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陌上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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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陌上桑-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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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我们几个同袍怎咽得下这口气,老爷子那边未作回应,我们却等不得,当即约集一处,同去旧城会一会‘枕戈’。”

  听得此处,木轩已非一般震动,放在今天,老爷子手下得力组织“夙兴夜寐”一会沈先生的“枕戈”,真不知会是多大的一桩事了,只是不知那时的旧城,如何临这一场激扬。

  “当时老爷子并没有授意我们如此,所以一开始,便已是一个私人恩怨的局面,那‘枕戈’社在如今凤池园一带的堂口称作‘西岐’,这两年一向是沈先生手下‘伐纣’所在,那时社团却未入主旧城,所以自沈先生而始,整个‘枕戈’基本上都落脚于彼,我们几个人一进地头,挑上的便是这‘西岐’所在。”

  “却是如何?”

  “却是,一场僵持局面。”

  木轩大奇,沈先生当时已经开罪“夙兴夜寐”甚矣,如何能有僵持,莫非那时的“枕戈”已具僵持“夙兴夜寐”之力?

  但沈先生创业之时,老爷子手下如日中天,就算是旧城魁首“尚俭门”,怕也难当其时“夙兴夜寐”倾巢之力吧。

  “僵持?”

  “不错,其实那时我们以为,凭我们几个同袍之力,‘枕戈’未成气候,马兄弟在那失的场子应该找得回来,但却没想到出了一点意外。

  “我们几个截住‘西岐’的堂口,已经把沈先生逼了出来,,却没想···”

  木轩的身体更往前倾了些。

  “却没想老爷子的传话人忽然赶到,要我们奉令回去。”曹决说到此处,似是还想不通当日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这又是为什么?”

  “我们一开始谁也不信这传话人带来的消息,但他拿出了老爷子专给手下传话人的信物‘野苹’,我们才不得不信。

  “木兄弟不知,老爷子执掌阖城,范围太广,手下自有许多传话之人,这些传话之人那时在老爷子这边称作‘步出夏门行’,而每逢老爷子下达不可悖逆的命令,这‘步出夏门行’中人便会持信物‘野苹’而至,当是时,我们见到那样的情形,自然是无话可说了。

  “而直到那时我们才知,沈先生在我们到之前,已经亲上半白坡,见过了老爷子,求下这责返‘野苹’。”

  木轩深吸一口气,此事实在太过离奇,放在今天,沈先生卧榻旧城,独对半白坡势力的局面,怎能让人想见多年前的妥协?

  “这,这实在是太过奇怪了吧。”

  “岂止”,曹决说道,“事情一下子来了个大转弯,我们怎能接受,莫说沈先生挑起这场事端,又为何反过来要息事宁人,单单老爷子这方面,已经折了威风,我们虽未奉令而动,但局面已在掌控,他老人家又怎肯轻易应下沈先生这边的妥协?”

  这正是两个最关键的问题了,沈先生一边虽挑起场子,但名堂已然打响,而“夙兴夜寐”尽临,利害关系下选择临时妥协,还算说得过去,但老爷子以执掌阖城之牛耳的威仪,既受无端折损,应已断无答应沈先生一方请求的可能了。

  “我们几个同袍虽说诸多事情想不通,但还是奉了那‘野苹’之令先回了半白坡,想到等见了老爷子,个中原委,再找他当面求问个清楚。

  “而事实上老爷子一等我们返回半白坡,便在如今的‘吻江湖’见了我们,等他说出一番话来,我们才知此事的关系。”

  “这番话,想来便是说沈先生与老爷子的那场约见了。”

  “正是,老爷子说,沈先生既然找上门来,当时局面特殊的关系,老爷子肯定要见上一见,看看这新进后生到底有什么话说,却未曾想那沈先生甫一见面,就直言妥协一事,这倒令老爷子吃了一惊。

  “但老爷子毕竟不是一般人,虽然惊讶,但还是让沈先生说说他的想法,倒没有断然拒绝这敢撄其锋芒的小辈,哪料这一番话说下来,却改了那以后整个阖城的局面。”

  星辰汤雾气弥散,令浴在其中的人舒畅无比,木轩屏住呼吸,静待那番一改阖城局面的话说来。

  曹决也知这事的重要,缓缓定神想想,才又开口说话。

  “沈先生那时虽是求人,但他的态度却是不卑不亢,他说自己既然开罪了老爷子,自然不敢妄想轻易的获得那责返‘夙兴夜寐’之令,所以是带了条件而来的。

  “老爷子听得这样说,便知这沈先生是要一场交易了,便要他考虑清楚,自己所带的条件是否够分量,能让他老人家网开一面。

  “沈先生当时并没立刻说话,却是运起指力,在那‘吻江湖’的亭柱子上斜斜捺了一记,木柱上便立时陷出两根清晰的指印来。”

  “这难道是显功夫来了?”木轩不解。

  “老爷子也看不懂这举动的意思,要说是显功夫,这沈先生本就是求人而来,又怎会妄动威胁?何况那一捺平和中正,全无霸气,却是捺得恭谨得很了。

  “老爷子正要开口询问,沈先生却已说话,他说,‘老爷子可知在下拙技的名堂?’老爷子不知何意,但还是说,想来便是那‘榻上策’吧。

  “沈先生微微笑道,‘榻上策’雕虫小技,不敢冒犯老爷子的法眼,这一捺还是他没完全练成的一门功夫,窃称作‘隆中对’,是请老爷子过目的。

  “到这时,老爷子才算了解了沈先生的意思。”

  木轩哪料事情竟是这样,却不清楚当时老爷子到底从沈先生的言行之中领会了什么,正待再问,曹决已经开口。

  “很胡涂吧?不错,当时我们几个也是想不通其中的关键所在,老爷子再三提点之下,我们才了解了沈先生当时的意思。”

  “却是什么意思,曹兄?”

