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要安慰我?”
黯哑的嗓音尖锐削过耳稍。叶久淮愕然地看着傅恒则。
酒醉的男人混身散发危险的气息。目光焦距虽然落在自己身上,但是冷漠的眼眸里却宛如透过自己身体睇望遥远的别处。
没有任何影像,只存在一种烧灼他人的残酷恨怒。
一个突如其来的拉力,让叶久淮跌坐在沙发旁。
汗水滑落颊边,他惊惶昂起脸。黯淡灯光下,傅恒则刀刻的轮廓毫无表情,只是定定地,由上往下经予注视。
有什么东西就要脱出控制,脑袋里一直有声音在嗡嗡警告:不可以!隐隐知晓会有如何后果,但叶久淮就是无法动手甩开傅恒则的箝制。
这是头一回。
在那样一次又一次的绝望,在那样重复不停地被无情推开之后,这是头一回,傅恒则伸出了手回应自己。
所以,叶久淮清楚地明白,自己只要在此时此刻拒绝这个机会,就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他半跪在傅恒则跟前,抽气般地呼吸。
“。。。。。。如果,我安慰你。。。。。。你愿意与我和好吗?”
微弱的低语零碎朦胧,成为灰层飞散。
行为是在自己默许之下进行的。
昏暗的房间里,叶久淮上身的衬衫完好,下身却羞辱般地被脱个精光。
感受面前的男人撑开自己大腿,滚烫的气息在颈间徘徊,眼睑不住颤抖着,他却没有任何抗拒。唯一的挣扎,只有因为强硬进入而感到剧痛的那个瞬间。
“你再喊一次。”
傅恒则伸手将叶久淮转开的脸孔扳正,用力地捏住他的下颚说道。虽然两人交叠的体温高烧炙热,但傅恒则的声调却异于平常清冷。
“咦。。。。。。什么?”叶久淮已经痛得思绪溃散。
“那天,你送我回来的时候,是怎么喊我的?”傅恒则用身体折磨着他的感官与知觉。
在彻底崩坏的意识中紧抓一丝清明神智,叶久淮茫然地看着天花板,视线因为湿意而混浊模糊。
更深沉的痛苦在体内肆虐,他骤然嘶声道:“呃,我。。。。。学。。。。。。学长。”仿佛再也忍受不住,他的眼角滑出泪水。
傅恒则毫无心软的迹象。
“再一次。”
“学。。。。。。学长。”
他几乎哭出声音。
在那种万分难堪羞耻的疼痛到达一种近似麻痹的极限之时,叶久淮也什么都舍弃了。
低头坐在装满水的浴缸里。
是因为水凉了感到寒冷才记得要起身。
拿起毛巾包覆住自己的身体,适才坐着的地方有些红色的细线在水里渐层晕开,隐约可见到密度下降的液体残留晃动,叶久淮拔掉拴塞,让那一抹红丝旋转消失在水道口。
木然地穿好衣服,然后,坐在客厅里动也不动。
时间到了,提起公事包。他打开门走出去。
像平常一样花十五分钟到达公司,然后和同事点头招呼,接着走近座位打开电脑萤幕。。。。。。
一切,像平常一样。
身体隐隐的疼痛提醒他所做的心理粉饰并不成功,在昏暗房间里的记忆仿佛低俗影片在眼前重复播放,就像是在控诉着,有某个环节已经不可挽回了。
是自己自愿的。自始至终,只有发泄似的性,只是用性来发泄,那个人不曾吻过自己,也没有唤自己的名。在结束之后强忍创伤而半夜逃跑回到宿舍的自己,简直可悲到一种好笑的程度。
虚喘一口气,快要不能呼吸。他站起身行至无人的茶水间,打开窗户通风。
看着外头贫乏的景致,他忡然起来。
也许根本不必要担心烦恼,可能那个人酒醒之后会什么也不记得,而自己可以当成一场梦。。。。。。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到底算什么呢?
虽然害怕傅恒则的反应,却也无法洒脱地笑着希望他能够忘记,像这样矛盾又难以厘清的思绪犹如解不开的死结,将叶久淮紧紧束缚。
后悔了,但是若时光能够回溯,就算已经明确知晓之后一定会后悔,他还是会回应傅恒则。然后拥有同样的结果。
几乎一夜没睡,但是他却没有请假在宿舍休息。因为他不想让傅恒则认为自己在暗示或指控什么。
壁钟的指针已经超过九点,他缓慢推门打算走出去,不意抬眼就见傅恒则的身影。
叶久淮一愣,无意识地放手,让门板再次阖起。
退回至窗边,他没想到这么猝不及防。
他应该没看到自己吧。。。。。。才这么安慰地想着,茶水间的门就由外头被推开。望见傅恒则阴鹜的神情,叶久淮心里一凉,只能慌张垂首,避开那双冷酷的眼。
“经。。。。。。经理早。”
控制不了嘴唇的颤抖,窗户拂进的清风已经不再具有安抚的效果。只是多出一个人的空间,周遭却像是被填塞巨量物体,教人闷窒。
企图自然地顺着流理台往门边移动,他不想和傅恒则单独相处,至少,现在还不想。
清楚感受有道视线盯视住自己,皮肤因而泛起不舒服的疙瘩,就在要摸对门把的瞬间,叶久淮只觉膀臂突然被一扯,整个人被拉转过身,背脊就已贴上墙壁。
“痛。。。。。。”
太过突然的动作令他细微地叫出声音。
并不是由于暴力或撞上什么东西,而是腰臀处因昨夜违越生理的行为而痛楚难耐。
在狭小空间里被如此压制,他甚至头晕目眩起来。
察觉叶久淮脸色发白,傅恒则撇开手,但却是双眉紧皱。
正要说些什么,外头有人推门。傅恒则退了一步。
“咦?傅经理。。。。。。啊,叶先生早。”
进来的是打工小妹。她一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只是看到叶久淮神色虚弱,遂上前着急地问道:“叶先生,你怎么了?”
