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要做什么?”洛星河厉目看着秋染襟,此人绝非善类!
秋染襟一边摇头,一边笑着,言道:“小侯不知洛公子言下何意。”
洛星河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处心积虑的接近清梦,到底想要得到什么?财富?名利?”
秋染襟脸上的笑容陡然转冷,一双眸子里满是阴鹜,声音也透凉,“洛公子觉得,小侯想要的是什么?”
洛星河沉眼看着他,并不言语。
许久,秋染襟忽然展颜笑开,声音是那样的和如春风,道:“小侯想要的,自然是和清梦缔结连理,从此白首到老。”
“哼……”洛星河冷冷一笑,显然并不相信秋染襟的话,这个人心机实在太深,他说的话真假难辨,“你的阴谋有多大我无心管,只是……清梦,你万万伤她不得。”
“伤她?”秋染襟闻言,忽然笑了起来,那双眸子却是如一柄柄寒风利刃扫向洛星河,“她胸口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是为了谁,你心里比我清楚。”
一句话,让洛星河顿时哑口无言,这些年来,他不曾觉得愧对过谁,唯有清梦,唯有那道化在她心,长在他心的伤疤让他最是愧疚自责。
“洛星河啊洛星河,清梦那样痴迷于你的时候,你不曾心疼过她,如今,却又是来找我为何?人心最冷,最易变,你该是明白,她是怎样决绝的一个人,你觉得她离开了,还会愿意回头吗?”他说着,垂首饮了一口茶,迷蒙的烟雾之中,那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洛星河脸色铁青,忽的站起身来,长臂一伸,紧紧地攥住了秋染襟的衣襟,眉峰微蹙,眸中愠怒,冷声道:“秋染襟,你若敢加害于她,我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说这话是声音冷得刺骨,那双眸子里也是罕见的肃杀之象,可见,是真的怒了。
秋染襟扳开洛星河的手,冷冷一笑,弯身端起洛星河的那杯茶,踱步至栏杆前,将茶水倒进了湖里,声音如泠泠的雨声一样清脆。
“想来,这杯茶你也不会喝了。倒不如,喂我这一池的锦鲤。”
洛星河此时已负手于身后,眸中的愠怒已隐藏在了那深若幽谭的瞳仁之中,垂首看着细雨中争抢的锦鲤,目光深沉。
“我自是真心待她。若她当日嫁与你为妻,我便断了念想, 不过,这许是命吧。”秋染襟说着,回过头来,看着洛星河,唇边笑容淡淡,“如今,你我于她而言皆是相同,如何选择是她的决定。”
洛星河并没有接话,沉默了半晌,开口问道:“她在哪儿?”
秋染襟又是一笑,回身坐回了石凳子上,说道:“她已经走了。至于去哪里,我不能告诉你。”
洛星河闻言眉头一蹙,没有说话,转身便欲走出凉亭。
“洛星河,你此生注定失去清梦。”秋染襟端着茶杯,唇搁在杯畔,望着那亭子檐角落下的雨线,目光空濛。
洛星河回头望了一眼秋染襟,仍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抬步,走入了雨中。
待洛星河走远,秋染襟的眸子这才暗淡下来,垂首看着那杯中舒卷的绿茶,摇头苦笑,道:“你果然是太卑鄙了。”
虽然自己也不齿这样的方式,可是……他别无他法,那个男人,那个住在她心里的人,实在是让他妒忌。
“公子。”
侯府外,江离见洛星河走出了侯府大门,便撑着伞立即迎了上去。
洛星河的神色有些恍然,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公子,无影传书来了。”江离并没有问苏清梦,而是从怀里摸出了一封信。
洛星河拆开了信,大致的扫了一眼,那脸上忽然便有了笑意,如释重负一般,说道:“原来是回了扬州。”
江离听着洛星河的话,便知道苏清梦已回了扬州,于是问道:“公子,可要回去?”
“不。”洛星河却是摇了摇头,沉声嘱咐道,“派人日夜盯着永安侯,一举一动都要汇报。”
“是。”江离颔首一礼,干脆应答。
主仆二人便撑着伞走入了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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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杜鹃啼血
烟雨蒙蒙,杨柳依依,空气中沁鼻花香带着江南特有的湿润。
苏清梦素手半撩起马车里的竹帘,竹帘外,那朱门深墙静谧的矗立着,她只是望着,仿似就能瞧见那院墙里青荷亭亭如盖,桃林翠绿遮天。
她望着,目光不舍得移开半寸,心底里似乎是在隐约的期待着,那个朝思暮想的冰蓝身影能够从这朱门中走出,一眼,哪怕只有一眼就好。
“清儿?”皇帝见苏清梦一直保持着这个动作,不由得出声疑惑问道。
苏清梦这才回过神来,恍然一笑,将竹帘垂下,眼里是难以掩饰的失落。
“无事。走吧。”
马车继续的往前行驶,苏清梦一直低垂着头,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近乡情怯,她竟然没有再踏入洛府的勇气,更没有再见洛星河的勇气。
尽管内心是那样的冲动。
此次回扬州很是低调,暖玉和宫里一同出来的奴仆们都等在了驿站里,只有皇帝和苏清梦以及那乔装成车夫的御前侍卫三人出行。
苏清梦的娘亲葬在东郊,这地早被洛府买了下来,修成了一座陵园,除了洛家的人,外人皆不可入内。
马车停下,苏清梦撩开马车帘,瞧见那陵园里繁茂生长的松柏,那门前守着的大汉,一切都如从前。
皇帝仰首,瞧着那颇具江南婉约风格的陵园,心里竟然生出了怯意来,就像当年她那般决绝的离开他时一样。
“七爷,跟我来。”苏清梦颔首一礼,抬步,往陵园的入口走去。
皇帝恍然的点了点头,步子抬起却又微微一顿,踌躇片刻才复又继续踱步。
“小姐?!”