  “木兄弟,你可知道‘隆中对’是关于谁的典故?”

  “这个”,木轩说,“自然是三国时候的诸葛亮了,这又有什么联系吗?”

  曹决笑道:“关系就在这里,沈先生两手功夫,一是‘榻上策’,当年创业时所倚,是三国时鲁肃的典故,一是后来大成的‘隆中对’,却是三国名相诸葛亮的典故了,那刘备三顾茅庐时,诸葛亮曾同他庐中长谈,说到天下局面,势必三分,应先取荆州,联东吴以抗曹操,沈先生用这功夫的名字说出意思,老爷子自是领会了。”

  到得这时,木轩也总算明白过来,说道:“联吴抗曹,又令曹吴互相牵制,使弱蜀能有自己的生存空间,腾出手来做别的事情,原来是这样。”

  “正是。老爷子和沈先生话已说开,再谈及旧城局势,知道‘尚俭门’一向远离半白坡势力核心,诸多隐患,沈先生愿令‘枕戈’为马前卒,只要老爷子不计他的冒犯,默许‘枕戈’社存在,他定当一力牵制旧城魁首‘尚俭门’,令老爷子不必东忧。”

  “半白坡西临坞乡,老爷子要处理的事情已经够多,如果沈先生愿分担旧城一带的隐患,虽是暂时之计,但对老爷子的考虑来说,已是很不错了吧。”

  “不错,老爷子了解这层意思,权衡他的考虑,便答应了沈先生的请求。”

  木轩连连点头,这件事若按今天的眼光,已算得上是大事了,但那年代久远,若非曹决翻开这尘封,还确实是不知道当年沈先生和老爷子有这么一场际会呢。

  “今天看来”,曹决顿了顿,说:“那沈先生,单挑‘草堂’,委拒‘夙兴夜寐’,力请扛动‘尚俭门’,这行事,却教人该怎么理解呢?算起来,老爷子当时的决定,也当真只是一时之计了,谁又能料想到‘尚俭门’说倒就倒,‘枕戈’得逃大难,便从此养就市政新的大患呢,这多年下来,我们‘夙兴夜寐’的人同那旧城的人也斗得倦了,现在换作新一代的‘御禁’来,但我猜,不论是老爷子还是我那些个同袍,心目中对沈先生,恐怕也只有捉摸不透这四个字吧。”

  曹决的眼角瞄向边上的木轩,伸伸腿弯,“所以你来说,这先生,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时间过得太快,转眼间,竟然已是黄昏了。

  一条淡淡的影子在倾斜的坡面上上下游移,夕阳绕过古拙的树木,只在枝叶的间隙留下那人零散的影。

  这影子,淡、迅、狭、浮,在周遭的重重凌厉中,却硬是挤出一线不甘来。

  不甘颓丧,这决绝纵跃来回,正是那“伏枥”的华彩吧?

  颜仲身陷这“请杀”之局中,已是三个小时了。“御禁”的“请杀”之局,向来只是对付一流的高手,这次为配合老爷子的大事,专门在弄鱼坪北上浴海之路设下杀局,这杀局向来手下不走完人,就算是以颜仲的身手,能坚持这么长时间,也算是很不错了。

  先前那郎颍已经自报家门,摆明要以“御禁”七人之力拿下颜仲,早在那学徒模样的同颜仲交手时,旁边众人已经认出他的来历,知道这个对手并不好惹,如今杀局已出,自是出尽全力,要留下颜仲的人了。

  颜仲以一人之力单挑“御禁”诸人,手上“控缰”变化无方,脚下“伏枥”趋退自如,但战了三个小时,身上还是已经受了四处大伤。

  一在颈项,一在手肘,一在小腹,一在腿骨。

  夕阳如血,黄昏更浓。

  颜仲这边体力下降,郎颍等人自然清楚,旁边一个干瘦的中年人错开郎颍的步伐,长啸一声,受上青芒闪动,却是匕首加劲,刺过来了。

  眼看这围攻诸人,或空手,或钝器,或锐芒,相同的,倒是都没有用长兵器的,这些人,自亲王从老爷子手上接班之后,组成新一代的市政护卫,虽然大多数人声名并不显赫,甚至比不上护卫老爷子的前代“御禁”,但确是怀有惊人艺业,这必杀之局一出,纵然强如当年名列先生手下“俱欢颜”的颜仲,仍不能直撄其锋芒。

  那错身而上的人长得枯瘦如柴,但那一错身挺上的啸叫中,却自有一股子凛冽从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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