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总是处于被保护的一方。
当她是苏颜的时候,她被苏蓉保护着。
当她是傅展颜的时候,她被沈泓云保护着。
“小颜,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苏蓉直觉妹妹有些不对劲,连忙出声询问。
“没什么。”苏颜展开了笑颜,亲昵地拉住了苏蓉的手臂,然后拉长了脖子往苏蓉的身后探去,“怎么不见紫羽?”
记忆里,这时候的紫羽已经爱上了姐姐。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姐姐是反对她和煜真在一起的,因为他们一个是人,一个是剑仙,一个只有普通人几十年的寿命,另一个却是长生不老,这样爱情注定充满了波折和痛苦。
可后来,因为紫羽的介入,也因为她和煜真的感情感动了姐姐,她反对的决心已经松动了。
若不是后来的血咒,姐姐其实已经默许了她和煜真。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苏蓉垂眸,避开了苏颜的问题。
“姐姐,你有想过和紫羽在一起么?”苏颜神色极为认真地望进苏蓉的眼睛里,“你不要顾及我,不要顾及族中的一切,只是做为一个单纯的苏蓉,你有想过和紫羽在一起么?”
苏蓉怔了一下,却是微笑着摇头。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只是——”
“姐姐——”
眼角的余光猛然瞥见了不远处一道熟悉落寞的身影,苏颜连忙打断了苏蓉的话。
一直以来,她都不明白为什么姐姐要拒绝紫羽?她和紫羽历经了许多患难生死,有次紫羽为救姐姐重伤,姐姐甚至还偷偷地流过泪,可转眼间,面对紫羽时,却又是冷漠相待。
姐姐一直将自己的心藏得很深很深,那是谁也触碰不到的地方。
“姐姐,我知道,其实你是喜欢紫羽的,对么?”
她故意将声量放大,让藏在一旁的人听得清楚分明。
苏蓉眼底掠过一丝复杂,“小颜不要胡说。”
“我可没有胡说。”苏颜唇角噙着一抹狡黠的笑容,凑近了苏蓉的耳畔,但声音却没有放低,“姐姐,这里又没有别人,你连我这个亲妹妹都瞒着么?你就告诉我嘛,好不好?”
她故意撒娇。
苏蓉抿唇沉默着。虽然没有承诺,但也没有反驳。
苏颜唇角的笑容扩大,“我就知道,你是喜欢他的。”说着,她朝紫羽藏身的地方望去,“紫羽,你可听见了?我姐姐是喜欢你的。”
“小颜?”
苏蓉错愕,还未回神,就见苏颜狡黠一笑,“紫羽,你若有话跟姐姐说,就要趁现在。”
藏在暗处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蓉蓉——”
那张俊美倾城的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惊喜。
苏蓉僵立在原地,正不知所措之时,紫羽已经抓住了她的手。
“跟我走。”
也不等苏蓉答应,他强行拉着苏蓉离去。
苏颜站在那里,目送着那两道身影渐行渐远,想笑,眼前的视线却有些模糊了。
她知道,紫羽和煜真一样,都已快要魂飞魄散。就算死在姐姐的手下,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但不论是十八年前,还是十八年后,紫羽都从未得到过姐姐的承诺。
而此刻,她能做的就只是这些而已。
她希望,她的努力至少可以改变一些人,改变一些事。
“颜——”
身后响起了熟悉的轻唤声。
她转过了身,扑进了那人温暖的怀抱里。
“煜真——”
将所有的泪水逼了回去,她抬起头时,已是一脸的笑容。
“煜真,你不生我的气了么?”
刚才他抱她回来后,给她包扎了伤口便转身离去了。
她很清楚,他的气还没完全消除。
煜真深深注视着那双眼睛,“颜,你有事瞒着我。”
他说的是肯定句,并不是疑问句。
她又笑了。
她的煜真永远是最了解她的。
伸手环上了他的脖颈,她踮起脚尖,在他略显冰凉的薄唇上印下轻轻的一吻。
“是啊,我是瞒着你很多事。”她坦言,唇角的笑容依旧未落,“我在想,如何把你牢牢绑在身边,不让你逃脱。”
煜真闻言微锁眉心。
“别锁眉头了。你笑起来很好看,你应该多笑。”
她伸手轻抚上他的眉间,轻声道:“其实没什么。我只是想到紫羽和姐姐,忽然觉得,其实我们是幸福的。”她顿了顿,望进那双墨色的眼睛里,“如果有一天,我也跟姐姐一样,躲着你,避着你,你——”
“不会有这一天。”他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嗯。不会有这一天。”
苏颜笑着,放开了手,眼底却隐隐有异芒流转。
“因为我舍不得。”
………
月光下,那个人一头银色的长发在夜风中轻轻舞动,泛起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即使他背着她,她依旧能感觉到那迫人的寒意与压力,让人不自觉得心生惧意。
他叫凌萧。
煜真曾说过,这个人是几乎不可超越的存在。
他一心钻研剑道,连他自己也不记得究竟历经了多少岁月,历经了多少人和事,他的心中眼底,除了剑道,就是他手中的那把青冥剑。
可能唯一曾经在他心中留过痕迹的,是一个叫月的女人。
但就连月也被他亲手杀死了。
灰飞烟灭,连魂魄都不存于这世间的任何一个角落。
因为,月会影响他修习钻研剑术。
于是,他亲手杀了她。
自此以后,没有人可以再战胜他。
他一直高高在上,一直冷眼俯看着众生,在他的眼里,所有的生灵都比不上他手中的那把剑。
他认为,他的徒弟也应该一心向着剑道,不可为尘世间的情感所牵绊。
更何况,煜真是他四个徒弟里最得他心,最像他的一个。
所以,他想尽了一切方法阻止他们,他甚至牺牲了他最小的徒弟红罗,施下了血咒,只是执拗地想让煜真放弃所有的情感,归依剑道。
苏颜不知道,究竟是怎样一种偏激与执念才让一个人走至如厮境地?
