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经杀场的杨心正此刻也觉得心底暗暗发凉,他和小童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打马穿过康家镇,直奔通洲方向而去。
两天后,黄昏,通洲城外。
杨心正和小童策马向城内缓缓而行。
小童道:“将军真是高明,追兵在前,我们在后,一路上未遇到半点阻碍。”
杨心正道:“兵者,诡道也。反其道而行之,无其左右。我们进城找个僻静客栈休息一晚,明日再走。”
小童道:“一切听将军吩咐。”
杨心正又道:“你我二人即无师徙之份,也无主仆之分,一路之上我仍管你叫小童,总觉得有失妥当,以后还是叫你阿墨吧。”
小童笑道:“阿墨,阿墨的名字很好听。那你以后就叫我阿墨吧。”
杨心正也笑道:“好,阿墨,我们进城。”
阿墨一挺身板道:“进城。”
杨心正领着阿墨在通洲城内东拐西拐,很快来到一所偏僻的巷道,两侧房屋有些破旧,与通洲的繁华很不相适宜。“这里有间客栈,掌柜的是个老伯,人还不错,我上次路过通洲就是住在这里。”杨心正在前面带路,阿墨紧随其后。“到了,就是这里。”
阿墨台眼望去,这个客栈确实破旧些,残破的门上贴着不知哪年的门神,对联已看不清上面的墨迹,也没有小二在外面招呼客人,一切都显得冷冷清清。店外立着一块石头,石头上穿过几个铁环,看来就是拴马石了。
杨心正和阿墨把马拴在外面的石头上,推门走进客栈,只见一白发苍苍的老者躬着身正在柜台内正低头拨着算盘,或许年纪大了,算盘拨很慢。有一老妇的声音从后堂传来:“你这老东西,还打什么算盘,一天也没几个客人,还用算,再这么下去老娘都要跟你喝西北风了。老娘不知道怎么瞎了眼,当初跟了你这个不中用的东西。”老头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懒的答理,也不吱声,继续拨着他的算盘。
杨心正来到柜台前大声道:“掌柜的,住店。”
老者这才发现有客人来了,连忙招呼着:“哦,客官来了,客官是住店呢还是吃饭?”又回头向后面喊到:“老婆子,快出来,有客官住店了,快来招呼客人。”
杨心正道:“住店,住一宿明天就走。”
“来了来了,财神爷来了。”话声刚落,只见从里面转出一老妇人,身材拥肿,脚步倒还是轻快。“客官快楼上请楼上请,楼上有上好的房间,客官还没吃饭吧,您二位先到房间内休息,待会叫您二位偿偿老娘的手艺。”
老妇人在前面领路。阿墨在后面悄悄拽了一个杨心正的衣服,嬉嬉笑道:“看这母老虎的模样,老丈娶了她倒才是瞎了眼。”杨心正在后面想了想,点点头,表示同意。
老妇人领着他们来到最里面的房间前停下脚,回身道:“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上房了。特别留出来,是用来招待你们这种尊贵的客人的。二位客官快快请进,还没吃饭吧,老妇这就给你们做去。”也不待他二人吱声,就急急走下楼去了。
进得屋内,阿墨四下看了一圈,笑着说道:“桌子快剩三条腿了,这也是最好的房间。明明一个客人没有,还说特意留给我们二位贵客的,也亏得说出口。”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被褥,阿墨皱皱眉头,这上面不会有 子吧。
杨心正道:“对付一宿吧,这里条件简陋,但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正说着,只听楼下又传来老妇人的声音,你这老不死的,来客人了,快来帮忙做饭,你这笨手笨脚的,哪天老娘不高兴了,一纸休书把你休了。真是一母老虎,说的一点没错。
别看老妇人模样长的凶,嗓门大,手脚倒还麻利。不大功夫,端来四菜一汤,两碗饭,还烫了一壶酒,客官慢用,客官慢用,又笑呵呵的退了出去。
阿墨看看那老妇人的身影,又看看桌上的饭菜,抬头问道:“看这母老虎一脸奸笑,一付不怀好意的样子,这里不会是间黑店吧。”杨心正呵呵乐道:“放心吃吧,老板娘不是对你不怀好意,是对咱们口袋里的钱不怀好意。偿偿,味道还算不错。”
正吃着饭,又听得楼下那母老虎的声音:“哦,姑娘,住店啊。就自己一个人,这年头一个姑娘家家的在外头奔波可得小心,是走亲呢还是上香许愿呢。您看看,您看看,这人老了上岁数了就爱嚼舌头,姑娘可别跟我一般见识。快快楼上有请,别看我这里店小,担保你肃静。楼上有上好的房间就是专门为姑娘您准备的。”老板娘的声音由远而近,脚步声一重一轻,停在杨心正的隔壁。
“姑娘就住这个房间。姑娘还没吃饭吧,老妇这就下楼为您炒两个菜。”笑嬉嬉满是陪好的声音,不用看就知道那个老妇人满脸堆笑的样子。
隔壁传来一年轻女子的声音,不劳老人家,我已经吃过了,今晚在这里住一宿就走。
