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美术出身的暖暖可不甘心一辈子拎箱子,虽然她暗地里叫大俊为大俊俊,叫强子为小强强,但面对两位师兄时还是极其谦卑的,总是拿出虚心的态度来请教。大俊和强子偶尔也会教教她,不过暖暖觉得,他们一定还留着一手,要知道大家可都是竞争对手啊。
在工作室连跑腿带学艺,已经过了几个月,老板萍姐终于给了暖暖一次机会,这个周日婚礼上的照片交给暖暖来拍。
这会是一个新开始,暖暖心里雀跃着,一大早就爬起来,穿了身舒服的衣服赶到工作室,收拾好东西跟着大家一起去接新娘。面对幸福的一对新人,她手中的相机不停咔嚓着,手心里全都是汗,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没了规律。
这是第一次,重要的第一次。
人一紧张就会失去平时的水准,暖暖也是这样,好几个镜头都抓得不满意。新郎的叔叔据说是个孤傲的艺术家,他一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暖暖,后来干脆走到她身后盯着她的相机。这样一来,暖暖更加局促不安,手开始发抖,只觉得相机拿在手里直打滑。又是几个镜头拍完,那位大嗓门的长辈终于忍不住了,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音量说:“什么摄影师,拍得照片还不如我呢!”
当时,新郎新娘正在互相喂着长生面,一屋子的人都愣住,鄙视的目光唰唰唰往暖暖身上扫描。暖暖的脸涨得通红,两只手死死抓着相机不知道该怎样才好。那位长者抢过暖暖的专业相机,对着新郎新娘亲自拍照,诸位亲朋错愕之余重新露出笑容,配合着新婚伉俪继续刚才的程序。
暖暖低着头走到门外,鼻子一酸,啪嗒啪嗒掉下几滴热泪。她心里十分委屈,这位“郎叔”也太不给面子了,哪有当着那么多人让人难堪的,这要是传出去,以后夏暖暖还怎么立足?
心情还没来得及调整,萍姐走过来又狠狠说了暖暖一顿,相机怎么可以交到别人手上?这和一个上了战场的士兵才开几枪就缴械投降有什么区别?
暖暖死死咬着嘴唇,看着拿回相机忙碌的萍姐,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她做了个深呼吸,跑回队伍里跟着忙活,无非是被人鄙视了一次,谁还没有个青涩的时候,学艺不精怪不了别人,等着吧,以后夏暖暖一定会证明自己给你们看!
晚上,暖暖回到暗香浮动,心里的酸涩涨得满满的,很想跟韩清和白菲倾诉一下出师不利的痛苦。可她一瞧,坐在沙发上的那俩人宛如泥塑,一个拄着脑袋,小胖脸拉成鞋拔子,另一个未语泪先流,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这两位貌似比自己还要幽怨。
暖暖抽了张纸巾递给白菲,“这都是怎么了?还能有比我更倒霉的吗?”
韩清打开一袋饼干开始狂吃:“不就是这个月盯住张龅牙的菜地了嘛,不就是最近下手狠了点儿嘛,他犯得着跟老板打小报告吗?”
暖暖问:“你被老板训了?”
韩清一口气往嘴里塞了两块饼干:“训了?下午老板秘书打电话来,说我经常在上班时间偷菜,叫我周一不用去上班了。”她越说越气,还喷出了星星点点的饼干渣:“你们说说,一个大男人,菜地看得那么紧,还为这事恼羞成怒,有没有点儿风度啊!他……。他连穿正装都那么猥琐,还好意思揭发我?!我还以为你就够坏了,原来他比你还要混蛋!”
暖暖耸耸肩:“不对,我才是最大的混蛋!”她凑过去拍拍白菲的肩膀:“那你呢?”
白菲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腾地站起来,夸张地捂着脸冲进洗手间,然后从里面传出悲痛欲绝的哭泣声。暖暖诧异地看看韩清,后者正往嘴里塞着最后一块饼干,边吃边说:“庄帅要和她分手。”
“什么!”暖暖从沙发上跳起来:“他们俩不是都谈婚论嫁了吗?”
“那小子遇见个富家女,想攀高枝。”
暖暖一听怒火中烧,这都是些什么男人,不是小气鬼就是陈世美。她到洗手间喊回白菲,对两个比自己还要倒霉的室友说:“等着,我给你们报个小仇。”
她拿着白菲的电话,先是把代表庄帅的那个“他”改成了“它”,然后拿出自己的电话拨通了“它”的号码,笑眯眯地问:“庄帅啊,菲菲在你那儿吗?我找她有急事儿呢,可她不在家,电话也关着。”
庄帅说不知道。
暖暖显得很着急:“哎呀,这可怎么办,她在美国的姨妈来电话了,要买辆车送你们做结婚礼物呢,姨妈说了,你们前脚登记,她立马送上礼物,宝马奔驰随你挑。”
庄帅惊喜之余还有些半信半疑:“我怎么没听菲菲提起过?”
“这事儿能随便说吗?要是公布出去菲菲身后还不得跟一群苍蝇啊。我可是偷着告诉你的,菲菲姨妈没孩子,以后还要你们继承遗产呢。不说了不说了,你快点儿帮我找到菲菲哈。”
电话刚挂断,白菲的手机立马开始唱歌,暖暖瞪起眼睛:“关掉!让他一个月睡不好觉!”
白菲听话地关了电话,暖暖又开始拨号码。韩清问:“你这又是打给谁?”
