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呵呵直笑,“你当真让他们开挖了一个游泳池?”
“对呀!”太平公主笑嘻嘻的挽着薛绍的手臂往里走,说道,“那天你带我游泳之后,我觉得游泳也蛮好玩的,于是就想在家里开凿一个池塘引来活水,除了可以游泳也能养些鱼儿。这样的话,你就不用再跑到曲江去钓鱼喽!——快走、快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家里的泳池!”
太平公主兴致勃勃的拉着薛绍打起了小跑,一路走马观花似的跑了挺远在后院停下,看到了一处正在修缮装点的“池塘”。
说是池塘已经不准确了,因为它比一个足球场还要大上一倍,更像是一个小型的湖泊。湖边还在栽种许多的杨柳,湖心在建亭台楼榭,更有木工在打造游湖用的画舫船舶——简直就是一个古代版的水上乐园!
“喜欢吗,薛郎?”太平公主满怀期待的问。
“那还用说?”薛绍轻吁了一口气,说道:“我向来喜欢游泳和钓鱼。只是这府第未免太过庞大与奢华了一些,我似乎有点不大习惯。”
“慢慢你就会习惯的。其实我也没有想过要把府第修得如此庞大与奢华,这其实是二圣的意思。”太平公主说道,“按照大唐的惯例,公主成亲都将由朝廷修建府第以供居住。二圣说,一定要让我的府第超越所有的大唐公主。等到了我成亲的那天,整个长安城都将歇业,二圣要让所有的官员百姓前来观礼恭贺!”
薛绍不禁愕然,下意识的想起了史书上关于太平公主成婚之日的那些记载。很少有婚礼会被记载到严肃的正史当中,太平公主的婚礼却是记载得相当详细。而且,它足以配得上“盛况空前、举世无双”这八个字。
“薛郎,再过十几天我们就要成亲了。”太平公主说道,“你答应我的新婚礼物,能兑现吗?”
新婚礼物?
薛绍琢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道:“我很好奇,你怎么会想到找我要这样一份特别的礼物呢?”
“很简单。”太平公主说道,“我要在成亲之前向我母后证明,我嫁给你要比嫁给武家的人,更加明智!”
原来如此!
薛绍不禁对太平公主侧目以示,小丫头,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女王范儿了,她居然会让我去为她进行一场男人的决斗!
话说回来,美女爱英雄,如果当今天下还有一名女子拥有足够的资本让男人为她去决斗,那么,她一定是——大唐帝国的太平公主殿下!
第371章 犯傻
薛绍现在越发觉得“不到长安不知官小”这句话就是真理。在蓝田的时候,自己几乎可以呼风唤雨。在军队里,凭借扎实的根基与人脉再经过一段时间的打拼,也好像斩露了一些头角。
可是一但再次回到长安,薛绍发现自己仍是无权无势的孤家寡人一个。在大唐的政治体制面前,如今的薛绍仍旧只是一个左奉卫千牛背身,连集体朝会都没有参与过一次。
或许在外人看来,薛绍做为帝甥和驸马将有很多机会能与二圣直接对话。但实际上,除非是二圣主动问请薛绍,否则,薛绍根本没有权力在二圣的面前瞎扯什么国家大事。
在真正的权力面前,血统、身份和名望这些全都是虚妄的东西。
不在其位不谋其事,违反了就是僭越,这是政治大忌。太平公主宠冠天下被二圣奉为掌上明珠,她在这方面都特别的慎重,从来不敢信口开河的在武则天面前谈论什么政事。
当初,太平公主壮起胆来为薛绍求来一个七品闲官,都曾被武则天深深斥责。就在平常,太平公主的为人处事也相当的注意分寸,不敢做出政治上的僭越之事。这一次有人在蓝田欺负到了薛绍头上,太平公主都生生的忍着没有出手,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不想轻易就去干涉政治与律法。
现如今,对薛绍这样的“皇族外戚”而言,越权干涉国家的军政大事更是大忌中的大忌。因为当今天子李治在继位之初,就曾受过长孙无忌的“外戚揽权”之苦。从那以后,李治很难对大臣产生真正的信任,也非常的忌讳外戚参政揽权。此前武则天的娘家人武承嗣等人被罢官,其中或多或少也有李治这样的心态在里面。
“难道我就只能坐以待毙,听天由命了?”薛绍越琢磨,心里越有危机感。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把自己的念头传达到二圣的耳朵里。二圣掌管天下,靠的是管好宰相重臣与朝廷中枢。他们寓居深宫,比宰相更加不了解边疆与北方草原的真实情况。如果裴炎怀抱私心鼓动唇舌说服二圣接受了他的主张,那很有可能会是一场重大的灾难!
