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擦手上的油,也是往裤子上擦:“是啊,平时都我们两个在家,我去河边洗洗衣服,去山里捡点干柴,还有田里翻翻土啥的。”
“那孩子的父母一般什么时候回来呢?”
“过年,还有农忙的时候,回来帮干几天活,把田种上就又出去了,两夫妻在外头一年挣四五万,除掉他们自己的开销,一年能寄两万回来,够孩子的学杂费,还有买肥料,平时买点肉菜啥的。”
“妹妹什么时候上学呀?这里有没有幼儿园呢?”
“幼儿园有,一年一千块,明年就让她去玩玩。”
我看着小妹妹啃着面饼的样子,后悔来的时候没有在车站旁边买点零食糖果。
……
小河边。
小峰奶奶在洗衣服,我和钟彦博在田梗边坐着,小妹妹在田里自己玩,她应该早就适应了一个玩的日子,一会儿挖泥巴,一会儿趴在地上看蚂蚁。
小峰奶奶洗衣服的动作很娴熟,搓,揉,打,过水,一气呵成。
这应该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动作。
留守老人同样孤独,一方面牵挂着远方的儿子,一方面又日复一日重复着昨天的生活。
我跟钟彦博说:“要不,咱们给小峰家里资助一点吧。”
钟彦博看着我,目光深邃:“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为什么?你不是都捐赠了五十万了吗?”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捐给学校,那是公共财产,大家都可以享用,小峰家父母双全,生活勉强够他们开销,而且他们乐在其中,没觉得自己是在受苦,但倘若你冒然资助,他们尝到了甜头,反而有了杂念,他们会不甘心过这样的日子,等有一天你突然不资助他们了,他们会恨你。”
“是这样的吗?”
他看着不远处的小妹妹:“不要参与别人的生活,你拍你的电影,你只是来体验的,至于电影播出后,社会上有些什么样的反响,那就是别人的事了。”
看着钟彦博那张深邃冷峻的脸,我想,也许他是对的。
……
那晚回到村长家,阿姨又给我们宰了一只鸡,我过意不去,非要塞两百块钱给她,但她死活不愿意要,说家里不缺这点钱,儿子每月都寄呢,鸡养这么多又吃不完。
钟彦博在旁边笑着,说:“阿姨不要你就别塞了,别辜负了她的好意。”
吃完饭,我没有兴趣跟阿姨看八点档的剧,便回到了房间。
钟彦博也跟着上来。
他一进来就抱着我吻,我使劲推他:“别啊……没刷牙呢。”
“你吃的鸡肉,又不是鸡屎,非要这么讲究?”
“钟彦博你还是不是冷酷总裁啊?不要以为来了村里就可以讲粗话。”
“哪一句是粗话?”他抱着我又亲过来。
我不再反抗,让他亲着。
“扶桑……”好一会儿,他才推开我,低声吟道:“扶桑,说你爱你。”
“……”我闭着嘴巴。
“扶桑,快说你爱你……”他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期盼。
想到以前的种种,我叹了口气:“彦博,别逼我……”
只要我爱就可以了吗?
以前他不也是说只要我爱他就行了,其他一切都不用管吗?可后来呢?不是落了个连孩子都保不住的下场?
“彦博,我们都一把年纪了,可不可以不要再说爱?”
“你不爱我?”
“好,我承认跟你在一起很开心,也希望能跟你在一起,但是我希望我们不要再说爱了,你就当我是你的情人,我呢,当你是床伴,暂时的床伴……”
“就是说……炮友的关系?”
我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吧,你觉得不是吗?”
只要一回到a市,我们的阻碍就会出现,这种阻碍是来自四方八面的,当年的钟彦博都没办法赢得了,我又怎么能赢得了?
钟彦博已经生气地放开了我,他拿起那件当睡衣的t恤气乎乎地走进卫生间。
我也转身,本来想打开笔记本记录这一天的心得的,可刚把电脑拿出来,就被钟彦博从后面抱住了。
他把我狠狠地拖进卫生间,我小声地叫道:“钟彦博,你又什么神经?”
“不是说炮友关系吗?那我就和你做这种关系该做的事啊。”
花洒的水压很高,喷出来的水一下子就把我全身都浇湿了,湿了的衣物脱起来特别麻烦,他一用力,空气中传来布料被撕碎的声音。
雾气缭绕。
……
……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和钟彦博又起了大早,在村长家用过早饭后,又去找了小峰。
昨天跟小峰聊过了,让他多带几个小朋友出来玩,最好是那些跟他一样父母都在外面打工的留守儿童。
小峰真的在村找了一大帮小朋友,起码有二十多个,那阵势差点把我惊吓了,连钟彦博都说:“这是要去打仗的节奏吗?”
