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随随便便做出保证,我知道在感情和理智面前,我必须对你负责任,对这个孩子负责任,也要对我自己负责任。
尽管我和你一样,甚至比你更希望可以留下这个孩子。
说到堕胎,我其实仍然心存忧惧,毕竟上一次留下的阴影很难烟云散尽。但是,我还是得拿出勇气去做。
我知道首先必须做好周密的准备。
根据以往的经验,这件事千万不能被老妈知道,否则麻烦多多。
还有,采取行动要及时果断,要选择一个适当的时间。
另外,还要考虑好怎样向公司请假,怎样应对突如其来的情况,怎样避免周围人们的疑虑等等,女人与生俱来的细心,引导我顺利地准备好了一切。
6月1日儿童节,我一个人乘车去妇幼医院做检查,我将亲自验证我怀上了顾城的孩子,并且亲自宣判它不能降生到这个阳光灿烂的世界,这是不是有点残酷?
那天来看病的患者很少,整个检查进行得非常顺利。
当听到医生说我确实怀孕了的时候,我当时由里到外竟然一点也没有感到震惊。
我本想当天就做人流,快刀斩乱麻算了。
可医生说,现在还早了点,要做人流至少还要等三周。
所以,只好改做药流。
当我拎着一袋子方方圆圆的药盒药瓶走出医院的时候,不禁暗自苦笑:“儿啊,你运气好,先在妈妈肚子里过了节再说吧。”
我回去以后依旧不动声色,每天偷偷遵医嘱早晚服药。
然而,令我暗暗叫苦的是,我发现自己厌食恶心的症状渐渐明显起来。
那几天天热,老妈以为我是中了暑,也没怎么理会。
只有我心里最清楚,这是腹中那个小坏蛋捣的乱。
终于在第十天(医嘱这天去医院用药)早上,这种恶心升级为呕吐,把勉强咽了几口的早饭连同胃液一起呕吐出来,呕得我鼻涕眼泪一起下来,看来真是再也拖不下去了。
我放下饭碗,赶乘公交车去医院,气喘吁吁地爬上六楼见了上次那个医生。
医生指导我交款取药,然后帮我把药上好(是那种直接插入*里的栓剂)。
医生说用药后要平卧一小时,至少留院观察六小时,会有腹泻症状。
躺在床上,在寂寞难耐和焦虑不安的等待中,我忍不住拼命地想你。
顾城,此时此刻,你能感应到我的呼唤吗?我多想你可以陪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给我勇气,给我安慰。
顾城,你知道吗?就在这个时刻,我多么需要你!
我曾几次拿起枕边的手机,不由自主地按下你的号码,想听听你的声音,可最终就在要按下0k的一刹那,却换成了玩游戏。
我不能去打扰你,你的周末只应该属于你的家,只应该属于你的房薇,思念还是让我一个人承受吧,谁让我这样爱你!
终于开始腹痛了,一阵紧似一阵,我一趟趟地跑卫生间。
我一边用手臂抹着额头的汗,一边在心中默默祈祷:
一定要顺利地流下来,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上天,你会保佑我吗?
顾城,你会为我祈祷吗?
中午11:30左右,终于看到一个裹着血丝的毛茸茸的肉囊流了出来。
我还是平生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胎囊,那么真切!
我端着便盆的手不禁微微颤抖,仿佛捧着的不是一个脱离了人体的无生命的胚胎,而是一个活生生的婴孩。
顾城,这就是我们的孩子啊!
也许,这辈子我们再也不会拥有这样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了。
你说是吗?顾城!
在医院又观察了一个小时,医生终于批准我走了。
然而,原本以为已经没有大碍的我,却遇到了新的麻烦。
连续两周,我的*一直在流血,有时如泉如注,有时滴滴沥沥,而且以前腰酸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知道我需要休息,可是从医院回来的第二天,我还得乘将近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去上班;我知道应该按时吃药,可是每天繁忙的工作和无规律的作息使我几乎忽略了自己。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十九章
一诺千金
第十九章
顾城,我真的有点担忧、有点害怕,这样下去我会垮掉?还是会一天天好起来?
终于在两周后,我又去医院复诊。
医生查看了B超检查结果,询问了我的情况,皱着眉头说:“看来还是没流净,再观察一周吧,要是还流不净就得清宫。”
“清宫”这个词让我心头猛地一沉,上一次的痛苦经历至今仍感之如昨、痛之切肤,我没想到此番仍是在劫难逃了。
顾城,为什么会是这样?
难道上帝真要这么严厉地惩罚我吗?