“也好,也好,那姑娘就先休息吧。”
此声刚落,彼声又起。
“哦,姑娘还带着刀呢。是防身呢,还是唱戏,要不是用来打把式卖艺的,这年纪轻轻的姑娘一个人跑码头可真不容易。”
估计是隔壁的女子瞪了一眼母老虎,只听母老虎又连声赔笑道:“您瞧瞧,您瞧瞧,这人老了就爱唠叨,姑娘不要见笑。”吱吱吱,肥胖的身驱踩着楼板的声音由近及远。
阿墨乐道:“自讨没趣。”
杨心正道:“今晚有伴了。”
第八章 彩花贼
“今晚有伴了。”
翠花楼,通洲城最大的烟花场所。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楼上一些女子穿红带绿,花枝招展,椅着围栏,三两一群,左手捧着瓜子,右手如戏台上的青衣伸出莲花指,一边夹着手帕,一边往樱桃小嘴里送瓜子,磕完后手再一甩,瓜子皮划过一道弧线掉在外面,动作优雅,尤如一道风景。这些风尘女子说笑着望着楼下来往的人群,指指点点,还不时发出阵阵哄笑声。楼内,鼓笙瑟瑟,歌舞升平,声色流转,浪声四起。
翠花楼二楼一房间内,有人说道:“二哥,今晚有伴了。”说话的人尖嘴猴腮,双眼流光,生就一副贼相。
“说的没错三弟,平时大哥在家看的严,趁今天不在家,我们彻底的*快活下。”被称做二哥的人倒是身材魁梧,仪表堂堂,只是动作猥琐,怀中楼着女子,左啃又亲,手也不老实,上摸下捏。
老三怪自己的话没说清楚,急的一跺脚道:“不是二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老三什么时候要学柳下惠,坐怀不乱。”老二取笑道。
老三急的一把推开身上的女子说道:“二哥,我是说今天在通洲城内,我看到一个漂亮女子。”
老二满不在乎说道:“漂亮姑娘这里有的是,管他做甚。”
“你们先出去,出去,呆会老子再叫你们进来。”老三把几个女子撵了出去,老二意尤末尽,不满意的问道:“老三,你这是何意。”
老三压低声音,色迷迷的说道:“二哥,今天你是没看到那个女子,相貌那叫一绝,绝对的倾国倾城之色,这里的姑娘全加起来都不及万分之一。”
“哦,通洲城竟会有这等绝*子。”听老三这么一说,老二也起了兴趣,又问道:“可打探清楚了,是哪家的姑娘。”
老三道:“不是通洲本地人,路过的。刚才手下回报,说那个姑娘就伴晚时分住进了北街一条巷子的客栈内,那客栈实在破旧,连个名字都看不清,不过已经标下记号。二哥可否有兴趣随我一同前去,若不去,这美味兄弟我可就独享了。”
老二垂涎道:“同去,同去,我倒要看看你所说的女子真的是否貌若天仙。真如你所述,就抢回山寨做压寨夫人。”
三更时分,夜深人静。
北街一条僻静的小巷内,闪出两人,一身黑衣紧身打扮,轻手轻脚逐户门前察看。“二哥,就是这间。”那个瘦小的黑衣人指着一户人家说道:“看,弟兄们留下的标记。”那个较高的黑衣人道:“走,进去,我倒要看看你说的绝色美人是何模样。”听其言语,这二人正是翠花楼里喝花酒的老二和老三。
二人纵身跃上房顶找一黑暗角落停下,老三在前面路领,老二紧随其后,踩着屋脊直奔东厢房而去。来到东厢房顶,老三说道:“到了,那个美人就住在第二间房内。”老二迫不及待道:“我下去看看。”踩着瓦片欲跳下来,刚迈几步,只听“咔”一声,瓦片被踩碎一块,吓得急忙止住脚步,蹲下身,四处观望。老三在后面嘿嘿笑道:“二哥太猴急了些,这些破砖旧瓦承不住你的身体,还是我先下去吧。”“好,你来你来。”但见老二似狸猫般,巧无声息来到房檐边,一个倒挂金勾挂在檐上,食指沾了沾口水,伸手“卟”的声将窗户纸捅开一个窟窿,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一头插入窗户,一头含在口中。
片刻之后,老三翻身跳下,抽出一把小刀,一点一点将房门锁划开,推门而入。室内一片漆黑,借着淡淡的月光,蹑手蹑脚来到床边,用手向床上一摸,怎么没人?老三吃了一惊,再摸摸,床上的被褥还整齐摆放,根本就没动过。老三急忙退出门外,翻身上房,对正急得抓心挠肝的老二说道:“二哥,屋里没人。”“嘿嘿,兄弟,你骗我,想吃独食吧。”老二不信。老三急道:“确实没人,要是有人兄弟早在房内忙活起来,哪有心思出来。怕是手下做事不利率被发现了。”老二不满道:“就知道你是骗我,害得大半夜的跑出来瞎转悠,这功夫要在翠花楼还不晓得有多快活。”老三也觉得扫兴,更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拍拍胸脯道:“二哥你放心,这通洲城方圆几十里都是我们的地盘,明天我就撒开弟兄们去找,就不信找不到他一个小娘们。”言罢,二人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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