“打给我表弟,他的名字叫电脑高手。”说着,暖暖开始对着电话坏笑:“方寸啊,最近在忙什么呢?能帮姐报个仇不?”她简单说了韩清的事儿,方寸同学对韩清表示深切同情,暖暖让韩清提供了张龅牙的QQ号码,然后笑嘻嘻地对着电话说:“寸寸,我们大概过多长时间能领到心灵上的云南白药?”
方寸说:“姐,放心,一会儿我就让敌军遭受重创。”
结束通话,洛洛嘿嘿坏笑,拍拍韩清的圆脸儿说:“等着吧,破解个密码对方寸来说是小菜一碟,那个龅龅不是最爱菜地吗,咱叫他两周内都痛不欲生。不过,上班偷菜也不是啥光荣的事儿,这毛病你得改改。”
拍了拍手,暖暖心里的郁闷荡然无存,她大声说:“姐妹们,我找到咱们最近倒霉的原因了,咱家叫‘寂寞深闺’,能不寂寞能不幽怨吗?形象要改,LOGO要换!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三只老虎,暗香浮动12号楼902室就是老虎滩,让那些寂寞见鬼去吧!”
白菲擦了擦眼泪说:“三只老虎,那我不就是‘飞虎’?”
韩清道:“嗯,那我就是‘含糊’。”
暖暖笑着点头:“我,夏暖暖,就是‘吓唬’!”
三个人大笑,暖暖用最短的时间写了歌词,屋里飘出了歌声:三只老虎,三只老虎,跑滴快,跑滴快,咱们都有耳朵,咱们没有尾巴,真可爱,真可爱~~
唱够了,暖暖从沙发上拉起韩清和白菲:“走吧,倒霉是需要发泄的,咱们一起鬼哭狼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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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都开好了
04:赌约
这一次的遇见,可以说是狭路相逢,也可以说是冤家路窄。
暖暖她们进了KTV,在服务生的引领下走向包房,只听得对面传出深情款款的男声:“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韩清用胳膊肘拐了暖暖一下:“这臭男人唱得还怪好听的。”
白菲道:“唱得再好听,也是臭男人。”
暖暖哈哈笑出声来,这俩人今天纯属瞧男人不顺眼。
恰好一位服务生端着酒推开对面的门,暖暖她们好奇地往里面瞧着,拿着话筒做深情状的那个人,不正是在楼顶做乌龙营救的楚朔吗!
暖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楚朔。他身上穿着件冰绿色的衬衫,清新色调中若有似无的氤氲花影,袅娜成了带着艺术气质的洒脱。那清澈的眼眸闪着狡黠,唇角有一抹专属于他的坏坏笑意,可恶,却偏偏俊美非常。耳上那颗钻钉间或折射出夺目光芒,在交错的目光中成为瞬间的蛊惑。
轻轻一瞥是顾盼神飞,微微蹙眉是倾情沉醉,他只是那样随便地站着,只是那样懒散地笑着,只是那样惬意地唱着,却闲适成独特的优雅。
离得很远,为什么却看得这样清楚!
韩清和白菲看傻了,一起慢慢吐出两个字:“秒——杀!”
这时,几个从头顶到脚底都写着“时尚”二字的女孩子自发站成一排,个个瘦成个电线杆,齐刷刷地拍着手掌给楚朔打着节奏,包厢里传出阵阵哄笑声。
暖暖不屑地哼了一声,拉走了韩清和白菲。她们这个不平衡啊,凭什么咱们在这里落寞,臭男人在那边欢乐?凭什么咱们失业失恋被老板训斥,他们男的女的眉来眼去调情?白菲点了首《最爱的人伤我最深》,韩清点了首《一个人的精彩》,暖暖也点了一首,夺过麦克风插队:“小白菜呀,地里黄呀,去拍照呀,被鄙视呀……”
这样苦哈哈的也不是办法,她们三个干脆唱起了《铿锵玫瑰》和《女儿当自强》,“告别了错的人不算输,是我们更加靠近幸福。”这是三只老虎的坚强宣言,是她们正视挫折的勇气,她们大喊着“打倒臭男人!”“打倒吃软饭的谄媚主义!”,然后嘻嘻哈哈举杯畅饮。
白菲喝得有些多了,一个媚眼飘过来,搂住了暖暖的脖子。暖暖吓了一跳:“干什么,爱情可以转移,但别对我有什么想法。”
白菲吃吃地笑:“我对你有想法?敢对你有想法的绝对是异类。暖暖啊,我现在看见男人就生气,尤其是正高兴的男人,韩清,你是不是?”
韩清点头:“是。”
白菲掐了掐暖暖的脸蛋:“那个楚楚动人就在对面,唱着情歌有人仰慕,你们生气不?”
暖暖和韩清一起点头:“生气。”
“暖暖,你不是怪他乱报警吗?去,给他一巴掌。”
“啊?”暖暖张大嘴巴,这白菲可真喝多了,平时文文静静的一个女生,居然给那个家伙起了这么恶心的外号?还提出这种恐怖的要求?!一般来说,这些事儿都是夏暖暖先干才对。
暖暖道:“就算那个……呃……楚楚动人害了我一次,那也是出于好心,我总不能乱袭击呀。”
韩清在一旁怂恿:“去吧去吧,你那天不是也喊出口号了吗,下次遇见不仅仅是留个牙印。”
暖暖翻她一眼:“那么说是为了显得威风。”
韩清笑得无比龌龊:“说说看,他的脸口感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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