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击水声在稀疏的流水声中突兀响起,在漆黑的石壁间回响,一下一下,愈加清晰。
有什么东西在踏水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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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你叫什么,铃都把名字告诉你了,不能欺负女孩子哦。”
“安静。”乌尔奇奥拉打断了已经撅起了嘴的少女。
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水顺着蜿蜒的道路,缓慢却源源不断地注入这个空间的最深处。
寂静之中,那些轻微而相互交织的水声就像百鬼的脚步,让人毛骨悚然。
他们所处的是这个空间中被隔绝起来的某处,从外部看不见内部的景象也感觉不到内部的气息,不过这种小把戏并未骗过乌尔奇奥拉曾作为虚的本能。
对活人灵魂若隐若现的感知引起了他的注意,所以为了将动手的时间尽量延迟,他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躲进了这里。
然而,平静了不就的周遭又响起了杂音。
远处的水流似乎突然湍急起来了,水拍击石壁的声音渐渐被某种诡异的回响掩盖。
那声音穿过蜿蜒的石道一步步逼近,层层的回声重叠在一起。
——“嘿嘿嘿……”
“咚”什么东西落入了水中的声音。
乌尔奇奥拉双眼微动,只见一块刻有奇怪符号的骨片落在洞穴出口的水面上,荡起的波纹折射着幽蓝的光芒,某种看不见的屏障在那一瞬蒸发般消失了。
“嘿嘿嘿嘿嘿……”
哗啦一声,水面突然腾起一条水龙,扭动着一头扎向洞口。
乌尔奇奥拉一首抓住少女的衣领,从水龙的缝隙中猛地冲出,然而四周都是躁动的水流,他们被前方突然升起的人形堵住了道路。
披上幻影的桥姬痴痴凝视他苍白的脸和滴水的发梢,抚摸着自己妩媚的脸。
“你湿透了啊,真好呢。”
“就像那时,我把‘他’从岸边拖下来的时候,真好呢……”
“真好呢!!!”
呢喃变成了低吼,那张美丽的脸从嘴角裂开来,她狞笑着向猎物扑去。
乌尔奇奥拉目光冰冷,他放下铃,灵压覆于手心,一掌拍向桥姬的脸。
桥姬惊叫一声瘫软下去,然随即竟又像水蛇一般自脚下卷上了乌尔奇奥拉的身体,让躲在他背后的铃不禁尖叫。
“没用的哦。”
一双玉臂从蛇形的水流中诡异地抽出,紧紧搂住乌尔奇奥拉的脖子。
“妾身,不会再让你逃掉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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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暮默然吹熄了白焰灯,水中零散的怨灵已经全数离去,就像在猎物面前,野兽在为它们的头领让步一样。
“怎么办,这大概不是马兄的尾巴就可以完美解决的杂货。”
“‘星屑’大致在空间偏下层的中部,接下来就用眼睛来找吧,”君麻吕缓缓单膝跪下,小心地把怀中人的膝盖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用我们‘自己’的眼睛来找。”
他用腾出来的左手覆在怀中人的额上,花藤状的纹路从袖口向手背蔓延,竟在空气中绽开了一朵淡紫色的六瓣花。
“睡吧,映。”他话音一落,六片椭圆的花瓣一齐碎裂。从头部到身躯再到四肢,散发幽光的粉末覆盖了那人的全身,似是为其张开了一层屏障。
完成了这一切,君麻吕抬起双眼,锋锐的目光刺向前方的黑暗。
“动手。”
——————
乌尔奇奥拉睁开了双眼。
猛然爆发的灵压将缠在身上的水流瞬间撕裂。
桥姬从水面上再次抬起头,轻笑,“都说了没用……诶?”
她正想再次凝聚成人形,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挣扎也站不起来。她惊恐地仰头看向被荧绿光芒围绕的男人,透过身上蒸发的袅袅水汽,那双眼眸冷冽得仿佛要将她淹没。
千钧的重压正落在她死去的灵魂之上。
乌尔奇奥拉抬手指向桥姬,虚闪凝聚。
“垃圾。”
仰首深吸了一口气,风暮上一刻还带着些许慵懒的双目骤然瞪圆。
气流从她的口中瞬间冲出,沿途卷起的水滴在空中化为雪屑,围绕两米多长的风矢,旋舞着射向黑暗。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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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大的力量之下,石壁被击穿,水流被截断,整一个空间都在位置战栗。
雾蓦地喷出一口血。
鲜血沿着脸颊淌入水中,无数的怨灵立即一拥而上,抢食着那珍贵的“甘霖”,其中有不少甚至还张嘴咬向他的脖子,带着无以言喻的憎意和疯狂,却被无形的壁垒弹开,在水中愤恨而无奈地张牙舞爪。
“来了啊……”
他虚弱却欢欣地笑着。
“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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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挡下啦……”
风矢爆裂产生的气浪在狭窄的通道中翻涌,风暮伸手按住乱舞的头发,顺势挠了挠头。
“哎呀,这种地方果然不是我的领域,好麻烦啊啊啊!”她撇着嘴,方才的气势被甩出了太阳系。
她整理好乱发,踏步转身,抬手一下拍在比她高了个半头的伊斯雷肩膀上,唇边露出八颗牙,用唱歌一样的调子说:“所以,这个艰巨的任务就妥妥地交给英俊伟岸的马大哥你啦!”
