喊皇天呀。”
启南说:“他们未必敢少我们几个血汗钱。少了我就和他们拼了。”
宗祥伯说:“你莫讲苕话了。你拼得几个人赢啊?你也是二十几岁的人了,还不知事。你少卿伯老前年不是也被他们税把脚伤了,现在都跁起在。还有善德哥去年为村提留款的事吗?他和刘光汉吵了几句,结果被征收队的五花大绑綯到镇政府,关了十多天,整服箍了,交了一百五十块钱罚款,认了错,才放出来。”
启南说:“照你这样讲,我们农民就是他们屠桌上一块肉,随他们怎么砍啰。莫把我惹发火,热发火了,我皇帝老子都不怕,脑壳剁脱了只碗大个疤。”
聂少卿说:“这不是寒场坳骂官。忍一时之气,免百日之忧。我们和他们硬搞,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记得那年干旱,杨柳溪堤坝上的溪水干落游了,我爹去打网,捉得四五斤鲫鱼子。结果碰上了刘光汉,他说我爹偷集体的鱼。那时集体哪里放养得有鱼?他叫民兵小分队的人把我爹用棕绳子綯起来,背上背着渔网,胸前吊着鱼篓,叫我爹游街。那时,我爹已经是六十大几的人了,还要他一边筛锣,一边喊自己盗窃集体的财产。当时,我爹恨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然就钻进去死了算了。他们那样整我爹,羞辱我爹。我当时准备和他们拼了,但我爹劝我,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他们红不得一世的。后来我们忍了,还不是这样过来了嘛。爹后来过身的时候,一再嘱咐我,说‘凡事要忍,忍字高,忍字头上一把刀。’若这次我们和黎苗他们搞赌劲了,他们要真的没收我们的,你捡岩打破天啊?你们今儿没看到刘光汉那副凶相吗?。”
宗祥伯说:“他黑着脸要你说清楚,你说得清楚吗?这不是阿婆娘骂媳妇,婊子婆,我那时不是一箬桐球,一箬秧。这有媳妇说的理吗?幸得黎书记体谅我们,说我们盘幸苦了。”
启南说:“爹,他这话你也信?他是讲乖面子话。软蚂蟥得血喝。这年头个个蛇儿都是咬人的。”
天已经傍晚了,太阳挂在河边的柳树梢上,把河水染得一片殷红。生米虫在树林里烦躁地叫着。河里有几头水牛在捩澡,一群顽童在河里打着水仗。虽近傍晚,但酷热暑气仍然在煎熬着人们。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39章、失学(1)
九月初,开学后的一天清早,打着大水霜,地上的青草蒙着一层灰白的露水。俗话说浓霜猛日头,看样子,今天又是一个大晴天。瓦蓝瓦蓝的天上飘着几丝细细的云彩。太阳还没有出来,蓝溪坪上笼罩到处是一片清幽和凉爽。
小春早早就起床了,希望今天能到学校去读书。因为母亲前几天就对他说过,现在家里还没有钱,等借到了钱,就去读书。小春就一天天盼着,等着母亲借到钱。但是日子在一天天的失望中过去。今天已是开学第十天了,一大早还没有一点儿响动,小春知道又没有希望了。于是就和姐姐麦花背着背篓提着篮子,去挑野菜,用挑来的野菜和糠粑粑做饭。小春悄悄地廋了旧课本带在身上,准备在歇气的时候翻看。
他们俩姊妹走到昔日上学的路上,不禁痛苦地想起往日的美好情景,他们与同村的伙伴们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一同高兴地去上学,静静地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可是现在他们失学了。自从父亲出事以后,两个孩子就失去了欢乐和笑容,过去那下课或放学后欢蹦乱跳地打闹和同学们热烈争论的热闹快乐的日子,已一去不复返了。家里突遭了灾难,他们一下子瘟势了。以前亲密的同学都远远地躲着他们,好像他们生了大麻风,生怕传染给他们似的。有的甚至还当面欺侮他们,说什么是劳改犯的狗崽子。
麦花和小春两姊妹自尊心很强,对此感到十分的委屈和难受。今天,他们两走在路上,碰巧又遇到了到他们昔日同村子里的同学,俩姊妹就慌忙让开道,远远地趱到一边,躲在岔路上,张大着羡慕的目光望着他们骄傲地走过去。他们眼里已经旋满了泪水,一直呆呆地站在那儿,目送着他们,直到他们走进学校。
他们的母亲荷英徛在屋后的园坝边,看到两个懂事可怜的孩子站在那里,很不是滋味。她怪老天爷不长眼睛,恨世道不公平,同时也恨自己命苦无能,生养的两个孩子,连书也盘不起。她感到十分的内疚和遗恨,这不仅多丢人显眼,而且愧对孩子哪!心想若就这样让两个孩子从此失学,那就会断送孩子一辈子的前程。她徛在园坝旁,心里暗暗地下决心决不能让孩子重走自己的老路。
荷英是文化 大革命刚开始那年出生的,五岁时开始读书。一直读到高一,在学校成绩一直很好。恢复高考前那阵子,国家实行义务教育,一学期连学杂费一共只要六七块钱。恢复高考后,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大批的知识分子被启用,人们读书的积极性和热情空前高涨。随后国家推行了市场经济,对教育进行改革,中小学名义上是义务教育,实际上是收费教育,那就是谁读书谁出钱。到后来,甚至被上面公开异化为把教育当作一种新的产业,作为财政增收的一个重要支柱。于是教育乱收费如洪水猛兽般地在全国泛滥起来。尽管后来中央发现这个问题,三令无五申地采取了多方措施,但屡禁不止。于是许多有志的农村青年因高昂的学费,被拒之学校的大门外,不仅丧失了学习机会,而且也丧失了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39章、失学(2)
荷英就是这时失的学,连高中都没读满。那年,她的家里遭遇了一场不幸。她的父亲高仕军,是七四年的退伍老兵。八一年还没有实行大包干,正处于包产到户与集体生产的大论战激烈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