小峰过来问我,想怎么玩?我说我没有主意,让他们玩平时玩的。
有另外几个小男孩过来跟小峰商量,他们交头接头商量一番后,决定烤窑子。
烤窑子就烤红薯,先在田里挖一个坑,把红薯埋在上面,然后把泥块堆起来,底下留一个洞用来烧柴。
二十几个小孩子,不一会儿就堆起了好几个窑,我和钟彦博也来了兴趣,跟着孩子们捡柴火,烧柴。
等窑子快烧起来的时候,钟彦博看着我一直笑,印象中他没有试过这么开怀的大笑,我问:“怎么啦?”
“你的脸……真像个大花猫。”
我瞪着他:“刚刚我一直忍着没有告诉你,其实你脸上的黑炭更多。”
众小孩便一直笑。
过了半小时,窑里的泥被烧得发红了,小伙伴便过来踢那些泥块,把泥块全踢倒。我问小峰:“好不容易垒起来的,为什么又要全部踢倒呢?”
小峰已经不像昨天那么害羞了:“让烧红的泥把红薯烘熟。”
又过了一段时间,小朋友们开始挖开泥块,把埋在下面的红薯一个个拣出来,顿时,香喷喷的红薯味就出来了。
他们特别有礼貌,没有哄抢,红薯拿出来后先递给我和钟彦博两条,等我们剥了皮,开始咬,并赞叹不绝的时候,小峰他们才开始蜂抢,尽显孩子们的本性。
我想,这红薯的味道我会终生难忘。
不止是红薯的美味,还有和钟彦博的回忆,试问,谁能想到一个亿万资产的总裁会跟我一起,坐在农村的田梗边上,和一群农村孩子烤红薯吃?
而在吃红薯的过程中,我一直留意孩子们脸上的神色。
在他们黝黑的脸上,是一双双充满渴望的眼睛。
红薯吃到一半的时候,小峰突然喊了一句:“谁看见我的妹妹了?”
我赶紧起来,四年看了一下,小妹妹刚刚还在这里乱跑的,怎么现在没了人影了?
我们开始四处寻找。
这片田地不算是平原,但也不是梯田模式,小伙伴们一边喊小妹,一边分散找。
我和钟彦博也急得四处找。
可能我走得太急了,从田梗上跑出来的时候,差一点就摔了一跤,好在钟彦博抓住了我。
我靠在他怀里,说了一声:“谢谢!”
“谢啥?”他将我扶好,我们又一起去找小妹妹。
一直找到中午,仍然不见妹妹的人影。
小峰都急哭了,他说:“要是我爸爸妈妈回来,发现妹妹丢了,一定很伤心难过。”
小峰的奶奶也找来了,打了小峰两屁股:“让你不照顾好妹妹,让你看着他……”
我连忙上去拉着小峰:“奶奶不要送,妹妹一定能找回来的。”
奶奶看着附近的那条小河:“该不会是掉进河里被冲走了吧?她平时最喜欢去河边玩了。”
后来我们又沿着河边一路寻下去,但仍然找不到小妹妹。
我已经很紧张了,隐约觉得不妙了,那边小峰的奶奶还在责怪小峰,我怕她再责怪下去,就要责怪我们了,要不是我们让小峰出来玩,他就不会带妹妹出来,这样妹妹就不会失踪了。嫂索妙筆閣我从不曾拥有过
后来,远远地听到有人在田头上喊:“小峰,你妹妹找到啦!”
“找到了?”小峰奶奶一听这话,拉着小峰激动地跑过去,我也拉着钟彦博一起跑过去。
原来妹妹烤红薯烤到一半的时候,就自己回家了,她平时就有个习惯,那就是躺在家里的米缸睡,她奶奶一听说妹妹是在田里失踪了,就急着出来了。
虚惊一场。
看着米缸里的小妹,她蜷缩着成一团,躺在半缸米上面,仿佛那是一个温暖的摇篮。
我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过了,说每个缺少关爱的孩子都要依赖一样东西,特别是在睡觉前,有些孩子依赖一件婴儿时期盖过的被子,有些依赖一件婴儿期玩过的玩具,睡前必须抱着,否则就没有安全感。
小妹依赖一个米缸,是不是也是同样的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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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结婚证
很快就到了离开的日子。
前一天,我专门去镇上给小峰买了一只旅行包,希望他用心读书。将来飞得更高,更远。又给小妹买了几套小裙子,以及一个布娃娃。
我和钟彦博走的那天,在村头等小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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