单单只是让想自己的爱徒成为另一个自己么?
不,这里面还藏着更深的一层原因。
这一层原因除了凌萧和她,就连煜真也不知道。
现如今,她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或者很有可能,这次放手一搏只会换来满盘皆输,但若她不放手一搏,她连赢的机会都没有。
“凌萧先生。”
苏颜低声轻唤。
终于,那个人转过了身,月辉的照射下,那张俊美的脸庞略显出了几分诡异的妖邪。
“你终于来了么?”他看着苏颜,唇角扬起了莫测的微笑,“我该叫你苏颜,还是该叫你傅展颜?”
这淡淡的一句话,让苏颜浑身一颤。
“你——”
“你的灵魂可以回来,我自然也可以。”凌萧顿了顿,手中华光隐现,“不是说,要达成我的愿望么?只要你达成了我的愿望,我自然不会让历史重演,你和煜真就都不会受到血咒的折磨。”
华芒已是越渐强烈,还未见剑身,剑气已是纵横交错。
苏颜承受不住那股压力,踉跄往后跌退了一步,脸色惨白。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策划安排好的。”
“你猜对了。”凌萧唇角一扬,笑意残忍而无情,“我需要傅展颜和苏颜的灵魂合体,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真真正正让你飞灰烟灭——月,你说是么?”
第四十二章 那些被埋藏的过往
她是月。
千万年前,她曾是守护天灵族的灵女,擅长炼剑与预知之术。
她一直默默守护着天灵族人那一方净土,直到有一天,天灵族里来了一个修仙的剑士。
他叫凌萧。
她视他为好友,钦佩他的修为与剑术,赠予了他一把多年前炼冶的宝剑——青冥。
孽缘就从这里开始。
也许是天命注定,她成为了他的劫数。
那时的她并不懂得情爱为物,而他却像是入了魔般疯狂地爱上了她。
他困入了这个劫数里,无法潜心钻研剑术,甚至走火入魔,差一点修为尽毁。
当他力拼着最后一丝清明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月,杀了这个阻碍他修行的灵女。
他用青冥杀死了她,毁了她的三魂七魄,几乎让她灰飞烟灭。
直到死去,她都不明白为何爱一个人,偏偏要选择伤害?
或许是上天垂怜,又或许是她亲手炼冶的青冥剑不忍彻底毁了她,留下了她一缕残魄,她用尽了最后的力量,将自己的残魄封印,长年沉睡于天灵族的深山里。
千万年后,天灵族最新任的族长苏澈带着他怀有身孕的妻子无意中闯入了结界,打开了封印,那一缕残魄进入了苏澈妻子的身体里,而后诞下了小苏颜。
因为有了月的那缕残魄,苏颜自小就有着预知未来的能力,于是族人竞相传言她是灵女的转世,她也因此成为了天灵族的至宝。
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安排,苏颜遇上了同为修习剑道的煜真,上苍让她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情。
那时的她,并没有关于月的记忆。
直到煜真带着她一起去见凌萧。
只是一眼,凌萧就认出了她。
一切的悲剧就由那时开始……
虽然只有那一缕残魄,但凌萧认为她依旧是威胁他的存在,他无法毁灭她的魂魄,于是精心安排了一场布局,牺牲了红罗,施下了血咒。
他无法毁灭她,就让她永远受困于地狱遭受地火焚烧之苦,那样,他就不会再见到她,就不会再被她所扰,再被她所困。
当时,她并不知道自己被施放了血咒,她依旧义无反顾地爱着煜真,是苏蓉从红罗那里得知了一切,所以,极力地阻止她和煜真相爱。
后来,煜真无意中得知了血咒的真相,他开始回避她,远离她。
她并不知道煜真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她,他们陷入了无比的痛苦之中。
直到……她再度被凌萧杀死的那一天,她也没能见到煜真最后一