只因为我对你的痴恋与不悔?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再次来到医院。
这次我得到的宣判是:“子宫中残留的带状物增大了,必须清宫。”
我从医生手中接过手术交费单,定了定神,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一下,然后向交款台走去。
当我打开钱夹时,这才发现早上带的三百元钱已经所剩无几,不够交手术费了,尴尬和焦急使我额头立刻冒出汗来。
医生问道:“你家属没来?”
我说:“没有。”
医生说:“那你只能回去取钱了,没办法,按规定不交齐费用我们是不能实施手术的。”
我说:“我明白,我这就去想办法。”
盛夏的中午,骄阳似火。
我奔走在街头,急匆匆地寻找着可以提款的银行。
一个月来,为了这个不能出世的孩子,我一次次地跑医院:
挂号,化验,检查,开药,手术……卡里近千元的积蓄几将花光耗尽,而我却没舍得花一分钱给自己买一点营养品。
顾城啊,为什么爱你就注定要付出这样的代价呢?
为什么即使是这样我仍旧无怨无悔地爱你?
在两站路之外,我终于找到一家招行自助营业厅,取出了卡里仅余的100元钱。
当我握着这救命钱匆匆赶回医院的时候,衣襟已被汗湿透了。
交齐款,迈进手术室,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情竟一下子平静下来,仿佛冻结于冰点的湖水——没有期待,没有伤感,也没有恐惧。
我就这样安然地爬上了手术台,顺从地听从医生的摆布,冷静地看着医生在我周围忙碌:消毒、注射麻药针……
我甚至还颇为轻松地和那几个女医生聊着家常。
然而,渐渐地,眼前的人和景物都越来越模糊,在跳跃,在旋转,在变形……耳畔的声音也越来越嘈杂,嘤嘤嗡嗡混做一团,意识仿佛还存在,然而却分辨不清周围的事物了。
我感到眼皮越来越沉重,呼吸和心跳都在一点点减慢,朦朦胧胧中耳畔有个声音传来:“睡吧。”
我就合上了眼睛……
我仿佛做了一个梦,仿佛掉进了时空的河流,在漩涡中挣扎,仿佛到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或许那个地方正是前世吧。
忽然,我被什么东西触痛了,我想惊叫,可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我用尽全力想喊:“顾城,原来我是在这里见过你的。”
可是,你不回答。
难道,是你没听见?
哦,天啊!我怎么发不出声音了?难道是我身体的能量快燃尽了?
是的,我在燃烧,一点一点,烈火在嘶咬我的全身,吸干我最后一滴血液,扯断我的每一块肌肉,熔化我的每一寸骨骼……
可是,我却并不惊慌和恐惧。
顾城,我又看见了你狡黠迷人的微笑,我也在竭尽全力地对你微笑,坦然地、满足地、欣慰地……
我真的太疲惫了,我真的想就这样永远也不要醒来,就这样一直看着你迷人的笑脸……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有缥缈的声音在问:“你叫什么名字?”
问我吗?我睁不开眼,辩不清是谁在问,应该是医生吧。
我竭尽全力想吐清自己的名字,但我的声音却轻得只有自己能听清。
医生问道:“感觉怎样了?”
我说:“头晕得厉害。”
医生说:“那你再睡一会儿吧。”
于是,我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就在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医生把我扶上推车,送到观察室的床上。我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让自己的意识一点点地复苏。
我能听见隔壁手术室里女孩子尖利的呻吟。
后来,我看见医生把一个羸弱的女孩送到我旁边的床上,过了一会儿,她醒过来,开始俯在床边大口大口地呕吐(用药的一种正常反应),然后就气喘未匀地恳请医生让她爱人进来陪陪她……
这时我的头晕减轻了许多,眼皮肌肉也可以自由活动了,可能是麻醉剂的作用已经消除了吧。
我的大脑已经完全清醒过来,我知道我又经过了一场劫难,我还活着。
顾城,你看到了吗?我真高兴,我还好好地活着,还可以像从前一样爱你。
半小时以后,我揣着医生开的病假条,提着一大堆药瓶药罐,拖着虚弱的身子走出手术室。
那个想见她爱人的女孩子托我给她男朋友捎个平安口信,望着她真诚而焦急的目光,我知道我没有理由拒绝。
我给了那个女孩子一个安慰的微笑,爽快地答应了。
在走廊里,我见到了那个男孩子。
我告诉他:“你女朋友殷红已经顺利做完手术了,她托我转告你,她现在很好,再休息一会儿就可以出院了,他请你不要担心。”
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想告诉那个男孩子。
但是,我没有说出口,那就是:
我看得出,殷红是真心地爱你,特别地爱你,她需要你,她不能离开你,我知道她为你吃了怎样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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