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朦胧的迷雾看清雾中人的模样。偷了鸡准备扬长而去的汉子也呆立在原地,在如临仙境的震撼下他几乎失去了意识,然而他却突然发现,粉衣仙女居然朝他走了过来,这让他有种不详的预感,却又不忍心逃走,甚至没有觉察到自己何时松开双手,让抱在怀中的大公鸡“扑腾腾”飞到地上,扑扇了两下翅膀后飞快地跑开。大公鸡挥动翅膀的声音惊醒了偷鸡贼,他慌忙后退,试图离那个美丽的身影远一点,巨大的恐慌使得他有些结巴:“我、我、我可是唐、唐大侠请来……帮忙的,你……你可别乱来……”
老翁哈哈大笑,说道:“是唐大侠请来的客人,都在山下被接走了,只有不走正路的人才会上得山来。”刚才老翁还一口咬定不知道雾隐山居的所在,现在却又说的头头是道,杨博正有些生气地想过去理论,突然劲风扑面,杨博一惊之下疾疾后退,却看见粉衣少女手中寒光一闪,也不知道是一件什么东西如闪电般没入偷鸡贼的肩头。即便是平时动不动就和人打架的杨博见到这样的场面也忍不住低低惊呼一声。
偷鸡贼浑身一震,衣袖上很快就渗出了殷殷血迹,他惊得张大嘴巴正准备开口申辩几句,最终却只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来得及包扎伤口就负痛落荒逃走。老翁轻叹一声,说道:“他刚才不是说了吗,他是唐大侠请来的客人,你怎么就……”
缭绕的粉色薄雾渐渐散去,出现的竟然是一个一身粉色褥裙的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头上并没有挽着发髻,只是用一条珠玉串成的抹额束着馒头的青丝,却透着一份天然的清丽之美。十七八岁就有这样令人闻所未闻的修为,难道真是仙女下凡吗?她淡淡一笑轻声说道:“大叔,唐家不稀罕这样的客人的。”
老翁叹息道:“他不过是偷了一只鸡而已……”
“谁让我看见了。”这令人陶醉的声音轻声说出的这句话不知怎么的,竟让人觉得有些冰冷,仿佛她绝世的容颜都是冰雕玉砌的,让人只能远远地观看,却不能靠近分毫。说完,她没有朝杨博和柳风飞所站的方向看来一眼,就转身缓步走回她刚刚走出的小院,一团薄雾又重新在她的身周汇聚,重新形成了令人神往的仙境。
老翁对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杨博楞在原地,刚才发生的事情简直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就这样沉默了片刻,柳风飞一言不发地朝山下走去。杨博几步追上,不解地问道:“你干什么?我们还要找雾隐山居呢。”
柳风飞回身一指粉衣少女进去的小院,淡淡地答道:“那不是吗。”
“什么?”杨博以为柳风飞是在开玩笑,也就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情,只是接着自己的思路说道;“那老头看上去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居然对我们说谎,我得去问个明白。”说完就要回头重新上山。
柳风飞拦住他,微笑着说:“唐大侠过的是闲云野鹤的日子,只是他的名气太大,才使得他的隐居之所天下闻名,不过他的邻居却未必知道,或许在那位老丈看来,唐大侠住的不过就是一间用终南山的竹子修筑的小院,和他们的房子一样平常。所以我们问’雾隐山居‘他就不会知道,如果我们问的是唐大侠住在哪儿,他随手就指给我们了。”
杨博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假的?那么你怎么还下山,再说我爹他们去哪儿了,照理他们应该来的比我们早才对。”
柳风飞似乎有些出神,并没有回答杨博的提问,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你知道刚才那位姑娘是谁吗?”
杨博摇了摇头,答道:“我怎么知道,照你那么说她应该是唐家的人吧,可能是唐大侠的孙女,好像唐家也没有孙女啊。不过说起来我还真佩服唐大侠,那么小一个姑娘都被他调教的,可能都比我爹强。”说话间,平时吊儿郎当的杨家少爷明显有些羡慕。
柳风飞轻叹一声,说道;“你以前跟我说起过她,那时候你对她的称呼是——唐姨。”
杨博闻言一下子跳了起来:“唐姨!我发现你一直都在跟我讲故事呢,什么乱七八糟的。”见柳风飞似乎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又试探着问道:“你说她是……唐颖儿?”
柳风飞点点头说:“我想起来了,当年石惊天和唐大侠约定的地方是山下的一个小村子,重阳大会很可能在那里举行,看来上山的客人都被唐家的人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接去了,我们只顾着找终南捷径,自然就和他们错过了。”
这真是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杨博正在低头试图理清头绪,不经意间抬头,却忽然眼前一亮:“真的!我看见*了。”林间小道的尽头,*正和几个樵夫打扮的人说着话,其中一个樵夫迎上十几个刚刚上山的人,和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有说有笑的朝山下走去。看来柳风飞说的话至少有一半是真的,杨博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高声叫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我爹呢?”
