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动的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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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动的乡村-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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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野耳朵似乎有点背,没听懂他话的意思,重复地问:“结束了,整个工程结束啦?”

  刘晓强不放心地瞅了四周,压低声音说:“我说了你们不要往外传,要是给老百姓晓得,非把我们这帮人骂死,这个引水工程没有经过论证便开工,修这么长的渠道,本来准备引潜南干渠水到堰湾,为下一步开发千山旅游打基础,所以才弄出这轰轰烈烈的工程,后来县水利部门多事,把市里专家请来,谁知专家跑来一看,紧急叫停,说潜南干渠有水,山北堰湾有水,无需补水;堰湾没水,潜南干渠没水,根本不可能补水,县里老板慌了,又请省里专家论证,得出同样的结论,这工程还修个屁。”

  袁野他们听了甚是震惊,刘石憋不住地叫:“乖乖!上万民工修了半个月,还是废工程,这不荒唐吗?决策人要拉出去枪毙!”

  “枪毙谁,该枪毙的人在台上作报告,你不听刘书记说还要开表彰大会?保不准刘书记还要上台领奖,发表获奖感言。”袁野见怪不怪地说着,又清清嗓子,瞄了刘晓强一眼,用揶揄的口吻作着报告,“各位领导、同志们,山花乡潜南干渠指挥部在县委、县政府正确领导下、在乡党委一班人齐心协力下,山花乡数千民工奋战半月,劳民伤财地完成了这没屌用的工程。”

  桌上几个人被他一板正经的神情逗乐了,刘晓强说:“你别幸灾乐祸,还真让你说中了,我们乡获得最佳组织奖,本人很荣幸地代表乡里去领奖。”

  “我提议为刘书记没屌用奖,不对,为刘书记最佳组织奖干一杯。”金云准一骨碌站起身,高扬着酒杯说。

  袁野立马响应,邢庆松和刘石也收敛笑容,态度严肃地说:“为没屌用奖喝一杯。”

  “领导获奖你们就这态度,可恶!不过,嫉贤妒能,人之本性,你们也是俗人嘛,站在台上,感觉总是很好。”刘晓强一口喝完杯中的酒,脸上大放慈祥,像刚开过光的佛像。

  金云准紧接着喝干酒,歪头斜眼地问他:“书记啊!谁半夜没醒尿床想出这主意?”

  邢庆松抢着回答:“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县里老板,你我就有这个能耐,出这个馊主意,谁听?”

  刘晓强打了一圈烟,说:“谁出这个主意,现在没人往身上揽,少不了解书记、翟县长的功劳,他们从山北乡出来的,处处替山北乡讲话,千山本来是我们乡的,硬给他们赖去,景点打子塘、乌龟石、娘娘脚、千山寺旧址都在我们乡境内,千山开发旅游却没我们身上事,山北热热闹闹,我们山南冷冷清清,景好不如人好,这次他们阴沟翻船,粉涂在屁股上。”

  袁野接过话头补充:“自古庙门坐北朝南,千山大庙建成坐南朝北,不是和尚不懂行道,大庙是政府投资的,谁嘴大,听谁的,山北乡出干部,庙门也对着北,可怜千山当家大和尚,听说最近染上癌症,来日不多,庙里居士就问他,你辛辛苦苦修行一生,全心向善,应接善缘,为何耄耋之年患其绝症,你听大和尚咋说,我身为方丈,庙门都开反了,修行也是白修行。”

  袁野不待他们插话,又自我感叹:“你听听,大和尚也是肺腑之言,这庙门方向就像当官站队,不在乎你做多少事,最重要的是别站错队。”

  “做错事不要紧,别跟错人,这工程到这份上,还要表彰,一切都按部就班,我们乡还留下一部分人,将剩下的涵管铺到沟渠。”刘晓强说。

  “现实版的皇帝新装!”袁野说。

  “谁也不敢喊皇帝没穿衣服,幸亏有了市里专家,*到此为止。”刘石说。

  这几人中只有邢庆松不抽烟,夹在一群烟鬼里,眼儿被烟雾熏得半咪,他泪水汪汪地说:“为刘书记凯旋而归,我们干一杯!”

  大玻璃杯才斟的酒,每人浅尝辄止,袁野放下酒杯,慷慨陈词:“千山如果要开发,小开发,应该利用我们这边天然地形,千山洼是个孤岛,放水进去,漫到白云寺下,四面环山,别有一番景致,哪像堰湾孤零零的大堰,四周是田,有啥看头!如果大开发,将凤凰村前面山缺口堵起来,放水一淹,一、二十小山便在水中央,胜似千岛湖。”

  “没喝两倍,尽说酒话。”刘石对袁野宏伟计划不屑一顾。

  袁野辩白道:“不是酒话,是位卑不敢忘国忧。”

  “县里哪有这个财力,我们县财政保证吃饭都不周全。”刘石拨打着小算盘,似乎袁野要虎口夺食。

  “不是没财力,而是没眼光,财政投资肯定行不通,要招商引资,筑巢引凤,小山头全部租赁,让有钱人投资,只要不毁林,不干违法事,让人家自行开发。”袁野豪气地说。

  “纸上谈兵!”刘石坚决否决。

  金云准看着刘石说:“你也是的,干嘛当真,人家当不上官,过嘴瘾都不行。”

  “等袁所长宏伟抱负实现后,我们去承包山头。”刘晓强笑着说。

  袁野举起杯子说:“天下纸上谈兵英雄,唯我等尔,干一杯!”

