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呢?”
“她……她有点不舒服,我让小陈帮她跑跑腿。”
向远明白了。长长的“哦”了一声,冷笑着丢下一句,“原来是这样,果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言罢甩手而去。
虽然心中恨意难平。第二天,向远亲自挑的两个保安还是出现在了叶骞泽身边,可是,两个退役武警的贴身护卫并没能让事情终结,没过多久,叶骞泽的座驾在他的金屋楼下被砸得稀巴烂。
报警已经于事无补,向远给崔敏行打过电话,有意邀他喝茶,崔敏行却惋惜无比地说自己身在泰国,等到赶回来之后,必定亲自携好茶拜会,挂电话之前,还不忘礼貌的问候叶骞泽安好。
向远开始觉得事情远比她想象中要严重,再三思量之后,找到了滕云。滕云和崔敏行一直关系不错,所以向远见到滕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帮我问问姓崔的,要怎么样才能罢休?”
滕云用长匙为向远搅着冷水里的白糖,问道,“向远,你为什么一口咬定这件事跟崔老板有关。”
向远斜着眼睛看他,“你也开始跟我绕弯子?把我当傻子么?那天候在我家门口的货车,我记下了车牌号码,后来让叶昀去查了一下,车主是陈杰,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陈杰从牢里出来后,现在在崔敏行手下做事。陈杰是谁?他一直认定他爸爸陈有和是叶家和我害死的,他坐牢也是由我而起,就连他弟弟陈健在贵州从钢构架上掉下来摔死了,也是叶骞泽故意害他家人的证据。他有多恨我和叶骞泽你心里有数,崔敏行在这个时候收留他,你敢说是巧合。”
滕云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的说,“没错,这些我是知道,但是崔敏行这个人做事,向来有他的主张。向远,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崔敏行当着我的面亲口答应过,他不会动你一根寒毛,也不会让陈杰把矛头指向你,你不会有事的,以我跟他的交情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你怎么看我,我不敢说,但是我把你当朋友,当知己,能做的我都会为你做,可崔敏行也是我的朋友,我对这件事知情,并不是罪,希望你体谅这一点。”
他说完,把水推到向远面前,“你喝喝看,不行的话我再给你冲一杯。”
向远听出了他话外的意思,“你是说,我不会有事,他们的毛头是指向叶骞泽的是吗?我体谅你,可是有一点你别忘了,叶骞泽他现在还是我的丈夫,崔敏行伤害他,我能毫毛不损?你几时变得这样天真?”
“丈夫?”滕云端正的一张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你在自己骗自己吧。崔敏行为什么对叶少恨之入骨?实话跟你说吧,袁绣就算是条狗,也是崔敏行最喜欢、投入最多的一条,当年她欠了一屁股债,是崔敏行收拾的烂摊子,她跟了崔敏行后,家里老父亲从生病到出葬,崔敏行二话不说就出了钱。在桑拿中心,没人逼过她接客,她是自己作贱自己,说要还了这个人情,可是她陪男人睡到死的那一天也还不起这笔钱。你大概是看过崔敏行对袁绣下狠手,据说你们家叶少还英雄救美了,你别忘了,既然出来混,就是行有行规,你几时见过一个小姐打客人一个大嘴巴子的。崔敏行出手是重了一点,可他别的并没有亏待袁绣。结果倒好,她睡到了叶少这样的金主。招呼也不打,扔下钱就要走人,是谁都回想要给她点教训。更何况是崔敏行?向远,恕我直言,你一世聪明,可你的‘丈夫’这件事做得实在不那么漂亮。”
向远强忍心中的不适感,对滕云说道,“现在多说无益,还是那句话,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让崔敏行开个口,他要什么才肯罢休,难道要闹得永无宁日?”
滕云一再摇头,“你还不明白吗,向远,何苦还要为叶骞泽出头,他为你做过什么?我都替你不值。我见过你做的所有蠢事,都是因他而起。”
“这是我的事。”
“你既然来了,就是还信得过我,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向远稍带嘲意地笑笑,“你既然开了这个头,当然已经想好了要说,如果觉得不当说,根本提都不要提。”
滕云微微一笑,凑近了一些,低语道,“向远,是时候了。”
向远一惊,抿唇不语。
“你还等什么,难道要永远为他们叶家做牛做马?叶家人的江源,只是个大型作坊,走到今天,他们做过什么?向远,你完全可以让他一无所有,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拿回你应得的!”滕云说完,归位坐定,喝了口咖啡,等待向远的回答。
“这些我自有打算。”向远漠然的撇开脸去。
“你是对他叶家下不了狠心吧?妇人之仁,这不是你向远的作风啊。现在正是时机,公司大的资产重组,以他们那帮二世祖的能耐,不费多少力气就能让他们都变成穷光蛋,好,就算你念着旧情,他们可以继续过着优越的生活,但江源不该再名不符实的姓叶……如果你还是下不了决心,我可以帮你一把,你知道叶骞泽最近有把他名下固定资产折现的打算吗?还有,他甚至动了要将他在江源股份变卖的心思,至于为什么,我不好说,可是你竟然全不知情!这些不该是由我来告诉你的,不是我比你敏锐,是他瞒着你,而你满脑子心思都放在为他解忧上了。”
滕云说话一向不温不火,却句句直逼人心,向远的手心全是汗,可她毕竟不是个糊涂的人,“滕云,你老实说,你要什么?”