“不。。。。。。”他扯开一抹想要表示没事的笑,却僵硬的难看。“只是突然有点头疼而已。”随口说出一个普通理由。“这样。。。。。。”少女不放心地瞅着他。
“我回座位休息一下就好了。”他无暇顾及小妹贴心的关怀,只是就着这个时机,逃难似的开门走出茶水间。
他怕得连回头都不敢。
正在处理的重要专案即将到达期限,傅恒则所带领的研发小组忙得天昏地暗。
部门的分工,加上刻意的回避,叶久淮根本没有面对傅恒则的机会,就算在走廓或办公室擦身,也因为忙碌的工作而不曾交谈。
虽然庆幸,事情却依然没有解决。
撕裂的伤口痊愈不再流血了,但是,遭到刨挖的身体已经无法恢复原状,在胸廓处留了个空旷的洞。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星期。度完蜜月的蒋统其回来了。
“小叶!”
中午的时候,蒋统其拎了一个大纸袋跑来研发部门。
“咦。。。。。。”叶久淮乍见他有些惊讶。几日不见却已有久违感,或许是自己遗忘他去度甯月了。“。。。你回来了。”
“是啊,我还买了礼物给你。”打量打量四周,他神秘地笑道:“先拿来给你选一选,剩下的再给其他人。”
那份有趣的开朗感染了叶久淮,他轻轻地扬起唇线。
蒋统其却瞅着他一会儿。开口道:“为什么我觉得你看起来很糟?你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这样不行啊,我已经搬出宿舍了,没办法管你。。。。。。我老婆说要去澳洲看无尾熊,那边大概就是蛋白石、葡萄酒比较有名,酒我看不适合你,幸好多买了些天然的健康食品,导游还说澳洲的天然产品冠盖全球,通通给你吧。”
一堆英文标示的罐子倒在自己身上,叶久淮忙道:“不、不用了。。。。。。”手忙脚乱的。
“收下吧。”蒋统其笑道,根本不听他讲。
叶久淮没有办法婉拒。有时候,他真的忍不住想,蒋统其是不是早已抓到和自己应对的诀窍才会这样?
叹息地拿起腿上的罐子摆好,突然有种想要和他聊聊的渴望。旅途的游记、或不着边际的事都可以,蒋统其是他在公司里唯一比较能谈话的人。
“那个,我--”
蒋统其却忽然直起身对电梯的地方招手着。唤道:“啊,恒则!我买了礼物。”
坐在位置上的叶久淮倏地全身僵住。不希望傅恒则走过来,但也不知该怎么要蒋统其停止呼喊,他手握成拳,指尖冰凉。
皮鞋敲在地板的声音逐渐接近,他只能不着痕迹地撇开视线坐正。
当脚步停在背后时,蒋统其也开始说话:“你还没忙完是吧?不过也快了,等你们忙完,换我那边开始忙了,还好我已经度完蜜月,好好玩过一回了。我不太会挑礼物,你自己选吧,那边的葡萄酒品质不错,你拿两瓶走好了。”
轻快的语调是蒋统其的特色,但是当他说到蜜月的事情时,叶久淮忍不住心跳了下。
只听傅恒则淡漠的低声道:“你玩得愉快就好。”
“你还在不高兴?我都已经答应孩子出生认你做干爸了。”
“。。。。我没有不高兴。”
“我们认识这么久,又不是看不出来。”
“我不想再跟你争论这种事。”
“看吧,这样就是不高兴。”
傅恒则逐渐失去耐性的声调让叶久淮愈听愈不安。蒋统其突然一把拍上他的肩,将他也给扯入。
“不然叫小叶评评理好了,看你到底是不是在不高兴。”
“--咦?”叶久淮惊慌抬首,不小心望进傅恒则深黑的眸。
他在看着自己。这个认知,轻易开启他千辛万苦埋藏的禁忌记忆,就像八厘米的画面般,粗糙歪斜地在脑海里一幕幕复现。他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
“小叶,你看看这家伙啊,根本是一副生气的样子对吧。”蒋统其笑笑,另外一手搭住傅恒则的肩膀。
傅恒则却拨开他。道:“我还有事要做。”然后走开。
蒋统其偏首,忍不住问着叶久淮:“他到底怎么了?你好像也怪怪的?”
“我。。。。。。我不晓得。”叶久淮只能低促回道。
如果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把耳朵眼睛都封闭住,丢掉所有知觉,或许这样还比较轻松。
在蒋统其被吃饭回来的同事们包围闲聊的时候。叶久淮只是瞪着萤幕里的程式,投入工作然后就可以企图遗忘。
在将近八点的时候才刷卡下班,像这样一日复一日的枯窘生活,可能才是最适合他的。
在走出园区的时候,一辆车忽然滑至眼前。
叶久淮一愣,车门便打了开来。
“上车。”
车内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