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木难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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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难雕-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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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子初目若琉璃地看着他,诚恳地,没有半分虚与委蛇,眉宇间还洋溢着浅淡的温柔。她说:“木子初喜欢连沐。”顿了一顿,她补充,“很喜欢。”
  连沐的眼眸像被人投进石子的湖,一层层泛起涟漪。但紧随而来的却是一种让人窒息的惶恐,有什么东西就像手心的沙,无论张开手还是握紧拳,都无法阻止它的离逝。
  木子初偏头一笑,目光炯炯地望着他,但连沐却无法迎视她的眼睛。那里边清澈明亮,什么东西都没有,也什么东西都照得出来。
  “我们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但都不知该怎么做对方的恋人,也许还是做亲人合适吧。你可以把我当干姐姐,小弟。”她故意这么叫,在连沐开口前摆了摆手,咧嘴笑,续道,“你要是不乐意,你当哥哥,你是老大。”
  连沐静静地看着她,木子初眼中太干净了,他懂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与他将那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一刀斩断,而他不忍拒绝。因此,他亦勾唇轻笑,故作恶意地扯了扯她的头发,说道:“这还能讨价还价!”
  木子初咋咋呼呼地拉回头发,在连沐未觉之时眼中泛起热流,眨眨眼又消去。
  连沐,谢谢。她心里默默道。
  ◇◇◇◇◇
  连沐一与木子初分开便拨通了言维的号码,来到言维说的地方。他站在门前,发现门没关紧,便直接推门而入。
  夜晚已然降临,室内并未开灯,室外的光被通往阳台的落地窗前厚厚的窗帘遮住,只在边缘地方透出狭窄的一线。“啪”地一声,靠墙的一边亮起一道昏黄的光,一盏壁灯亮了。言维的声音从那底下传来:
  “十二点。”
  连沐沉着脸走近他。
  “我告诉自己,这是给你或者说木木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过了十二点,你还没找来,那我就绝不放手。”言维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自嘲的意味,“没想到你不仅来了,而且那么早。”
  “究竟怎么回事?”连沐眯起眼,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两年前,毕业狂欢那天晚上,我们都喝醉了。”
  连沐的眸骤缩,眼里厉光暴现,指甲都掐进肉里。心“咚咚咚咚”地鼓动,有什么东西要叫嚣着喷薄而出,却又被生生忍住。他一字一顿道:“你、趁、人、之、危?”
  比起木子初自愿,他更不能接受这个,因为这样意味着她会饱受心理折磨。
  “是我的错,那天我不该让她喝酒,该死的我更不该喝那么多酒。”言维的声音低哑,满含痛苦与悔恨。
  连沐冲上前,拎起他的衣领,质问道:“你强|暴了她?”
  “差一点,我差一点就酿成大错了。”言维道。那晚他将木子初送回乐陶居,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不知怎么地会和她滚上|床。当他意识到身下迷迷糊糊的人是木子初时,就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骤然清醒过来。当时他很卑劣地想过要不要继续做下去,以此作为手中的筹码,最终还是抵不过自己的心。
  “而你却一直骗着她!”
  “我并无那打算,只是在我开口解释前木木已认定了她想的是事实。”
  她像自欺欺人地说,什么事也没发生。但她不知道,原来这才是事实。而言维,出于各种考量,那时并未解释清楚,以后想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连沐愤然地甩开言维,闭上眼睛深呼吸,以缓解胸口尖锐的疼痛。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木子初的矛盾痛苦所在,她那样的性子,只怕再也走不出自己设的牢笼。而回国后,自己竟还忍心在她伤口上撒盐,竟质问她与言维的关系。
  连沐现在满心弥漫着对木子初的愧疚与怜惜,收起愤怒的情绪,脑里飞快思考着挽救的方法。
  “连沐,你一直不知道自己多么幸运,竟能如此早便遇到她。”言维自语道。
  木子初喜欢连沐。这句话像个魔咒,禁锢了三人。只是,它将木子初和连沐锁在里头,将言维拦在了外头。
  言维有时候想,如果那天早晨他没隐瞒真相,如今是否会有不一样的结局。木子初不再因此排斥他,是否便会接受他?
  言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连沐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其实那最后一次机会,何尝又不是给自己的?