滕云一直是对叶家不太感冒,对向远却深怀知遇之恩,他并不是第一次流露出希望向远自立门户的心思,但是如此赤裸裸的说服,却是前所未有。他说的那些事情,向远确实毫不知情,可她心中有数,就算最近自己有所分心,就算滕云说得不错,但那些事情,不是有心人刻意追查,是不可能知情的。
“我要钱。”滕云直视向远,目光坦然,“我是有私心,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对你从无恶意,否则不得好死。向远,你要知道,不管什么时候,我都站在你这边的,我也相信你不会亏待我。”
“是不是因为他的事?”向远和市将检察院的人还算有些交情,所以也听到了一点风声,最近市建设局有一批官员涉嫌职务犯罪,而滕云的“爱人”正是建设局里的一员。
滕云没有回答,他叹了一声,“向远,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真伪,你不会查不出来。”
向远知他不想说,也无意追问,她自己现在都很乱,满脑子都是滕云刚才说的那些话,这怎么可能……可是,滕云不像是骗她,她的手指凌乱的在桌子上轻轻敲打,最后还是站了起来。
“我有事先走了,滕云,凡事留条后路,别把人逼急了,更别把自己逼急了。这句话你也帮我带给崔敏行。”
离开滕云之后,向远也不敢含糊,立刻着手对滕云所说的那些事情进行查实,在等待的那个过程中,她连续几个晚上难以闭上眼睛,就像她给滕云的那句话,凡事留条后路,她在心中期盼叶骞泽给她也留一条路。
然而事实上,滕云说的没有半句假话。
叶骞泽的固定资产大多是房产,虽说是婚后购进,但是这些年他们夫妇俩在自家产业之外的投资都是各管各的。向远可以装作不知道,然而,他竟然有新抛售他在江源的股份。而且竟然没有给向远任何知会,更荒唐的是,他属意的其中一个买家还是叶秉文。向远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她还没有动叶骞泽,叶骞泽反而摆了她一道,而且用的是这么不高明的方式。
她在心中一遍一遍地问,叶骞泽,你究竟想干什么?
事实上,向远没有当面质问出这句话,她在没有惊动叶骞泽的情况下,先找到了叶秉文,果然不出她所料,叶秉文有那个心,可他没有那个胆。
向远跟叶秉文的交易异于寻常的顺利,他很满意向远给的协议条件,由他代向远出面收购叶骞泽的股份并不难,坐收一笔可观的渔利比留着风险在向远眼皮底下打算盘要划算得多,向远这个女人虽然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但是跟她做生意,实在远比跟叶骞泽那小子牢靠。至于其余的,那就是叶骞泽夫妇俩的事情,与他无尤。
向远没有想到,她一直想着要去做,却一直没有做的事情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促成的,之前的焦虑不解和惊怒到了极致,她反而冷静了下来,于是便等待着,等叶骞泽的一个解释,谁都不要逼谁,否则到了退无可退时该会如何,只有天知道。
当向远在做这些的时候,很多次,叶昀就在她身边心无旁骛的玩着游戏。她已经说过,自己没事了,不用时时跟着,可叶昀始终不能放心,反而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正大光明黏着她的理由。就连她直接在她手下干活的人都在偷笑议论,这简直是天下对嫂嫂跟得最紧的小叔子了。
向远也知道有些不妥,叶昀的那点心思不但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和两人身份的变化而自然消退,相反是有增无减。不知是他有意还是无意,加班的时候,两人在办公室里,他关上了电脑,就挪了一张椅子紧挨着坐在向远身边,看她做事,赶也赶不开,有时向远从专心致志中缓过神来,会发觉他的呼吸都触手可及,又或者她稍一不留神转身,就会蹭上他的身体。这让向远觉得有些许尴尬,每到这种时候,她就只有轻咳几声,不动声色地将身体撤开一些,或者找个借口把他支使开。她一直找机会想跟叶昀说清楚,这样是不对的,不管有没有人看见。可是每次话到了嘴边,看着叶昀眼睛里小心翼翼的期待,她又咽了回去,他只是想陪在她身边,近一点,再近一点,仅此而已,再没有别的非分之想,甚至不敢真的贴紧,只期待她一个不小心,衣袖扫过,发稍拂过,他就像偷到糖果的孩子一样开心。
实在无奈的时候,向远就对叶昀说,“你不是小孩了。”
叶昀却理直气壮地点头,“你知道就好。”
向远哭笑不得,加上心事重重,也没有心思跟他纠缠,索性当他是个活动的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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