陵园门口的大汉一见苏清梦走来,登时便惊讶得长大了嘴,苏清梦逃婚的事情在扬州城已是满城风雨,连三岁孩童都知道洛家的准新娘子逃婚了。
“恩。”苏清梦勉强一笑,点了点头,回首对着皇帝说道,“七爷。”
皇帝颔首,苏清梦这才抬步,走进了陵园。
陵园里松柏擎天,杜鹃红艳,白兰芬芳,青石铺作的小路上投射着眼光斑驳的光影,随着清风的浮动摇曳晃动。
顺着青石路走了一刻钟,道路两旁的松柏便越发的稀疏了起来,远远的,便瞧见一大片杜鹃花盛开在斜风细雨中,红艳艳的一片,如火如霞。
“娘亲的墓便在这片杜鹃花里。”苏清梦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皇帝,却是见皇帝已是泪眼朦胧,她便一时怔忡,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皇帝神情恍惚,跌跌撞撞的往那片杜鹃花丛走去,苏清梦连忙提步跟上。
雨势小了许多,滴滴点点,如牛毛,如细线,那红霞般的杜鹃花瓣上沾着晶莹的雨露,如同美人泣泪,我见犹怜。
两人走进了杜鹃花丛,小路两边过膝的花丛将两人膝盖以下的衣裙浸湿,鞋面上也沾满了落红湿泥。
又走了片刻,眼见着坟茔近了,苏清梦却忽然发现母亲的坟前似乎还有一人,看模样是半坐在坟前,只能瞧见他如墨的发,月白的衣,掩映在杜鹃和白兰花丛之中。
皇帝似乎也瞧见了此人,恍惚的神情里一怔,侧目看着苏清梦,英气的眉微蹙,眸中不解。
“许是三叔吧。”走得近了些,苏清梦才隐约的看出那人是谁。
皇帝闻言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抬步往坟茔走去,那一步步走得颇显沉重。
如海的杜鹃花丛里,只有这坟茔的周边一圈才种有白兰花,红白相间,煞是好看,一簇簇的白兰花中,立着一个汉白玉雕琢的墓碑,墓碑上刻着凤凰的纹饰,只是那原本该有这墓主人姓名生卒的位置,却是空空如也。
这墓碑上,无字。
那坐在坟前的人果然是楚星流,墨发微湿,修长的腿直直的伸着,身边摆着两坛已经喝完的空酒壶,他仰首,将酒壶中的美酒倒入口中。
“三叔。”苏清梦蹲下身子,将楚星流手里的酒壶摁住,眉笼哀愁。
楚星流眸子清明,他望着苏清梦,淡淡笑了一笑,说道:“小清梦,你终于回来了。”
“恩。”苏清梦点了点头,眼里却蓄起了眼泪,孤身离开的委屈,世事变故的茫然与惊慌,所有的情绪似乎都在这一刻涌动而出。
“傻孩子。”楚星流浅笑着,灿若星子一般的眸子里满是慈爱,他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这里才是你的根啊。”
“三叔……”苏清梦语气哽咽,想要开口,却是不能成言。
“星流……”
一直不言语的皇帝忽然开口唤道,那声音犹如从云端飘下,飘飘忽忽的,不甚真切。
听得有人在唤自己,楚星流抬起头来,从云层里破壳而出的夏阳,照耀在他的头顶,这个曾经熟悉的人是那样的光芒万丈。
他看着,忽然将手里的酒壶扔进了花丛之中,朗声大笑,却是一边笑,一边落泪。
“世子。不,应该是皇上,二十年不见,你可无恙?”
他站起身子,走到了皇帝的身前,半虚着眼问道。
“星流……”皇帝语调哽咽,话还未说完,便又被楚星流打断了。
“你终于还是来看她了,你瞧瞧,这杜鹃白兰,可是像她一袭红衣,满头白发?”楚星流的身上有着浓重的酒气,他问着,像是一个宁酊大醉的醉汉,可是谁都知道,他从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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