顿时,一个人的影像浮现在了薛绍的脑海之中——中书令,薛元超。
薛元超也是宰相之一,比裴炎的资格更老、名气也更大。如今裴炎日渐强势,薛元超心里不可能没想法。针对这次北伐的善后处理问题,薛元超也一定自有主见。
薛绍心想,虽然我此前与他有些私人小矛盾,但毕竟是打碎骨头也连着筋的同宗同族,总比裴炎这个外人要值得亲近。再者,在政治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万一薛元超与裴炎意见相佐,或可助我一臂之力呢?
心动不如行动,薛绍马上?马上就动了身前去拜访薛元超之子,谏议大夫薛曜!
正值黄昏,薛曜像往常一样严格遵循着他的生活轨迹,离开官属就回到了家中。薛绍前来拜访时,他正好在庭院里散步,颇有闲情的欣赏着一圃自己亲自栽种的秋菊。
看到薛绍来访,薛曜还挺高兴,连忙将薛绍请到花圃边说道:“承誉来得正好,你看这一圃秋菊开得何其艳丽。久闻承誉文辞过人,何对对景赋诗一首,也好让我拜读领教?”
薛绍苦笑不已,“兄长请恕小弟无礼。我今日恐怕是没有什么心情吟诗作赋了。”
“哦?”薛曜眨了眨眼睛,“承誉找我,可有要事?”
“屋里说吧!”
“好。”
薛曜连忙将薛绍请进了书房,摒退仆从二人对座。
“承誉有话,不妨说来。”
薛绍说道:“不瞒兄长,我自归朝之后一直未有安顿,不知朝廷对于北伐归来的将军是何样的态度。连日来不乏有人向我打听朝廷的动向,由此可见,朝廷迟迟不作表态,可能会影响军中|将领的人心稳定。因此按捺不住,想来请教一下兄长可曾听到什么风声?”
“是这事?”薛曜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身为谏议大夫,薛曜干的就是匡正帝王言行、针砭时弊、揭发丑恶与谏止任何不合理的朝廷政令这样的差事。薛绍所说之事可以算是一个存在于军队里的安全隐患,如果处理不妥将很有可能引发军队的动荡。这刚好可以算作是薛曜工作范围之内的事情。
“兄长可曾知晓内情?”薛绍打蛇上棍的追问,不忘加重语气,“那些与我同征的将士,个个都是火爆脾气。打了胜仗回来却迟迟不见朝廷封赏,眼看就要按捺不住了。我又不敢去别处打听,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前来求教兄长。只求讨得一两句准信回去,安抚那些兄弟们。”
“原来是这样……”薛曜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说道,“按理说,朝廷也是该颁布一个针对北伐军将士的奖励政令了,可是到了今天仍然迟迟没有动静,我也觉得奇怪。不过,这样军国之事既然没有拿到朝会之上会议,那就意味着它是一件军国机密,只有二圣与阁部宰相才有知情权和决定权。我虽在中枢为官却无参政议政的宰相之权,因此无从得知啊!”
“那令尊中书令薛相公,应该是知道的吧?”薛绍看起来颇为焦急,说道,“不如烦请兄长,引我前去拜会令尊大人,如何?”
“哎!……”薛曜叹息之后苦笑一声,说道,“承誉才回长安不久,很多事情可能还不知道吧?”
薛绍略微一怔,“兄长所言何事?”
“家父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称病在家,不参朝会不理政事,只是卧床养病了。”薛曜说道,“关于北伐军将士的奖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家父怎么可能知晓内情呢?”
薛绍一听这话,心中顿时醒悟——薛元超绝对是装病!
理由很简单,以薛曜这种典型的儒家仕大夫性格,如果真是父亲卧病在家了,他哪里还有那个心情和胆量悠哉游哉的赏花吟诗,他应该在老父的病榻之前担茶送药朝夕伺候才对。
否则,就是不孝!
于是薛绍问道:“不知令尊薛相公,是因何事称病不出?”
薛曜微微一怔,他的表情已是心照不宣告诉薛绍,薛元超的确是因为一些特殊的事情暂时离开了政坛,绝非是真的病了。
“这个……不好说啊!”薛曜毕竟老道持重口风严谨,只道,“父亲大人的一些事情,我向来知之不详也不敢过问打听。承誉若是有心,不妨直接去向家父询问,如何?”
“正合我意。”薛绍说道,“不知何时能得方便,拜会薛相公?”
薛曜想了一想,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在宫中事务繁多。后天,到后天我能稍得清闲早些回家。后日午时就请承誉来我家中,你我兄弟二人一同前去拜会家父,如何?”
“甚好。”薛绍拜道,“那就劳烦兄长了!”
议定之后又闲聊了片刻,薛绍便告辞而去。
这一次,薛绍没有像上回进献字画那样,回头再逮薛曜一个现行了。其实不用去猜薛绍也能断定,薛曜之所以把会面的日子改在后天,也是出于一种谨慎。他得先去向他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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