  ——最后一次豪赌,赌上全部。赢了,他全力以赴;输了,他彻底放手。
  
  
  
  第22章 昔日愿(修)
  木子初洗完澡,换了睡衣坐在床上绞头发。今晚不知为何,她竟觉心神不宁,右眼直跳。刚刚一个疏忽摔了沐浴露,现在浴室还弥漫着浓郁的奶香。
  跟言维与连沐都坦诚相见了,照理说她该轻松才是。以后,真的只是朋友及亲人了。
  突然,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木子初的心又是一跳,不安的感觉愈胜。她连忙接起:“喂,干妈。”是连沐的母亲苏蔷。
  “木木快去市中心医院,小沐出车祸了,诱发心脏病……”电话那头苏蔷的声音很急很赶,不复她往日的端庄优雅。
  木子初的脑袋“嗡”的一声,霎时只觉天旋地转,苏蔷之后说了什么她全然听不见。
  “木木,木木……”苏蔷连声叫唤。
  木子初回过神,深吸一口气才艰难开口:“喂,干妈,我在。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木子初便往门口冲,下楼时才发现自己竟忘了换衣服,又心急火燎地跑回去。直到坐在出租车上木子初仍忍不住瑟瑟发抖,四肢冰冷。虽然苏蔷安慰她连沐并未受什么严重外伤,只是导致室缺复发了,但木子初却知道,车祸对一位先心病患者来说不啻于一次死神造访,很可能导致猝死。
  连沐,他难道就要离开自己了?
  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木子初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眼眶里涌上一股热流,她咬紧牙根又将它逼回去。
  ◇◇◇◇◇
  下了车,木子初便直奔急诊手术室。穿过长长的走廊,她终于看见坐在椅子上的连奎及苏蔷,而垂着头倚在墙上的是连沐的哥哥连清。另一人西装笔挺戴着墨镜站得远远的,五官看不大清楚,不知是谁。
  见她来了,连奎与苏蔷迎了上来,连清也抬起头来。木子初连忙问:“情况如何?”
  苏蔷拍了拍她的手,虽然难掩忧色,但还是柔声道:“情况未了,先别担心。刚刚是干妈不对,什么都还不清楚便打电话吓你。”
  “木木你来了。”身后传来杨慧心的声音,木子初回头才发现父母竟也来了。他们各捧着两杯热水,递给其他人,安抚道:“喝杯热水压压惊,小沐吉人天相,必定会平安无事的。”
  “究竟怎么回事?”木子初无心喝水,不过纸杯传来的热度总算让她冰凉的手稍稍回温。
  苏蔷还未及作答,远远地有人呼唤:“Sean!”
  众人回头,只见来人三十来岁的样子,他赶到那个戴着墨镜的男子跟前,浑身满是怒火,斥道:“Sean你究竟搞什么鬼?在这种关头给我弄出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了还不知会有什么后果?难道你忍心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机会?”他回头看了看木连两家人,又问,“怎么样了,没闹出人命官司吧?”
  木子初这才听明白,原来那个戴墨镜的人便是这次的肇事者。那人被骂了也不还口辩驳,藏在大大的墨镜下的不知是什么神色。
  后来的那人来到连奎和木正道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说道:“不好意思,我是他的负责人。”
  连奎接过名片,见上边写着当红影视公司经纪人孔英,忍不住开口:“孔先生,手术室里的是我儿子。其实那位先生向我解释过,当时路上突然冲出一辆车,他急忙打转方向盘才冲到隔壁车道,因此擦到我儿子的车头。我儿子有先心病,虽然没受什么外伤,但却促使心脏病发。相关事宜交警还会再来做笔录,也不尽是那位先生的责任。”
  孔英一愣,回头望了望墙边默不作声的男子,与连奎握了握手,也收下对方的名片,语气有点尴尬地说道:“多谢连先生体谅。我们还有事,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语毕,便跟那个戴墨镜的男子一起走了。
  苏蔷又拍了拍木子初的手,拉她在一旁坐下,说道:“事情就是这样。没事,小沐小时候做过修补术,那么多年也没什么大碍。况且这次主刀医生是我们的熟识,他的能力很不错。小沐被送来医院时并未昏厥,术前准备完成后即被送入手术室,没有耽搁时间。”
  这些话也不知是安慰木子初还是安慰自己,因为木子初知道情况远没有那么简单。连沐与木子初初识时刚做完室间隔修补术不久,但当时无论是技术还是仪器都比不上现在,连沐室缺修补术虽然成功了,但术后还有小的残余漏,1mm左右,NYHA(心力衰竭)Ⅰ级,在心前区亦仍可闻及收缩期杂音。但考虑到杂音响度较轻,未超过Ⅱ级,而连沐亦未表现出明显临床症状,便未再进行二次手术。
  其实平日只需养成良好生活习惯,不进行过激运动,情绪忌大起大落,连沐当与正常人无异。只是回国以来,他忙于工作,身体过于劳累,情绪又不稳,前些日子大醉一场,今日还吸了烟,心脏早就受不住了。这次车祸不过是导火线而已。
  木子初的神色还有些恍惚,灯光下的脸惨白。听了苏蔷的话,委屈与后怕才化成泪涌上来,她哑着嗓子问:“医生有没有说严不严重?”
  苏蔷摇了摇头。
  杨慧心看着她们的模样,忍不住在心里一叹。木正道暗自捏了捏她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
  夜深了,医院里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一片死寂。木子初唯一能听见的便是自己一声强似一声的“砰砰砰”心跳声。时间每过一秒,便多一分危险,多一份紧张。她不知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似乎很久,又似乎才只过了一会。
  父母明天有课,已经先回去了。苏蔷让木子初也先回去,但她只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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