  玻璃杯碰得叮当响,大家成了英雄,酒便一饮而尽,方显英雄本色。他们天马行空地聊着,不知不觉,酒都喝高了,醺醺然而散。 。。

第七十五章   换届选举(一)
刘晓强捧先进铜牌回来,出乎解启柏的意料,山花乡获奖,他不奇怪,他奇怪潜南工程完工得如此的快,竟赶在他布局停当之前,换届选举还有一个星期,本来他指导组织委员白核干得风水云生,刘晓强回来了,撇开他似乎不妥,乡政府自刁人大被免职后,乡人大主席由汪书记兼任,汪书记事务多,开千头万绪的会都应付不过来,他只能抓大放小、听听汇报,解启柏名正言顺地找代表谈话,大大方方地留代表在食堂用餐,喝过酒后拍代表的肩膀,联络加深个人感情,并时不时让组织提名的副乡长陪着,结成统一战线。

  刘晓强的回归扰乱他的心绪,他担心刘晓强在选举上动脑筋,不然他也不会想方设法给他下套,谁知这家伙狐狸般狡猾,不上钩,让他空欢喜一场,倒是邢慧对他心存介蒂,见到他表情冷淡。昨日上午她来报发票,他随意提出她经手的几张,用自来水笔在桌上敲着,以视他的为难,随后他又卖人情地批了,他的一番表演,竟没赢得她的笑容,脸板得像水泥路面,弄得他没一点情趣。

  她走后,他对着她的背影发狠,有几分姿色又如何,还不是个贱货,往后她来报销,全打回去,不给她颜色看看,也不知天高地厚,一个聘用人员冒充大尾巴猴,报销让刘石过来,少了猪屠夫,还能吃不上猪肉。

  他决定主动找刘晓强,探探他的口风,也许他压根没想和他竞选乡长,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刘晓强在办公室见解启柏独自进来,有些稀奇,起身相迎,笑着问:“乡长可有什么事吩咐?”

  “没啥事!你从工地回来,我和你一直没见面,顺便看看,上次汪书记去工地慰问,我有事没走掉,实在不好意思。”

  解启柏一副歉疚的口吻,弄得刘晓强浑身不自在,他忙替他解释:“汪书记去和我说过,乡里本来事情多,又赶上换届,解乡长受累。”

  “我知道你能理解,我怕乡里这帮兄弟不理解,说我解启柏不关心他们。”

  解启柏有意抬高刘晓强,拉近和他的距离,似乎他才是他的知音。

  “都是自家人,乡里啥情况,他们也清楚,乡里日子过得紧紧巴巴,书记带烟带酒看望,他们感谢还感谢不及,有啥不理解,当家才知油米贵,穷家难当。”刘晓强说。

  “都像老弟一样理解我,我这乡长也没那么吃力,本来你回来,我这选举筹备工作交给你,考虑你刚从工地回来,人困马乏的,不让你休整两天,也不近人情。”解启柏试探地说。

  “解乡长是老组织出身,选举筹备,轻车熟路,我前期没参与,中途介入也不好,乡

  长需要我跑腿,只管安排。”刘晓强放下身段,谦虚地说。

  “我倒不忙,白委员年轻,都是他在跑,我敲敲边鼓,选举会议还是你主持,汪书记压阵。”解启柏谦让道。

  “谁主持会议还不是一样?履行组织程序,贯彻组织意图,乡长就不要推辞呢。”刘晓强一时搞不清他的礼让是真实的想法,还是假意客套,但他不接这个茬,不想捧这烫手的山芋。

  “那我就勉为其难,乡里这两天也没啥中心任务,你安心休息两天,上次邢会计和马主任吵架,你回来大概也听马主任说过,女同志在一块拌嘴也正常,邢部长要闹,我劝过他,老同志有时和小孩一样,爱使小性子,有什么闹头?”解启柏讨好卖乖地说。

  “我家马梅有责任,乡里经济紧张,报销迟点,哪能怪邢会计?”刘晓强挽过他的话说,“女同志在一块,好炒是非,在给旁边人一挑,没事找事,我回来狠狠说我家马梅一顿,给乡里领导烦神。”

  “也不能怪马主任,怪乡里穷,我对同志们又扣,恨不得一个钱当两个钱使,弄出这些矛盾。”解启柏检讨着。

  “解乡长才来,这债务又不是你带来的,反正政府不得垮台,债慢慢还。”刘晓强说着宽慰话。

  “我还有事,你休息休息。”解启柏见该说的话都说了,抽身告辞。

  刘晓强起身相送,两人一副相敬如宾的模样。

  解启柏离开,刘晓强在办公室琢磨着他的来意,莫非他听到什么,担心自己和他竞选乡长,来试探他的虚实,自己回来这短短两天,他也风闻选举的许多是是非非,乡里三个副乡长都是老资格,平时下去工作,派头不小,呼三吆四,村干部对他们不感冒,乡里年轻人已蠢蠢欲动,有的甚至挨村打招呼,还有人传乡里武装汤干事和财政所周所长也在下面不动声色做工作,这次选举看样子局势诡谲,难以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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