*正在口若悬河在那儿吹嘘,猛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还吓了一跳,等到看清楚来者何人后,不但没有回答杨博的问题,反到抱怨道:“你们去哪儿了,我都在这儿等了半天了。”
“嗨——”,杨博不满的叫道:“又找抽是不是?”
*的态度立刻就软了下来:“大伯去找你们了,叫我在这儿等你们来了先跟这几位大哥下山。”
第六章 重阳大会 第一节
来自四面八方的人们纷纷汇聚到这里来参加那早已经被传说了二十年的终南山重阳大会。可惜天公不作美,九月九日的终南山脚下偏偏下着蒙蒙秋雨,尽管如此,也还是挡不住学武之人对这百年难得一见的武林盛事的热情。一座方圆足足一里的擂台还是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
距离擂台不远的那个毫不起眼的小村子若在平时是绝对不会引起路人注意的,现如今这小地方却突然热闹了许多,早几天赶来的人大都寄宿在这里的村民家里。
柳风飞从一户村民家中出来,来到擂台下面时,却发现早已经挤不到前面了,只能在台下远远看着前面攒动的人头,一点都看不清擂台上面的情况。他只好返回村子准备找一个凳子踩着看个热闹。他当初答应跟随杨裂云来终南山下虽然不仅仅是为了图个热闹,但在那天亲眼见识到了唐颖儿的修为之后,也就觉得自己的担心确实有些多余了,何况一路过来又频频听到人们对唐放的称赞,看来这次虽说摘星教来势汹汹,唐家也足能应付得绰绰有余了。
刚刚走到这几天他寄宿的那户人家门口,他突然被从后面跑来的杨博拉住就走,他急忙说:“等等我去拿个东西垫脚,要不就看不到了。”
杨博头也不回地拉着他快步朝擂台方向走去,边走边说道:“垫什么脚,唐大侠给我们在台下留了位子。”说话间来到人群外围,却发现怎么都挤不进去了。
柳风飞大笑道:“你的位子呢?”
杨博不满地瞪着他,恨恨地说道:“还不都是你,磨磨蹭蹭的不说还到处乱跑。”说完只好郁郁地和柳风飞一起去村子里找了两个高一点的凳子踩着,还要踮着脚尖才能勉强看清楚台上的情形,杨博自然又是一番抱怨,他看上去委屈到了极点。
柳风飞看了他一眼,突然笑道:“少庄主,这样也看得清楚了,用不着哭吧,更何况当初你还不想来呢。”此时杨博的脸上开始流下水来,虽然柳风飞知道那是雨水,但杨博的表情看上去真的很像在哭。
“你还不是一样!”杨博瞪了他一眼,硬邦邦地回敬了一句。
擂台上,独孤翱向台下一拱手说道:“二十年前,圣教石教主曾在此地与唐大侠约定,今日就在这里让两家的恩怨有个了断,至于怎么了断,晚辈不才,冒昧向唐大侠请教了。”说完抱剑在台中央站定。
如果能在这样千载难逢的盛事上露露脸,也算是不枉习武一场了,或许还可以一举成名也说不定。台下,无数怀揣着美梦的人早就摩拳擦掌了,可是没想到摘星教一开始就派出独孤翱这样的大将出阵,许多早就跃跃欲试的人们顿时都蔫了,看来大多数人此行也只好是看看热闹罢了。然而擂台下面却突然喊声震天,不仅有摘星教的弟子有节奏地高呼着:“独孤执事!”更有许多平时听闻过独孤翱事迹的人也高声呼喊着为他助阵。
独孤翱面无表情地站在擂台上,任由使他尊崇无比的声音在耳际回响着,这样的荣耀对他而言早已习以为常了,自从十五岁在摘星圣殿力拼教中各大高手,任圣殿执事以来,他就为了摘星教的宏图伟业日夜操劳着,三五天不吃饭睡觉的事情倒是时常发生,却很少有三五天听不到这样的山呼之声。
端坐在擂台下面的唐放夫妇并不计较这个晚辈的无礼,依旧大声和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们谈笑风生,也许他们真的年纪都有些大了,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如果说话的声音太低了会听不清楚。杨裂云皱着眉头看了看身边的两个空位,不时回头向身后望去。
终于,摘星教的弟子山呼之声渐渐弱下来了。独孤翱依旧面无表情地站着,台下突然传出一个听上去愤怒至极的声音:“大言不惭!竟敢在唐大侠面前口出狂言,忘了你在我们家是怎么爬出去的了!”说话的是*,独孤翱刚一上台他就想要跳起来了,只是害怕被伯父责罚才一直忍着,这时候终于忍不住了。
台上的独孤翱看向*,冷冷地说了句:“那么你不妨让我今天再从这儿爬下去一次。”
唐放对杨裂云笑道:“本来这件事情未必要靠武力来解决,既然小孩子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么贤侄就让他上去见见世面吧。”
*虽然平时顿不顿就欺负同伴,是裂云庄的孩子王,但对父兄却极为敬畏,尽管听到唐放这么说,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