伊斯雷:“……”
“不是你的领域吗,那可真是遗憾,”风息的同时,踏水的脚步也停止了。
“这可是——”
白衣绯袴的女子双手按腹微微鞠躬,随即右手夹起一片符骨,向着右上方轻轻虚划,弓弦崩断般的声音响起。
“我的领域。”
四·领域
“哇哈哈!马兄偷袭失败!”风暮笑嘻嘻地鼓起掌来。
伊斯雷叹气:“风暮,你究竟是站在哪边的。”他一勾手指,一束纤细到几乎看不见的线刃缩回掌心。
“你就是杀死村民,留下纸条,把我引诱到这里来的人?”琥珀迈出一步,站在了伊斯雷前面。
“那是游做的——就是你们所说的桥姬。”女子笑笑,“当然,全是我的授意。”
琥珀盯着对方满不在乎的脸,眼中的稚气一扫而光。少顷,他松开绷紧的嘴唇。
“雏山的巫女,名字是月见,对吧?”
“……呵。”巫女的眼中似乎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要问的是为什么呢——就像那些被游拉进来的人,还有就凭一身蛮勇闯进来的人一样。”
“一次又一次地,大义凛然地责问,然后死去,腐烂,化为白骨,那些无知的,无聊的人。”她褪去笑容,双眸在黑暗中冻结。
“你知道得不少,看来并不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傻瓜。不过,名字的话,是鸢尾,武者巫女月见之徒。”
三支骨签从袖中落入左手指间,被她轻轻一抛,围成一个三角形悬浮在身前。
“虽说你没有问,但我还是告诉你吧,那是为了你啊。”
琥珀闻言一愣。
“——是为了得到你,曾死过一次的男孩。”
鸢尾抬起右手,透过三角形的中心,那片骨符直直指向琥珀的额头。
沉默的三角形刹那溃散,挣脱了束缚的水流向猎物席卷而去,一路在石壁上留下无数深而整齐的刻痕。
那已经不是水流了,而是水刃。
然而那样一往无前的利刃却被挡住了。伊斯雷的尾巴从长袍底下窜出,在半空中分岔成五股,精确无比地打散了所有的水刃。
与此同时,一股锐风从尾巴的缝隙中旋出。那样沉重巨大的锁镰,却被琥珀运用得灵活无比。穿过狭长的通道,致命的利刃迎头劈向鸢尾。
但鸢尾毫不慌乱,她猛地后仰翻身,从小腿处抽出一把残旧的短匕扬手刺向锁链与镰刀的衔接处。
匕首断了,锁镰也被弹开,巨大的力量被强行改变了方向。那具看似瘦弱的女性躯体所拥有的敏捷与力量着实让人惊讶。
眼看镰刀就要刺入石壁了,在狭窄的空间里长距离控制这种武器 ;本就不是易事,琥珀只得抽手将它收回。
因为松开撑着地面的手,缓缓站直。
“使用锁镰的除妖师,以身体为武器的怪物,”她的目光游过琥珀,带着厌恶地落在伸出了尾巴的伊斯雷身上,“看来这里真的不是你们的领域。”
“你就那么自信?”伊斯雷仍然悠闲地环臂胸前。
“你流血了。”鸢尾冷冷地盯着他,在伊斯雷的一股尾巴上,一个狭长的伤口在汩汩淌血,“尽管你有很努力地避开利刃击打侧面。”
“这个啊,主要是因为我们实在是很赶时间。”
“……我不懂你的意思,不过你因为这真的只是普通的水么?”似乎是对方的悠闲让她有些不快,巫女皱起了细眉:“你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这里吗,他们的尸骨,腐血,还有怨恨,全部都是毒药。”
“是啊,毒药。”伊斯雷松开了手臂,右手轻轻地敲了敲左胸,直视着鸢尾的双眼,带着某种锐利的嘲讽与怜悯:“有个人曾经说过,抓不住的希望是毒药。”
巫女冷硬的脸霍然变色。
“不知道这水里的怨恨和我的血,哪个更毒呢?”
鸢尾瞳孔骤然放大,猛地向后一跃,她方才站立的地方竟瞬间绽开了一丛鲜艳的“花”。
那是十多根半透明的结晶锥子,血红中隐隐泛着危险的黑紫色。
——白银之王伊斯雷融合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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